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次日,刘牢之和高素一起赶到刺史府去“赔情”,半路上遇到从寿春来的朱绰,带来了关于袁家的消息。
“两位兄弟可要小心了!袁家兄弟回去之后,被世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让他们不许生事。这两人才知道家里的部曲迟迟不到的原因。他们奈何不了世子,却越发地记恨上了两位兄弟。听说他们满世界地找帮手,说是要让你们好看呢!”
刘牢之和高素对视一眼,倒也没有太多担心。
刘牢之问道:“阿衡,袁家兄弟却是找了些什么人?”
朱绰看两人浑不在意,心里有些着急:“你们莫要掉以轻心。袁家这几年执掌豫州,很是招揽了几个身手高明的好汉做护院,与军中人物的路子颇有不同!”
“这么说,袁家还收容了一些亡命之徒,那倒是要注意了。”刘牢之道,“不过我们这些人所练,却也不全是什么军中的路数,不用怕的!”
朱绰嗔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多事了!”
高素和朱绰不熟,闻言忙道:“怎么会呢!朱大哥大老远来报信,我们感激不尽!”
刘牢之摆了摆手:“都是自己兄弟,莫要如此客气!”说罢,刘牢之把自己二人的打算跟朱绰说了。
那日冲突之后,朱绰借故走了,没有与刘牢之同行,刘牢之倒也没有因此责怪他。毕竟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两人的交情也没到让朱绰可以因此得罪袁家兄弟的地步。毕竟朱绰的两个兄长都在豫州为官,袁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要去赔情,把这匹惹祸的马送出去?”朱绰沉吟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袁道瑜性情沉稳,纵是心中不乐,也不会借此与你们交恶,破坏淮北抗燕的大局。只不过他毕竟是袁家的人,未必就此放下了。就算他此时不为两个兄弟出头,日后他可未必不会秋后算账。”
刘牢之笑道:“我们只是求个心安,也不是就真的怕了他们!刘氏庄园就矗在那里,他们随时可以找上门去!”
刘氏庄园就在寿春,占据着芍陂之下的大片良田,光家中的佃客就有上万人,袁真看在眼里,说是不眼馋那是假的。不过淮北战局艰难,刘建手里有一千多名百战部曲,刘义之在北方连立大功,手下的实力膨胀的非常厉害。不止如此,刘氏庄园里面,刘家也有不少部曲,这些人不事生产,天天训练,比军府的兵丁还要强悍。袁真眼馋刘氏庄园,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好在这几年刘家这几年还算识相,每年都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向官府缴粮,军府需要运力的时候,也能从刘家借到牛马,双方这才相安无事。
朱绰点了点头:“阿全心里有数就好!这种事说不上对错,全看个人心胸。你们二位能放低姿态,先与袁家谋求和解,也是难能可贵的。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不管怎么说,袁家都是寿春城里地位最高的,在城门口与人争执落了下风,总是对袁家的名声不好。那些想要跟在袁家后面的人,也会在心里打退堂鼓。所以刘、高二人如果觉得袁家为了大局就能忍下这口恶气,那就太想当然了。
三人说定,便继续往寿春城而去。
走在坑坑洼洼地官道上,朱绰对刘牢之道:“阿全,从医馆到刘氏庄园的路是真好走。只不过你们为什么只把路修到医馆那里呢,一直修到寿春城岂不是更好!”
刘牢之奇怪地道:“阿衡怎么会这么问呢?从刘氏庄园一直到医馆,那都是刘家的地方,要在里面修路自然没人说什么。从医馆到寿春城这段路,不在刘家的地盘上,刘家凭什么出钱修路?”
朱绰摇了摇头:“官府并不禁止民间修路。这条路修好了,刘家的人也是用得到的!”
刘牢之失笑道:“阿衡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修这么长的一条路,需要花费多少钱吗?这条路前前后后修了三年,材料加上人工,算起来可以修建八座这样的医馆和学校!”
朱绰下了一大跳,本来他对修路还没有什么概念,听刘牢之这么一说,才知道成本这么高,不仅摇了摇头:“太靡费了!”
朱绰这么问,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学校和医馆建成投用以后,这里吸引来了大量的人口。有头脑灵活的想要在附近修建客舍赚钱,奈何那周围的地方都是刘家已经买下来的,自然不被允许。不过稍远一些的地方,土地是属于当地的几家豪强的,他们吃过刘家的亏,怕有朝一日被刘家把自己的地圈走,也想方设法地从官府拿到了地契。这些人家眼看着这个地方要繁荣起来,便想要在附近修建庄园,其中就包括朱绰的岳家蒋家。
刘牢之倒也听说过这个事,便问道:“阿衡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来?是不是蒋家想要在医馆附近建别院,让你探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