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夫人一听就不高兴了,俏脸一沉道:“居然追到家里了!我倒要看看,这个貂蝉到底能美成什么样子,竟能让你牵挂于此。”
刘碧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王一笑,低声答道:“是。”接着便退了出去。
王一笑往外张望了几眼,嬉皮笑脸的凑到邹夫人身边,握着她的小手道:“姐姐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谁,在我的心里也不能和姐姐相媲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看你一听貂蝉两个字,你的双眼都冒绿光了。”邹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大一会时间,就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从门外传入,让人闻到身不由己的沉醉其中。就连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和蝴蝶也汇聚在一切,在门前翩翩起舞。
貂蝉袅袅婷婷,莲步而来,向王一笑躬身福道:“先生,妾身不轻自来,请勿怪罪。”
王一笑恍恍惚惚,见了貂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吕布一事,他内心愧疚,可又忍不住想要偷偷的看她。到了最后,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你,你来了……”
貂蝉点了点头,“刚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妾身闲来无事,出来走了走。”
说是出来走走,其实明眼人谁都瞧的出来,貂蝉就是来看王一笑的。
如此美人,如此美意,若是换做别人,怕是要吹嘘一生了。
就连一向自诩美艳无双的邹夫人也忍不住惊心动容:世人诚不我欺,貂蝉,果然名不虚传!
可她一转眼,看到王一笑那略微呆傻、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对貂蝉的好奇就慢慢的转变成了危机。
她忍不住伸出手,一下子挽住了王一笑的肩膀,然后向他靠了过去。
她在下意识的向貂蝉宣示主权……
王一笑这才从呆傻中清醒过来,他急忙定了定神,微微正色道:“貂蝉姑娘,你来了。快请进来吧。”
吕布的死讯传来后,貂蝉很是伤心了一阵。她身为浮萍,一生颠沛流离,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早已经见惯不惯了。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心存希望的。王一笑曾经告诉过她,在他的故乡,每个人都是自由的,男女是平等的,甚至还有女士优先这种说法。
这世间竟还有这种事?
王一笑的音容相貌总是在她眼前打晃,她那本已古井无波的内心,便如同一颗掉落了小小的石子一般,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远远的波动出去。
其实她也已经明白,下邳城破,吕布的子女被遣散了回去。偌大一个府邸,却偏偏留下了自己。
她再一次被人当做礼物,送了出去。不过这一次,是王一笑……
“妾身此次……”
“吕夫人,”貂蝉的话还没有说完,邹夫人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在下久闻吕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不知吕夫人来到我的府邸,所为何事?”
她丝毫也不提貂蝉的名字,一口一个吕夫人,且又特意点名,这座府邸是她的府邸,其言下之意,再也明白不过。
王一笑眼见如此,正要站出来调和一番,邹夫人却突然瞪了他一眼,沉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王一笑大为尴尬,急忙温柔的调解几句,可邹夫人总是不理。
“我,我只是来走走,并没有别的意思。”貂蝉连连解释道。可这种话就连她自己都不信。她站了片刻,见邹夫人把这门不肯让开,就惨然一笑,低垂着双目,黯然转身,缓缓离去了……
王一笑本来想过去安慰她几句,可邹夫人早已经紧紧我的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拽到了院子里。
“给我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一连几日,王一笑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邹夫人脚踩莲花,手捧香茶,端到他面前,柔声劝道:“一笑,喝点茶吧。你最爱喝的甜茶。”
“我不渴。”
“那就吃点东西?你最爱吃的烧鸡。”邹夫人把茶放下。
“我不饿。”
“那就早些休息吧?有你最爱的……”
“我不困。”
“要不,我把貂蝉姑娘接过来吧?你与她一见如故,她又是个可怜身,在许都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多让人心疼。”
“当真?”王一笑豁然一颤,像是被电击中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姐姐这话,当真?”
邹夫人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怒道:“你说呢?”
“呃……”
天色已晚,红霞漫天。
许都城外,西风古道。
貂蝉独坐在马车之中,遥望着身后的许都城,时而抬眸回顾,时而低眉忧思。
她在期待着等待着什么。
“夫人,咱们,咱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侍女萧儿站在路旁,噘着嘴催促道。
是走是留?貂蝉说不上来,这种问题,她也从来没想过。
一直以来,她都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身不由己。可真的到了自己可以做主的这一步,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她想留下来。夫家已死,娘家已殁,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她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哪怕回洛阳,也不过是一座旧时的院落,已经伤心的往事。
而且,许都这里,有王一笑……
侍女眼见貂蝉不答,便不再说话,心里却把王一笑给骂了个千百遍。
直到天色将黑,侍女已经登上马车睡了小憩了好一会儿了,仍然不见王一笑的踪影。
紫陌红尘,西风古道,风尘恋恋,老马旧车。貂蝉身着素衣,深情的凝望着这座烟云中的许都城,许久许久都没有眨眼。
千年的风尘被她锁在车外,她感觉到,只要自己一闭眼,这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关系。
“夫人,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丫鬟突然一指窗外,接着,她便欢呼雀跃的跳了下来。
貂蝉急忙抬头,只见黄沙滚滚之中,王一笑骑着一匹快马,正自快速奔来。
她忍不住为之一动,笑着走下马车,站在路旁,等着王一笑到来。
王一笑鼻青脸肿的,招着手道:“貂蝉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貂蝉笑道:“乱世之中,能得一知己,妾身已死而无憾,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妾身乃不祥之身,更有人曾直言,说妾身与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无异。妾身不辞而别,实在是因为不想连累先生。”
王一笑哈哈大笑,“倘若拯救苍生的貂蝉是祸国殃民的不祥之身,那天底下还有谁敢自己是豪杰?貂蝉姑娘,你不要再乱说了。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
貂蝉诧异道:“那邹妹妹,她,她不是不待见我吗?你这么来找我,她怕是会生气吧?”
王一笑擦了擦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