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北海域,当青年近卫舰队换上链弹与散弹之后,江南水军的前锋舰队迎来了真正的噩梦。响彻海天的轰鸣声中,桅杆断裂,船帆撕毁,明轮散架,更有一堆堆的猛火油被就地点燃,成了摧毁舰船的最大黑手。至于军兵,只需一艘银剑的一轮散弹,七八百粒的铅丸扫过,甲板上也就没多少还能站着的人了,而青年近卫舰队可是有着十一艘银剑艨艟的标配呢。
既然甲板上的敌军可以被轻易干趴下,敌舰上的投石火弩也就没了威胁,一百五十丈的安全距离也就没必要坚决保持,血旗舰船们便打得更嗨了。一艘艘舰船如同游龙戏水,穿梭于敌舰周围的百丈范围,命中率也大幅提升。更有些嚣张的炮舰,索性窜入两艘敌舰中间,玩起了难得一试的左右开弓。
“逃!快逃!右转舵,向西逃!快!快...”江南前锋舰队的旗舰上,林天雄终于从眼前一面倒的屠杀中清醒过来,他再不犹豫,疯狂吼道。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劫掠发财,有命享受才是真的,这里还是叫甘卓自己来收拾吧,便是二弟林天英的座舰已经燃起滔天大火,也没能让他多看第二眼。
“呔!兀那贼将休走,哪里逃?”远远的,吕翔早已盯着敌方这艘前锋旗舰,虽知自家的喝喊传不了那么远,依旧学着台词舒爽的大喝一声,继而吩咐旗舰舰长道,“快,追过去,别放跑了敌方贼将!”
“轰轰轰...”不过,盯着林天雄座舰的可不止吕翔,一艘银剑跑得最前最快,不待林天雄的座舰转向后跑出速度,已经逼近了两百丈之内,射出了一篷散弹。
不愧是武林高手高高手,眼见那艘银剑上冒出火光,林天雄在第一时间便一个燕子三超水,恰如兔起鹘落,嗖一下就贴地窜入了船舱。待得外面传来的乒乒乓乓声过去,他这才敢从舷窗冒出半个脑袋。旋即,他便下意识的怒骂道:“直娘贼,船怎么停了?都还想不想逃命啦?该修的修,该补的补,都他妈的快点忙活呀!”
“搞什么!船怎么还不动,人都死了吗?”仅仅等了小片刻,犹如已经过了万年,心急如焚的林天雄不再等待,猫腰从船舱窜上甲板,然后,他就再不能挪动一步了。眼前,簇簇烟火的映衬之下,是真正的血池地狱,所有被打中的人,都已经不成人形,肌肉骨骼怪模怪样的扭曲着,像十八层地狱中放出来的恶鬼,而那些侥幸未曾受伤的人,眼中也没了神采,木木呆呆如同行尸走肉。
这一刻,林天雄连一根小指头都无法动弹,他从来没想到,亲手杀过上百性命的自己,居然也有害怕得不能动弹的一天。然而,他的噩梦还远未结束,因为吕翔的狂鲨旗舰也赶来了。
“轰轰轰...”一轮齐射随之而来,又近又准又狠。连续响起的炮声,比魔鬼的催命符更恐怖,让林天雄全身抖得像筛糠。不,这不光是他在抖,是船身被命中的震动。两下、三下...继而是咔咔声与船体的逐渐下沉...
当甘卓带着江南水军的后续舰队风风火火赶到战场的时候,前锋舰队已然没有一艘完好,七八艘战舰沉没半沉没,余者每艘的上层也皆如被狗啃过一样,且每艘都蹿腾着大小不等的火势,更是没有一艘还有风帆可用,没有一艘还能超过龟速。而血旗舰船们,则已好整以暇的重新摆开阵势,悠悠然等待着又一场更为丰盛的饕餮杀戮。
两刻钟,仅仅两刻钟,一万江南水军,三十艘战舰,便在血旗军那种恐怖雷火之下覆灭殆尽,这还包括了对方在初始阶段用于战术尝试的调整时间。包括甘卓在内,剩余的江南水军无不颤栗,这样的仗,完全就是重装铁骑碾压三岁孩童嘛,还叫人怎么打?
“将军,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我方舰船皆远远无法匹敌对方,实非战之罪也,还是尽早撤吧,或能保全部分水军。”旗舰望台,已有幕僚给甘卓递上了逃跑的台阶,“血旗水军再出强悍杀器,威力简直通天彻地,此前闻所未闻。这等重要军情,我等务必保留有用之身,将之带回都督府啊!”
面色好一阵红白交替,蓦地,甘卓猛捶一把身前栏杆,涩声令道:“传令大军,西北向调头,顺风撤往大晋。另外,各船轮替抛下猛火油,于海上形成大火隔离带,以阻血旗战舰!”
“扑通!扑通!扑通...”随着甘卓军令下达,江南水军齐齐转向之余,舰队东南外缘的舰船上,见过前锋舰队被猛火油自误的军兵们,像是丢瘟神一般,将一罐罐,一桶桶,一箱箱的猛火油丢入海中。猛火油扩散,再被射上一通火矢,顿在双方舰队间,暂时形成了一道烟火隔离带。
“传令下去,各分舰队无需线形阵列,彼此兼顾便好。还有,各舰可自行选择炮火类别,建议多采用散弹。呃...”战场之南,血旗旗舰,本在淡定传令的吕翔,发现江南水军的异动,立马狂呼道,“不好!卧槽,刚才打得太狠了,对方这就要跑啦!快通知全军,以分舰队为单位,绕开火带,全力追杀!还有,飞鹰传信水一水二军团,包夹歼敌!”
血旗各舰立马调整方向,高速追赶江南水军,此地战场自有近海辅兵民兵前来清理。不过,由于甘卓果断选择了顺风方向,令得青年近卫舰队的速度优势被抵充许多,而江南水军适时施放的一道道猛火油隔离带,也令青年近卫舰队不得不一次次的调向绕路。尽管不时也有弹丸远远击中敌舰,却无法对敌方造成多少实质杀伤。
直到追逐二十里左右,埋伏西方的水一军团拦截而来,江南水军的出逃才受到遏制,更是军心大溃,自觉不敌的甘卓,索性下令全军分散突围,自身则换乘艨艟,带着部分舰船向北冲入了暗礁区域。而余下水军则彻底崩溃,部分当即被歼,部分四方流窜。
接下的便是为期数日之久的追击清剿,拥有速度与战力优势的血旗水军可谓痛打落水狗,怎奈大海茫茫,想要全歼数量远过己方的敌舰却是不能,此战过程也将无法保密。
据后来的不完全统计,此战中逃回大晋沿海的江南水军不足两成,过三成的舰船与两万多兵卒为血旗军所俘,余者包括林氏三兄弟在内,皆葬身大海,而血旗水军则是伤亡寥寥,唯一的损失,怕就是火炮乃至火药的秘密,势必将要进入世人的视野。
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海战就此谢幕,华兴府藉此重创了东亚海域的唯一一名竞争对手,彻底奠定了海上霸权。而这一消息也被江南水军溃卒带回大晋,并迅速传开,尤其血旗军最新的“雷火神器”更被传得神乎其神,长远影响好坏不说,至少大晋各方再也没谁胆敢刁难华兴内陆基地的人财撤离,也没谁再敢提及取缔华兴府的海上自贸岛...
三月三十,朝鲜半岛,伽耶城外,血旗大营,已经挥师攻城十余日的纪泽等人,于傍晚例行军议之际,收到了有关此番瀛北大海战的飞鸽捷报。中军大帐,诸将激奋欢喜之余,自也不免咋舌,唯有纪泽一人,闻讯之后颇有点神思不属。
“主公,不想我血旗军已然有了如此作战利器,堪称雷火神器也不为过呀。想来有此一战,大晋诸方都将不敢再挑衅我等了,哈哈。”笑咧着嘴,孙鹏似不经意道,“呵,有此底牌,我血旗军横扫八方指日可待,却不知主公有何所忧?”
“恨早!青年近卫军打得太狠,偏生又没做干净。消息传开,且不说日后保守秘密将平添难度,只怕我华兴府明里风光无两,暗里却更为人针对,甚至引发各方深度联合,对我等发展不利。毕竟,火炮虽然厉害,却也远远不足以包打天下啊。”纪泽摇头叹道。惯于扮猪吃虎的他,显然有点惋惜于自家因为江南水军而亮相一张大底牌。
“主公无需多虑,所谓不招人嫉非英雄,凡事皆有两面。提前暴露火炮底牌固然可惜,但恰如前年于淮河展示神火油,这同样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唐生拱手为礼,侃侃言道,“其实,以我华兴府如今规模,除了名存实亡的大晋皇权,堪称天下,呃,是东土第一势力,根本无法低调。既如此,反过来高调行事,鼓舞己方军民,震慑他方宵小,未尝不是一招妙棋。”
沉吟片刻,纪泽蓦然眉头一展,洒然笑道:“哈哈,伯温言之有理,倒是某小家子气了!仲业,传书礼部宣曹,将此战大书特书,登报宣传,鼓舞自家军民之余,也别忘了该黑的给咱可劲的黑,譬如司马睿、晋廷乃至大晋各方,趁我方开疆扩土在后方捣乱,必须揭发其丑恶嘴脸。当然,这等好消息,今夜便该叫伽耶百姓们也跟着同喜嘛。”
目光一阵闪烁,纪泽复又恨声道:“此外,传令水军联合舰队,趁江东水军覆灭,登陆其沿江沿海,放手洗掠世家大族,抢夺人口财富,并迁移自愿百姓,还有,青年近卫舰队别忘了去趟建业,在江上远远放上几炮。哼,江东杂碎数次挑衅我华兴府,真当某好脾气了,此番定要好生的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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