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北海域,青年近卫舰队的第一轮齐射,受损的不光是林天豪的座舰,另有两艘雁翅顶部的敌舰同样被击伤,其威力顿时吓破了敌胆。然而貌似应该高兴的青年近卫军们,却有许多人并不这么想。尤其是主将吕翔,简直暴跳如雷,整体效果就不说了,自己的旗舰竟然没有开胡,因为一看敌舰伤情,便知没有十斤炮弹命中,而他的狂鲨旗舰,正是全数配备的大型十斤炮!
通过竹节传声筒,望台上的吕翔黑着脸,直接将臭骂传给甲板下的炮仓:“丫丫个呸的,你等入厕回来都没洗手吗?十五炮命中零蛋,直娘贼,于小四,你丫要是干不来这个炮长,就给老子滚回家卖茶叶蛋去!”
说罢,吕翔复又转向旗号兵吼道:“传令各舰,不搞什么‘t’字位了,对付那些弱鸡用不着!给老子弧线贴近,抵近一百五十丈距离为止。还有,叫炮手都给用心放炮,对方一百多艘船呢,照这样打,炮弹打光了也打不完啊!”
“卧槽,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一里半远呢,还是第一炮校准,哪能想命中就命中,你当是展演时的百丈距离啊!”炮仓之内,被点名责骂的于小四嘟哝一声,扫眼看见不少炮手竟在偷笑,顿时牛眼一瞪,扯开喉咙骂道,“你等入厕回来都没洗手吗?十五炮命中零蛋,直娘贼,你等要是干不来这个炮手,就都陪老子回家卖茶叶蛋去!”
得,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炮手们忙在脸上端正态度,手上动作也立刻快了几分,不一会儿,第二轮齐射准备完毕,旗舰与敌方首舰的距离也拉近到了两百丈。
“放!这次...”于小四没有犹豫,怒声吼道,而他的声音,旋即被一阵隆隆巨响给淹没。
“中了!中啦...”旗舰炮仓,炮手们欢呼起来,第二轮齐射,他们发挥优异,至少有三发炮弹命中了林天豪的座舰。敌船被打得木片纷飞,船身上出现了十多个大洞,海水开始汩汩涌入其中几个水线附近的洞口。呃,必须说,别的炮舰也没闲着,其中三个水缸粗的破洞,才是旗舰十斤炮的杰作。
不像千多年后的木制风帆炮舰,有着防炮击的五寸厚橡木船侧板,现在全世界的船都没有在侧面被敌人远程打击的觉悟,船板自然轻薄,即便被三斤炮在一里距离轰击,也是摧枯拉朽,炮弹几乎不受任何阻碍,轻松就能击穿船侧板,把船身捣得稀烂。
“加速前进,冲上去!烧它!喷它!和他们肉搏!纵是雷公打雷也没那么快,咱们人多船多,绝对能够干翻他们!打胜了每人赏千钱,再加**楼一晚!”不愧干过亡命海匪,已然重回甲板的林天豪双目血红,咆哮着吼出命令,这才咬着牙拔下胳膊上插着的一块木片。
瞥眼手中血淋淋的木片,林天豪也不禁脸色发白,这是刚才炮击中船身飞溅起的碎片,轻薄的木片在高速下如钢刀般锋利,切近他的胳膊足有半寸深。而在金钱和女色的双重刺激下,江南水军的士卒们也如吃了春药,可劲的控帆踏桨,驱船猛扑血旗舰船。
“三弟真猛士也!”见林天豪的船依旧在向敌舰冲去,后方雁形中枢的林天雄大声赞道。他看出来了,敌人放的“天雷”,虽然威力大、射程远,可若是贴上去近战,还是有打赢的机会。
“擂鼓猛些,给三弟助威!”林天雄一声令下,旋即发现战鼓已然擂得山响,索性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推开擂鼓大汉,上身赤膊着,亲自用两根红漆鼓槌,拼命的擂起了大鼓。
“咚、咚、咚咚咚...”雄浑而急促的鼓声传到整个前锋舰队,所有船只受到鼓舞,皆奋力冲向血旗舰船。于此同时,后方甘卓的主力舰队,也传出了隆隆战鼓声,所有江南水军的舰船,也在加速冲往青年近卫舰队。
“轰轰轰...”然而,像是回应也像是挑衅,距离更近的血旗舰队,其第三轮齐射密密匝匝的发出,声响顿时盖过了江南水军的气势。而林天豪座舰的侧舷,则瞬间再多了二三十个大洞。
“炮手兄弟们,打得好!”狂鲨旗舰上,吕翔大吼道,翻脸真叫比翻书还快。已近一百五十丈的距离,他清楚看见旗舰炮火至少命中敌方首舰六发,其中四发打在了水线上下。
这时,旗舰炮手们则已转换了射击目标,现在已没必要再针对那艘敌方首舰了。因为大股的海水正涌入那艘敌船,船身开始倾斜,堵漏、排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挽救它,船只正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倾斜、下沉。
“卧槽,快跳水跑啊!”与此同时,感觉不对的林天豪终于从愤怒、仇恨、亢奋等疯狂情绪中清醒过来,边吼边带着该船水兵们从两舷跳进海里,拼了命的朝远处游,试图与死神赛跑。
然而,一切都显得太晚。大量海水的涌入,使船体结构受力达到了极限,木制船身发出“嘎—嘎—”瘆人的挤压、摩擦声,突然间,像是虚空中有个巨大的拳头砸在其上,船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瞬间断成了两截,哗啦一下没入水中。
船舶沉没处,海面上搅起一个大旋涡,像是大海突然张开了饕餮大口,把船身、零零碎碎的东西和还没游远的江南水兵一口吞下。良久,漩涡消失,破烂木板和其他比海水轻的东西浮了上来,船上近三百名水兵则仅仅剩下十几个,犹在海水中努力挣扎求生,而其中并不包括胳膊受伤的林天豪...
三弟凶多吉少了!林天雄眼睛血红,却觉全身无力,手脚麻木,手中的鼓槌更是咚咚两声落在鼓面上。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许多,唯独没有冲上去为三弟报仇的念想。
事实上,不怪林天雄胆寒,只因林天豪的座舰是第一艘沉没的江南舰船,却非唯一,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两艘江南舰船处于半沉没状态,而这仅是血旗舰队三轮炮火打击的结果。血旗舰队如此凶猛的火力,根本不是他林天雄这些舰船所能承受的。
不光林天雄,整个前锋水军们都被吓闷了,前锋舰队的奔突速度也瞬间放缓,许多军兵的目光则开始游移。而这股情绪,更被晚春的海风,带往了后方的江南主力。
“咚咚咚咚...”战鼓又起,这一次,是后方中军的甘卓,他亲自走上鼓台,一把抢过大汉手上的鼓槌,亲自擂鼓,命令麾下舰队以最快速度冲击。他别无选择,五万大军,一百五十艘战舰,如果就此败给血旗军的十五艘战船,三千水军,他无法接受,整个江南都无法接受!而且,不强上堆死对方,自家就能逃得了吗...
“击沉速度还是太慢了呀!”与之同时,发现敌方全线压上的吕翔,口中发出了令江南水军们闻之羞愤欲死的喟叹。委实,十五艘炮舰想要击败对方一百五十艘舰船,这等击沉速度的确不足。
“传令下去,以狂鲨和三艘金枪为首,舰队再分为四个分舰队,各自为战!利用速度,注意保持距离!”略一沉吟,吕翔旋即吩咐旗号兵道,“通知各舰,小型炮改用散弹,大中型火炮改用链弹,放弃击沉敌舰,炮击重点改为摧毁其机动能力!务必赶在敌军主力抵达之前,打残其前锋舰队!”
随着旗语的红绿双旗上下翻飞,青年近卫舰队再分,化作四条小龙,速度与敏捷得以进一步发挥,而超远距离的射程,更令他们可以指哪打哪!
“轰轰轰...”“呜呜呜...”“砰砰砰...”“嗤啦嗤啦...”一枚枚链弹从狂鲨和金枪炮舰中激射而出,带着庞大的动能,两个被铁链相连的铁球在空中呼啸盘旋,令其攻击面增加数十倍。那铁链犹如死神的镰刀,划过人体,人体腰斩,勒过桅杆,桅杆折断,挨着船帆,船帆撕裂,碰上明轮,明轮散架,整一个船只破坏者。
“轰轰轰...”银剑炮舰们的散弹丝毫不妨多让,薄铁皮卷筒内装一两重铅弹五十枚,发射时火药燃气推动铁筒在膛内高速前进,出炮地一刹那,薄铁皮在压差下爆裂,五十枚铅弹没了约束,呼啸着横扫前方地扇形区域。它们如同一窝马蜂,在空中翻滚着飞向敌船,每一粒携带的动能是普通弓箭的数十上百倍,不论兵卒人体,还是船配军械,亦或上层建筑,被它击中都是灾难!
江南前锋舰队的甲板军兵,用自己的悲惨遭遇诠释了霰弹的威力。有个巨鲨帮海盗出身的大胡子水兵,不久前还吹嘘着自己过往奸污良家妇女的丰功伟绩,畅想着抵达瀛州岛后要如何如何,现在,他被散弹打中了身子,柔软的铅具有良好的停止作用,把动能不折不扣的释放出来,他胸口的掩心甲被打的粉碎,胸口多了个血盆大口,根本分辨不出里面是些什么,因为一切都被绞成了碎渣。
当然,最悲催,最始料不及也最有破坏力的,还是江南水军的船载猛火油,原本被他们用来对付血旗水军的利器,如今反而变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在散弹无所不及的打击下,一个个油罐油包,还有船舷边的火龙喷油箱,被轻易击碎击穿,四溅的猛火油被高温散弹点燃,带来了一簇簇的熊熊大火,在江南舰船上四处肆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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