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氏庄园,高素才发现这外面的庄墙竟然是还没有完工的,墙边上还堆着一些巨石和粘土,随时可以动工。
“现在天气太冷了,不适合让人修这个。这个外墙修修停停两年多了,上面还差半丈才能完工。挖出来这么些土,可以修个大水塘了!”修城墙历来不是一簇而就的,刘氏庄园的这个墙虽然不高,对质量的要求却是很高的,所以据刘牢之估计,全部完工还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
高素听得暗暗咂舌,不知道刘家搞这么大工程究竟值不值得。他不解地说道:“大哥还真把这里当家了,花这么多心思来守护着。”
刘牢之见他不以为然,解释道:“这些人在乱世之中进我刘家,图的不就是个安全嘛!这里有一万多人的身家性命呢,不能不慎重啊!将士们在前线征战,若是家眷都不能保全,还厮杀个什么劲?”
高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难怪刘家的庄客这么忠心,刘牢之也放心把产业交给他们打理,看来刘牢之对这些庄客真是做到了“爱护”二字。而豫州旧将们还是老思维,在江北经营庄园的时候,以压榨流民为主,庄园的墙也只是普通的院墙而已。要论经营实力,大家跟刘家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大哥说得是,小弟受教了!”
回到刘府,刘家的厨师到畜牧场杀回来一些猪、羊和鸡等,正在清洗处理。高素看着宰杀了这么多的牲畜,正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出声相问,刘牢之已经道:“高兄弟不是外人,咱们就不在府里设酒宴了。今日索性带着侍从们,一起到兵营里去,大家一起乐一乐!”
高素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听了很是欢喜,连忙叫好。
寿春部曲营之中有六百多人,听说刘牢之要来,都到营门口列队迎接。刘牢之带着车队,把一车车的鲜肉拉了进来,就在军营的食堂里面做了起来。八九百人一起拿起木签子一起穿肉串,场面倒也壮观。
寿春的野战部曲中,职位最高的就是队长,费等、乐恬之、史动等六个人加上守备部曲的长官吕涛,以及刘、高二人,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言行间自有一股豪迈之气。高素虽是将门子弟,却少到军中,此时与这些人畅谈起来,甚是快意。
刘家烹调之术天下无双,即使是在军营之中,大锅翻炒出来的味道也很有特色,众人喝着白酒,吃得很是畅快。
酒制半酣,刘牢之命各队轮流出来表演才艺,有被推举出来的军士,或是唱一首军歌,或是讲一个故事,或是说个笑话,说不上多精彩,却总是能把人逗乐了,让人喝起酒来越发畅快起来。高素看着刘牢之与地下的将士们打成一片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羡慕。时人多轻视兵卒,只把他们当作贱役,便是带兵的将领,也不把他们当人看。刘牢之却恰恰相反,在刘家的依附人口里,军中的人物总是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所以在这个军营里面,人人挺着胸脯,说气话来也硬气得很。
慢慢地,有人开始舌头大了,慢慢扯起了身边的事来。不过是谁家的兄弟进了侍从队,谁家的小子娶了亲,说得最多的,却是谁家生的孩子最多。
“要说生孩子,某家最服气的就是史队长!”王行跟史动一起入伍的,资历也差不多,偏偏因为史动儿子多,得了领兵北上的差使,现在虽然同是掌一队士卒,史动是队长,他却只是个行队长,“郎君一说鼓励生育,从洛阳回来一年便生了儿子,我听说他婆姨又有了!”说着连拍大腿,很是懊恼的样子。
一旁的费等哈哈大笑:“那是人家史队长有本事!你老王在这方面就差点意思了,你成亲五六年了,也不过只有一个女儿,想拿郎君的奖励,那是没指望了!”
王行不服气地道:“你老费也不过就一个儿子,在这里得意什么!郎君说鼓励生育,又不分儿子闺女!”
费等像是故意找茬:“发钱自然是不分男女,这领兵出征总要找儿子多的呀!”
这话一出,不止是王行,王行身边的陈宇也不自然起来。这一批队长和屯长都是一起参军的,费等、乐恬之和窦石这几个人是最早的屯长,后来入选了棹刀队,他们立下的功劳多,乃是少尉队长,已经比众人的地位高了许多。在他三人之下的史动,却是因为领兵参加了荥阳的战事,积功而为上士队长。
“既然已经成立了野战部队,那以后守备部曲出征的机会就很少了。我们这些人,想来会按照编制出兵的!”
费等闻声望去,说话的却是陈宇。他刚要反驳,一边的乐恬之已经笑道:“如何选人出征,又何必去猜,今日郎君在座,我们听听郎君是如何说的。”
费等一惊,酒意吓醒了大半,这才想起刘牢之带着客人在座。
高素却听不懂众人都说了些什么,只跟着众人一起看着刘牢之,听他会怎么说。
刘牢之清了清嗓子,说道:“陈宇说得不错,咱们的有了正规的建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四处抽兵。不过选取出征的将领,除了将之勇怯,这子嗣的事,也是需要考虑的情况之一。”
“在这里要对史动提出表扬啊!不但为人忠义,作战勇敢,就连家庭的事也能紧随家族的号召。假以时日,史家不难成为将门大族啊!”
刘牢之的话很有煽动性。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刘家的部曲,想要成为将门大族,首先要取得足够的功绩,从刘家脱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