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笑反问道:“求什么情?你不是说,你的话就是命令,我帮你求什么情?”
任尧脸一红,硬着头皮道:“咱公是公,私是私。再怎么说,也都是同僚。你就帮我求个情,这粮食,我不买了,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啊!”
王一笑呵呵笑道:“你也有脸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让我王一笑替你求情。”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一声惊呼:“啊?你,你就是新晋的相府长史王一笑?”
王一笑顿感错愕,转身看了看,说话之人正是那位姓伍的会长,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一条计策攻破寿春大营,单枪匹马引开一万精兵,忠勇将军王一笑?”
王一笑站起身,微微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区区。”
哗——
街道内外人头攒动,纷纷议论起来。
“真的是他?演武场的头名,一拳打蒙许褚的那位?”
“听说,他出口成章,随手拈来的几首诗,全是千古绝唱。”
“先生——”
粮行会长伍昭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冲着王一笑就是一阵大礼。
“我等久仰大名,只可恨无缘得见。今日能一睹尊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王一笑急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伍会长太客气了。”
“一点也不客气,先生不必自谦。老朽多次听人提起你的传闻,文韬武略、诗辞歌赋,无所不能,无所不精。老朽早就想去拜望一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王一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就笑了笑,连连谦逊起来。
伍昭因为是戏志才的老大哥,借着他的面子,顿时觉得和王一笑的关系比别人亲近几分。当下走近几步,拉着王一笑的手道:“一笑先生,既然有缘相遇,那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中午我摆宴,你赏个脸,咱们一起喝几杯,如何?”
其余商会的朋友一听,也纷纷兴奋不已。在他们看来,能和王一笑这种风云人物把酒言欢、结成好友,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王一笑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诸位诚意邀请,在下本不该拒绝。但,在下有急事在身,要买些粮食应急……”
伍昭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粮食嘛。老朽家里就是开粮行的,咱们这些朋友也都做着稻米生意,哈哈……”
他转过身,忽而看向任尧,冷冷的道:“姓任的,那八百七十万钱,你到底有没有?”
任尧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一时之间拿不出来。”
伍昭哼了一声,“既然拿不出,我也不为难你。你把抢了我的粮食一粒不少的吐出来,全都送到一笑先生府上,这事就过去了。否则,我现在就去相府问罪,去宫里告状!”
任尧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伍昭这才轻笑一声,转身对王一笑道:“先生,区区一万石粮米,不成敬意,全部送到尊府,算是老朽的一点见面礼。愿先生不弃,交我这个朋友。”
王一笑动容道:“这如何使得?谁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使得使得。”布行会长顾宪也笑着抬了抬手,“我那八千石粮食也不要了,一发送到平安大街。一笑先生,不知道顾某这个朋友,你看不看得上?”
“还有我还有我,我粮行里有五千石。先生,咱也交个朋友吧?”
“我只有三千石,生意也不做了。先生,你莫要嫌少……”
众人围在王一笑身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苦苦求告,唯恐他嫌粮食少,或者看不上自己的身份,不肯屈尊与自己交朋友。
王一笑长叹一声,啧啧赞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蒙诸位不弃,看得起我王某。你们这朋友,我王某人交定了!”
“好!”众人一片大喜。
戏志才本来也十分高兴,可一听到那两句诗,忽然嘶的一声,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王一笑,久久回不过神来。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说的真好。先生,你这一开口便不同凡响。”
王一笑情到深处,由心而发,并非有意卖弄。但这在众人看来,自然是因为他诗才绝艳,随意出口便是名篇。
戏志才低眉沉思,细细品味那两句诗作,越品越觉得好,越品越觉得意味深长,不知不觉竟忘了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长长吐了口气,笑道:“先生,你若能将这两句诗补成一篇,定然又是一首千古绝唱。”
正自说着,一抬头,大伙居然不见了。
——王一笑正被伍昭、顾宪等人簇拥着,有说有笑的往百岁楼走去。
“等我一等,先生,等我一等。”戏志才急忙大喊。正要追上去,扭头一看,任尧正坐立难安、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戏志才脸色一沉,低声骂了句:“滚!”接着便往街道上狂奔而去。
任尧愣了半晌,别说戏志才、伍昭等人不拿正眼瞧他,就连店里的伙计也不愿搭理。他实在觉得没脸,只得灰溜溜的离了店铺,带着人,往王一笑家里送粮食去了……
到了百岁楼,众人围着王一笑入了座。酒过三巡,王一笑惦记粮食的事,就要起身告辞。
伍昭忙端起一杯酒,敬了他一杯,满心遗憾的道:“先生既然有事,我们也不便强留,等明日我们再去府上拜望。今日情景,先生不如赋诗一首,也好留段佳话,如何?”
众人听了,纷纷起哄道:“先生,请赋诗一首,也让我等瞻仰瞻仰。”
王一笑酒醉半醺,也来了兴致,说一声好。转身看了看,见百岁楼院落中有一处莲花池,池边种着许多桃树,想也不想就吟道:“一笑乘车将欲行,忽闻楼上踏歌声。桃花池水深千尺,不及伍昭送我情。”
吟诵完毕,大手一挥,扬长而去。
众人愕然愣住,过了好半晌,伍昭这才一脸兴奋的叫道:“快!快把诗作抄下来,快抄下来!伍某今天沾大光了,伍某要随着这首诗作名传天下了……”
伍昭哈哈大笑,状若癫狂;众人摇头扼腕,羡慕不已。百岁楼内,人声鼎沸,吟哦之声,经久不绝,一直持续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