鼓声阵阵,呼喊连天。
校场之中,已经树起了靶子。
甲等一列七人,全都站在校场外,只等鼓声落毕,各自骑马入内,射箭打靶。
王一笑坐在青骢马上,思绪联翩。
他真的不会射箭。
可众人偏偏不信,他们只道王一笑果真是深藏不露,已经连胜了两场,至于骑马射箭这等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鼓响之后,人群再次安静下来。三军将士目光炯炯,都等着看王一笑如何骑射。
许褚等人更是全然不动,站在王一笑身后,谦让道:“先生请,先生请。”
王一笑尴尬万分,连连推辞道:“你们请,你们请。”
让了半天,竟是谁也不敢先手。
这时,于禁断喝一声,说道:“都有次序,谦让什么?许褚,即刻出列!”
许褚闻言,一夹马肚,自场外快速驶出,向靶场狂奔而去。
在距离靶场尚有百步远时,许褚左手握弓、右手搭箭,嗖的一声,一枚箭矢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好!”
曹操忍不住喝了一声彩,三军将士一阵欢呼,演武场内顿时热闹起来。
许褚之后,便轮到曹仁。他有意要卖弄功夫,一路拍马赶到靶场,在百步外却突然跳了起来、站在马背上,拉了个小架姿势,一箭射在靶心处。
王一笑见状,忍不住低声赞叹道:“这曹仁可真不是盖的,只这一手,也足以向人称道了。”
有了前两位暖场,几人也不再拘谨。夏侯惇、夏侯渊、曹洪依次出列,各拿本事,或背射、或飞射,全都发了一箭。
如此一来,靶场中那第一只箭靶,已经有了五支箭矢。五箭齐聚,全在靶心,如一朵五瓣桃花,在微风之中煞是好看。
等轮到徐晃时,人群早已是欢声雷动,都在那里高声嚷道:“徐将军,来个新鲜的,来个六箭齐鸣!”
徐晃身跨枣红马、脚蹬朝天靴,指着靶场慷慨激昂的道:“诸君且请侧目,今日让你等看我徐晃本事。”
他既精于骑术,也精于箭术,一路纵马狂奔,在距离靶场一百三十步开外,拉满硬弓、搭上铁镞,瞄准梅花核心,铮的射了过去。
铁箭呼呼哨响,径直钉在靶心,将其余五箭全都震落!
“好箭!”
“一箭既出,五箭全无。徐将军好手段!”
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就连夏侯渊、曹仁等箭术大家,也纷纷摇头扼腕,自叹不如。
徐晃一箭已毕,却并未立走。他转身看向场边,对王一笑道:“先生,徐某斗胆,已将其余五箭全部震落。请先生出手,也将我这一箭射穿如何?”
王一笑喉头动了动,想要说几句狠话壮壮门面,可支吾几声,却没敢开口。
徐晃扬鞭一指,指向了那支箭靶,“先生,请!”
王一笑夹了夹马肚,胯下战马随即出列。只是没走几步,他又一勒缰绳,硬生生的将马停住。
他从来没碰过弓箭,更不要提拍马骑射。到底要怎么做,他不知道。万一射个三不沾,岂不是要在几万人面前,活活的被笑掉大牙?
王一笑犹豫一阵,始终不敢过去。
人群忽然烦躁起来,有人高声叫道:“王一笑,墨迹什么呢?”
“去啊,将徐晃那一箭射穿!”
“来个一枝独秀!”
众人呼喊不止,全在催促王一笑赶紧射箭。
王一笑没奈何,只得骑着战马,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战马一路狂飙,转眼间来到靶场百步外。
众人欢声大呼,齐齐高喊。
王一笑见距离差不多了,就急忙去取硬弓。哪知他箭术既不行,骑术也不行,在马背上只颠簸了几下,就开始头晕眼花,找不着北了。
等好容易握紧了硬弓,抬头一看,战马已经穿过跑道,开始往靶场另一端奔去。
“射啊,快射箭啊!”众人急忙催促道。
王一笑又着急忙慌的搭上箭矢、拉起弓弦,此时,他距离靶场越来越远,眼见着就要偏离跑道,已然来不及瞄准了。他也顾不得其他,看也不看,一用力,将手中箭矢射了出去。
铁箭呼啸如风、长鸣如鸿,一路奔着靶场飞去……
这时,徐晃站在场外,突然一声惊呼,叫道:“回头望月!”
夏侯渊、曹仁等箭术大家也跟着惊声喊道:“是回头望月!是回头望月!”
回头望月,又称回头箭,与回马枪、拖刀计,同为战场厮杀时极其高明的绝杀手段。尤其是回头箭,一不瞄准、二无架势,拉起弓弦,回头就是一箭。也正因如此,才能在绝境之中瞬间反杀,置之死地而后生。
众人见王一笑虽仓促射箭,可举手抬足间却十分随意,且连看也不看,心里便顿时升腾起十二分的敬意。全场将士,甚至是身为当事人的徐晃,都满心期待,希望这一箭能在百步开外,一箭震落余箭,上演一场百步穿杨、回头望月的精彩好戏……
铁箭呼啸如风、长鸣如鸿,一路奔向靶场,然后——
越了过去……
铁箭长鸣如虹、呼啸如风,径直冲向场边,对准了一名正在敲鼓助威的鼓吏,一箭射下。
连根没入,正中咽喉!
鼓声戛然而止,那名鼓吏连晃都没晃一下,一头栽倒在校场之中。
全场一片死寂……
一众将士目瞪口呆,盯着那血流一地、惨死当场的鼓吏,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几息过后,演武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一笑,你这贱人,你踏马的真是个人才!”
“两百步外,一箭封喉,这何止是百步穿杨?这简直是天外飞箭!”
“我踏马要被这贱人给笑死了,校场比武,一箭射死鼓吏。哈哈,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哈哈哈哈……”
三军将士鼓掌的鼓掌、拍案的拍案,哨声呼啸、喊声震天,全都在那里喝倒彩。
曹操与郭嘉忍俊不禁,低下头捂着嘴,偷偷的憋笑;曹彰面红耳赤,瞪大了眼睛,仍是不敢相信。
就连一向颇为持重的于禁,此时也忍不住嗤的一声,失声笑了出来。
王一笑调转马头,站在校场中央,看了看那名已经死透了的鼓吏,又看了看满堂喝倒彩的三军将士——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