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而此时他瞒着煜王的生死,眼看着清王在上京横行,身临北原瞧着北原百姓流离失所,这些都让他就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p>
一个国家究竟什么才最重要呢?</p>
“阿爹,阿爹,煜王殿下来了。”</p>
绪之澜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夏清风。</p>
“夏将军,我知道现下让你看着北原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心中不好受,”御珵一摒退了周围的人,“可如今没有清王的命令谁也不敢动,皇命不可违。”</p>
“什么狗屁皇命?皇命再重还能重过百姓的性命?我行军打仗多年从未像如今这么懦弱过!”夏清风显得有些激动了。</p>
御珵一倒也不恼怒,只说:“不如,让我去与顾轻州谈一谈吧,只是,”</p>
御珵一顿了顿,“只是若我去谈,我还活着的秘密就要公诸于世,届时叫清王知晓,只怕是又会引起诸多腥风血雨。”</p>
“我去!”</p>
一个铿锵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循声而望,是绪之澜。</p>
“不如就绪之澜去吧,我好歹也是镇北将军的女儿,一品夫人的外孙女,几个舅舅都是武将,还是…还是未来的煜王妃,我去,既不会丢了大魏的脸面也不会失了大魏的骨气,这样煜王殿下还活着的真相也不会**于大众。”</p>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绪之澜立在城口子上,身后是万千黎民,身前是一片茫白,看不清前路,此刻她就要只身去往大月国的营地了。</p>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最严重也是最常见的大抵就是死了,可她看到铺天盖地的白与百姓的怨声载道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只感觉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没有比这更冷的天气了,没有比这更加凄婉的了。</p>
所以她要去,她为了大魏,为了百姓都要去。</p>
“你们都是大魏的子民,大魏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你们放心,我夏家世代铁血,一定会护你们平安!”</p>
绪之澜的声音横贯整个城楼,随着每一片雪花的下坠落在百姓们的耳朵里,变成一簇簇温暖的火花。</p>
“好!好!……”</p>
一阵阵欢呼,一阵阵雀跃。</p>
绪之澜笑了,一旁的夏清风与林正也笑了,暗处的一抹玄黑笑了,远方的一点朱红仍然笑了……</p>
天与云与山与营帐都是白色,白色是大月国的国色,绪之澜今天也是穿的白衣,所以看起来格外融入。</p>
“来者何人?”</p>
“镇北将军之女夏绪之澜,求见三皇子殿下。”</p>
“所谓何事?”</p>
“谈判。”</p>
“孤此一人?”</p>
“一人。”</p>
谁会想到一介十五岁的女子,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魄力,只身来到敌方营帐门前说谈判这样的话?</p>
士兵愣了一下,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绪三小姐前来,有失远迎,请进来。”</p>
这声音……多么熟悉,但又那么清冷,让绪之澜实在辨别不出这是谁的声音。</p>
想着的时候大门已经敞开,绪之澜的脚踩在雪地里,就差冻僵了,可她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姿态,一步一步,款款而进。</p>
营帐里好生暖和,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气,舒服极了。</p>
就在这样安逸的地方,绪之澜仍旧不敢卸下防备,屏风内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朦朦胧胧的,绪之澜仍旧会因为那绝世的容颜而深呼一口气,手中写写画画,瞧着像是在写什么。</p>
“三皇子好雅致。”绪之澜微微开口。</p>
却半晌没得到顾轻州的回应。</p>
这安静的场景中,绪之澜想起夏清风在绪之澜临走前对她说的,顾轻州是大月国君主最器重的儿子,这顾轻州原本是养在外面的皇子,谁也不知道,等顾轻州到了今年逢春,大月国君主才将其召回王宫,可忽然多出了这么个皇子谁也不会认可。</p>
可谁知偏生这个顾轻州骁勇善战,又精于奇门遁甲,回王宫短短数个月内就帮着君主安内攘外,将大月国治理的极好,人们都说下一位君主非顾轻州不可。</p>
所以顾轻州是个很完美的人。</p>
但人越是完美,只要找到他的弱点,那便是致命的东西。</p>
“你胆子真大。”屏风里传来顾轻州的声音。</p>
绪之澜动了动眉毛,道:“我的胆子再大也没有三皇子的胆子大,不是吗,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你,顾三?还是三皇子殿下?”</p>
“坐。”</p>
顾轻州笑了笑,隔着屏风绪之澜隐约看到顾轻州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看来绪之澜猜的不错,他们早就见过了。</p>
那时顾轻州化名顾三。</p>
绪之澜才一坐下,侍女便奉了茶水进来,地域的原因,侍女穿的服饰与上京的侍女服饰不太一样,但绪之澜唯一觉得亲切的便是侍女衣裳上面绣着的蓝焰花。</p>
“你尝尝那是才来的雪顶含翠,是我们大月国最好的茶。”</p>
绪之澜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做什么动作。</p>
“怎么?不敢喝,怕我下毒?你放心,我大月国的人从不会像你们大魏人一般做那些腌臜手段。”顾轻州冷笑。</p>
绪之澜没有理会,道:“我只是有比品茶更重要的事要同三皇子商议。”</p>
“我很欣赏你,”顾轻州起身,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不谈这个。”</p>
顾轻州的容貌果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俊美,就连御珵一也不及,一身雪色长衫,墨染般的长发披在双肩,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那双眸子,些许清澈些许深邃,居高临下的看着绪之澜,就像一个帝王一样。</p>
“你……”顾轻州笑了笑,那笑容近似一个妖孽。</p>
绪之澜晃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道:“是绪之澜失礼了。”</p>
顾轻州将那盏茶端起,靠近唇边,轻嗅一下,佯装大惊失色地道:“幸好你没有喝,这里面不知是被谁掺了点毒。”</p>
绪之澜微微愕然,看着顾轻州自导自演,不禁觉得可笑,道:“其实里面没有毒,是吗?”</p>
顾轻州显得有些尴尬,道:“怎么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