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魏的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两国还没有交战,若我死了,不仅是不好交代,而且我阿爹会带骁战铁骑踏平你们的营帐。”绪之澜说的时候带了几分底气。</p>
顾轻州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把你留下来好吃好喝的待着,旁人总不好说什么吧?”</p>
绪之澜一怔,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p>
“我的意思大抵就是将你留下来,或者说是软禁起来,总之我不让你回去,怎么,你怕了?”顾轻州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得意。</p>
绪之澜怎么也没想到顾轻州是这样一个纨绔的皇子,性子是这样放荡不羁,心里的确是有了几分害怕。</p>
“你敢。”</p>
“我有什么不敢?”顾轻州坐了下来,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环,“没有皇命,他们不敢发兵。”</p>
绪之澜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事先藏在身上的匕首,可她明白,仅凭她一人,即便是杀了顾轻州除了会加速两国交战,对于今天的谈判没有一点好处。</p>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权当是做客,放松放松。”顾轻州又说,“来人啊,将绪三小姐带到我营帐旁边的营帐里好、生、伺、候着。”</p>
“是,殿下。”</p>
卫兵进来的时候,绪之澜都放弃了抵抗,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轻州。</p>
可无奈顾轻州像是眼瞎了一样视而不见,这样一瞎便是五天,被软禁的这五天来绪之澜每天除了能见到送吃食的侍女以外看不到其他任何人。</p>
就连营帐的帘子不都让绪之澜掀开,绪之澜就像被关在囚笼里的金丝雀。</p>
“这里面关的究竟是什么人,皇子殿下如此看重?”</p>
“你不知道?听说是大魏煜王的王妃,前来求和的。”</p>
“一介女子?”</p>
“是啊,不过我听说这女子可聪明着呢,大魏如今内斗的厉害,这女子居然还能从大魏上京逃到北原来。”</p>
“那那大魏的煜王还真是有福。”</p>
“有福个屁,人都死了,不过这么说起来咱们这个皇子殿下也不避讳,怎的把个寡妇放在咱们这儿,谁都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p>
“对了,皇子殿下这几日做什么去了?”</p>
“我听说是长公主来了信儿,君主让皇子殿下即刻撤兵,殿下不肯,已经回燕都与君主商议去了。”</p>
“长公主现在是半个大魏人了,怎会一心一意地为大月国考虑,此刻明明是攻打大魏的好时候,居然叫咱们撤兵。”</p>
“快别说了,来人了。”</p>
一唱一和的说了好久也不避讳,绪之澜便在门帘子内听了好久,这些日子不见顾轻州原来是因为顾轻州回了大月国国都燕都。</p>
不过顾轻州回去了也好,这样一来大月国群龙无首,卫兵也不敢对北原再进行什么骚扰了。</p>
只听见一声:“月夫人。”</p>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桃花眸子女子款步走了进来,粉红的衣裳那么柔美,嘴角那浅浅的笑容让人心醉。</p>
是林月倾,居然是林月倾,怎么会是林月倾?</p>
“林月倾……”绪之澜忍不住开口。</p>
林月倾笑了笑,那笑容却有些悲凉,开口:“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我早就还死在我买通的杀手手里了。”</p>
“原来那个红袄子小姑娘是你安排的人,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并不曾害过你。”绪之澜居然还抱着一点希冀。</p>
“你,是不曾害我,可你高高在上,你拥有高贵的出身,倾国倾城的容貌这就够让我嫉妒一辈子的了,凭什么上京双华说的是我们两个人,却总要说我借着你的光?凭什么陛下下旨亲选的煜王妃是你?”林月倾逼近几步。</p>
绪之澜只能后退几步。</p>
“你瞧不起我,御卿尘也瞧不起我,我知道碍于我母亲的身份,整个上京的人都瞧不起我,可我林月倾不是一个想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啊!我林月倾是九天翱翔的凤,绝不认输,即便我在这蛮荒的大月国。”林月倾说的铿锵,身子都随着声音微微颤抖着。</p>
绪之澜忍不住捏住了林月倾颤抖的肩膀,林月倾是一诧异,绪之澜轻轻开口:</p>
“月儿,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高高在上,从前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p>
林月倾冷笑着,就像在自嘲,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从前的月儿了,我再也……”林月倾有些哽咽,就像是找不着家的小孩,“我再也不能嫁给煜王殿下了……”</p>
终于嚎啕大哭。</p>
绪之澜明白,想必林玄已经投靠了清王,而清王就将林月倾送到了大月国顾轻州这里,是为美人计。</p>
涔涔的冷汗,从额间一直滑落到腮边;指节发白的手,紧紧捏着身下的床单,剧烈的疼,从小腹一直传到四肢百骸……</p>
可即便是这样的剧痛,绪之澜都不肯发出任何一点声音。</p>
暗夜流光,绪之澜透过窗子里可以看到那明晃晃的月亮,真好看啊,就像是那年端午国宴的月亮。</p>
有个小少年坐在藤萝坠坠的假山下,喃喃说着想阿娘,发烧发的脸儿都红了。</p>
有个女孩儿穿着粉色的衣裳蹦蹦跳跳着跑过来,对他说:“你是不是宫里的小内侍啊,真可怜儿。”</p>
那年真好啊,到了现在绪之澜脑子里居然是小少年的模样,是初见御珵一的情景。</p>
“阿珵……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啊……”</p>
“苏苏,苏苏,你怎么样了……苏苏……”</p>
绪之澜朦胧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穿着一身玄色铠甲的御珵一,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她已经死了呢?</p>
可铠甲的坚硬硌着绪之澜皮肉的感觉是这样真切,被轻轻抱起揽在怀里的感觉是这样温暖,就像春天里满天的蓝焰花都在飞舞。</p>
好舒服,好温暖。</p>
终于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地睡去,再无顾忌。</p>
“阿珵,我好疼。”</p>
绪之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程的途中了,身边有蓝焰在照料,还有昏昏欲睡的御珵一紧紧握着她的手,双眼下的淤青那么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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