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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许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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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武松意料,那个男子竟然伸手了得,虽然那八名强盗穷凶极恶,身形彪悍,但不到片刻功夫,就被那男子杀死三人,剩下的五人落荒而逃。

  武松骑马追上去,拔出腰刀,将他们一个个都砍死在路边。

  杀死最后一个强盗,他骑马返回,来到那男子面前,只见他身高七尺,相貌奇伟,三缕掩口胡须,身穿褐色道袍,头带方巾。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男子拱手谢道,但眼神里充满戒备,毕竟武松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看起来好像是响马。

  武松见这人仪表非俗,却有心结交。

  他跳下马,收刀入鞘,抱拳道:“这伙贼人不讲道上规矩,劫了财,还要杀人,实在不讲究,还是杀了干净!在下清河县武松,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武松?

  听起来有些耳熟。

  男子一边思索,一边道:“在下许贯忠,原是大名府人氏,这些年携母在外周游,今年想要回乡祭祀先父,不料临近家乡,母亲却受了风寒,只能就地安顿,在下出来寻些草药。”

  “哦,原来如此!”武松点点头,心中犹豫了一番,道:“我有良马一匹,不如请令堂乘坐,前面不远就是大名府地界了,到那里寻找良医,岂不胜过在这里荒山野岭?”

  许贯忠心动了,迟疑道:“如此,太过麻烦武兄了!”

  武松摆摆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休说见外的话,我们这就去请老母,我东家在前面等我,耽误不得!”

  “如此叨扰了!”许贯忠也急着带母亲去看大夫。

  “谁在那里!”武松突然喝道,霍的拔出腰刀。

  许贯忠惊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处草丛明显比周围杂草摇晃的厉害,似乎有人能躲在里面。

  武松警惕的一步步走过去,草丛里果然一个人站起来,突然跪地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全家都等着我养活呢!”

  许贯忠走过来,笑道:“武兄别动手,这是刚刚逃走的商贩!”

  “你刚才不是逃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武松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商贩。

  “这位恩公救了小人,小人当时害怕跑了,然后又替恩公担心起来,心想万一恩公被那伙强盗杀了,小人也要替他收尸,日后常常上香祭奠,于是又壮着胆子回来了!”

  “想不到还是一个忠义之人!”武松脸色柔和起来,没好气道:“那你为何鬼鬼祟祟的?”

  商贩支支吾吾半天,武松突然明白过来,问道:“听你口音,应该是阳谷县本地人!”

  “是――”商贩弱弱道。

  “如此说来,你认识我了?”武松眼睛眯了起来,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小的不认识,小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武都头的尊颜,不认识您老人家!”

  许贯忠心里疑惑,问道:“武兄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不敢承认见过你?”

  武松苦笑道:“实不相瞒,武松曾在这阳谷县当过步兵都头,后来因为家兄被奸夫**所杀,申冤无门,无奈之下,手刃了仇人,被发配孟州牢城……”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耳熟,原来武兄就是在景阳冈打死大虫的打虎武松啊!”许贯忠突然豁然开朗,上下打量起来,“武兄凛凛神躯,怪不得能打死猛虎!”

  武松谦虚一笑道:“当时也是迫于无奈,太过鲁莽了!”

  他看着那商贩,凛然道:“你速速离去,难道以为老爷会杀你灭口不成?我随主公打破凌州,杀死高廉,活捉童贯,朝廷许多兵马都败在我们手下,还会怕区区的阳谷县不成?惹恼了老爷,带几百个弟兄,就能夺下阳谷县来!”

  “快走吧!”他不耐烦的手一挥,商贩大喜过望,连爬带滚的跑了,生怕武松反悔。

  “许兄可嫌弃我这个‘反贼’?”

  许贯忠连忙道:“武兄说哪里话?像你这样的豪杰,我想要结识都来不及呢!”

  “那好,我们一起去接老母吧!”

  在荒僻的小路上行走不久,看见山岗上有一座山神庙,两人来到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一根木杠穿过门环,卡在两边门框上。

  “山中猛兽甚多,我怕伤了老母!”许贯忠解释道。

  武松赞道:“许兄心细如发,真大孝子也,可与我主公相提并论了!”

  “尊上便是山东第一孝子的祝龙吧?”

  “正是!”

  说话间,许贯忠已经推开了庙门,只见一个老太太躺在左侧靠墙的按桌上。

  显然是许贯忠将神像前的案桌移到了庙里一侧,免得母亲在神像前安寝,对山神不敬,惹来灾难。

  “母亲!”许贯忠轻声呼唤道。

  “是我儿回来了?”老太太声音微弱。

  “是的,母亲!我这就带你去大名府找大夫!”许贯忠来到床前,抓着老太太的手。

  武松看了,眼眶湿润,转过背去。

  “离大名府还有一百多里呢,你怎么背得动啊!”老太太道。

  “孩儿刚刚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有马!”

  “那太好了!”

  许贯忠扶着老母亲坐起来,又收拾行囊,将物件打包带好,两个大大的包袱,武松替他拎着。

  将老太太扶上马后,三人启程,向大名府方向走去。

  刚上路时,老太太精神还好,问起武松的情况。

  “二郎你可成家了?”

  “尚未成家,至今孤身一人!”武松笑道。

  “哦,贯忠他有个远房表妹,今年十七岁,不知二郎今年多大了?”

  “虚度二十六个春秋了!”

  “那倒也还般配!这姑娘性格温静贤淑……不知二郎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武松神情一黯,道:“武松自幼父母双亡,被兄长养大,兄长也亡故了!”

  “是老身多嘴了,勾起二郎的伤心事!”老太太歉然道,忽然面露悲戚之色,“我儿贯忠也自小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待老身归西之后,他也在这世上也是孤苦伶仃了!”

  许贯忠连忙道:“娘!你怎么说着丧气话,不过一点风寒罢了,您得长命百岁呢?”

  “娘再怎么长命百岁,也得走在你前面不是?”

  ……

  武松听了一会儿,琢磨出一点意思了,原来老太太是在催许贯忠成亲啊!

  老年人的精力有限,没过一会儿,老太太就困乏了。

  骑马又很颠簸的,老太太在马上摇来晃去的,许贯忠担心摔下来,便自己背老母亲,武松将包袱放在马背是,牵着马走在后面。

  七八里之后,武松道:“许兄,让我来换你!”

  “不行,怎么能要你……”

  许贯忠开口谢绝,被武松打断道:“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我们一见如故,当然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你母亲便是我的母亲,我背老母有何不可?”

  武松说完,不由分说,从许贯忠背上接过,背起熟睡的许母,大步往前走去。

  许贯忠牵着缰绳,跟在后面走。

  许多尘封的儿时记忆,都像被解封了一样,出现在武松的脑海了,只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似乎真实发生过,又像是自己曾经做过的梦。

  他想起自己好像趴在一个人的背上,走在两边都是房屋的小巷子,巷子长长的。

  天气很冷,肚子很饿,他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还刚刚哭泣过。

  他不知道背自己的人是母亲还是哥哥,反正一路轻柔的哼着歌曲,想要哄自己入睡。

  ……

  武松心里空落落,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力大无穷,背着一个老太太,完全没有压力,一口气走了三十多里,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但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烟,直到天黑,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个小镇上。

  “我估计我主公就在这个小镇等我,我们沿街打听一下!”武松对许贯忠道。

  “好的!”许贯忠道:“让老母下来站一会儿,我们在这里等你!”

  武松想了想,道:“也好!”

  他牵着马在街上寻找客栈。

  天色已黑,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两旁店铺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一连打听了两家客栈,都说没有七个骑马的男人入住,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一家客栈门口有人喊道:“武松哥哥,我们在这里!”

  原来是焦挺在门口等他,武松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到,我们下午申时就到了,一直在镇上等你,还怕你走了别的路。”

  “我遇到了一点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主公在哪里?”

  “在楼上休息呢!”

  “带我上去!”

  ……

  “你认识的新朋友叫许贯忠?”祝龙又惊又喜道。

  “是得!莫非主公认识他?”武松奇怪道。

  “不认识!”

  祝龙摇摇头,道:“但是听人说起过他的大名,是一位大才!”

  武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今天与许贯忠同行,两人一路交谈,许贯忠说的话富有哲理,见解深刻而独到,令他耳目一新。

  说起天下大势,那更是口若悬河,了如指掌,许多看法跟祝龙十分相似。

  “走,快带我去见他!”

  祝龙心里大喜,他来大名府,其实还有一个不能对别人说的目的。

  除了要对卢俊义人财两得,他还打起了燕青的主意,主要是想让燕青介绍他认识许贯忠,因为这二人是好友。

  如果非要在许贯忠和卢俊义之间做个选择,他肯定是选许贯忠的。

  不过这种想法他肯定不能透露,吴用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爽,这是在削弱他的地位。

  武松带着祝龙来到小镇街口,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位虚弱的老太太。

  “阁下莫非就是许先生?”祝龙急步走过去,深深作揖下拜,“久仰先生大名,祝龙有礼了!”

  许贯忠一惊,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名士,本是武举出身,只是好读书而已,也没有什么读书人朋友,在士林之中,没有丁点名气。

  “在下一介山野村夫,籍籍无名之辈,安敢受祝大官人如此大礼?”许贯忠连忙还礼!

  祝龙看向老太太,道:“听武松兄弟说,令堂身体不适?快进客栈,再请大夫诊断。”

  他搀扶着老太太,慢慢前行,许贯忠只得扶着另一边。

  短短的一路上,他对老太太嘘寒问暖,老太太十分开心,武松背了她一路,都不如祝龙三言两语讨她欢心。

  来到客栈,祝龙让出自己的房间,给了老太太,又让焦挺去请大夫,给老太太看病。

  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望闻问切之后,道:“老太太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

  “好!焦挺兄弟,你随大夫回药铺抓药!”祝龙吩咐焦挺道。

  老太太睡着后,祝龙请许贯忠下楼饮酒。

  武松还没有吃午饭,肚子早饿了,切了五斤羊肉,一盆馒头,和几样菜蔬,打了两角酒,,一顿狼吞虎咽。

  许贯忠也同样没有吃饭,但斯文许多,吃了几口垫饱肚子后,就跟祝龙对饮小酌起来。

  他是聪明人,知道祝龙想招揽自己。

  但是他还想更多的了解祝龙这个人,看他究竟是不是明主。

  至于“隐士”,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隐士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政治抱负无法实现,才归隐山林,远离纷争。

  哪怕是陶渊明,也是嫌官小,没尊严,才撂挑子回家的。

  倘若是让他当大晋宰辅,位高权重,万人敬仰,他还会辞官回家吗?

  肯定不会的。

  都是在社会上遭受了太多的毒打,才想着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陪你们玩了!

  许贯忠也是对大宋王朝的黑暗**感到绝望了,自己看不惯,融入不了,才带着老母亲隐居。

  比起被权位迷乱了眼睛的宋江,他是十分清醒的。

  在双林镇遇到燕青时,宋江拉拢他,被他婉拒了。

  他还劝说燕青,大宋奸臣当道,小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结果确实如果他所预料的那样,梁山好汉大多都没有好结局。

  祝龙也不着急,没有一见面就请他出山相助,而是跟他深入交谈,阐明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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