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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内,林浊与秦卫、杨展及季英密议,林浊将那日自己与杀手一同跌落崖间的事向他们娓娓道来。当然,与骆雪的感情纠葛自是略去不提。他说的是轻松随意,但听者无不冷汗连连。
而秦卫也将他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来的情况一一告知。
原来,自那日他与季英被袭后,王人虎即联合甘南总兵白鹰、陕北总兵王英上了一道折子,称靖边元帅林浊与宁东总兵季英遭遇马匪袭击,生死未卜。
此后,王人虎指挥手下兵将一直在西北各州县搜寻,所幸他们所在的农庄太过偏僻,故一直没有被找到。
而自他失踪后,秦卫便与西州知府卫诤商议,由卫诤牵头,西北多州县联名上奏,表示经清查西北多家粮店,发现其中涉嫌盗卖赈灾粮,恳求圣上再派御史来查,而有关人等及赃物已由西州府秘密看管,王人虎也奈何不得。
现在朝廷的御史未至,卫诤一众与西北三巡抚及王人虎等人已公开对立,局面僵持。
但王人虎毕竟根深蒂固,尽管粮店被抄,但相关仓库却并未被波及,是以有恃无恐。
听完此情,林浊也是愁眉紧锁,道:“这王人虎对西北军权的掌握力度出乎我意料之外,即便我们握有证据,朝廷也支持我们,可若是他狗急跳墙,索性举起反旗,那恐怕更是不妙!”
季英也道:“的确,不瞒林帅,西北大军号称三十万,实际估计不过十万,但皆是精兵强将,王人虎虽生性贪婪,但带兵打仗却是一把好手,对手下兵将也控制得极牢。此外,他与那西北匪首马铁骝也是勾勾搭搭,如若他真的反了,必将成朝廷大患!”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展实在是耐不住性子。
“擒贼先擒王!”秦卫与林浊目光一对,几乎同时冒出了这句话。
众人顿时相视一笑,窃窃私语了起来。
……
一番密议之后,已是深夜。林浊回到房中,只觉腰酸背疼、疲惫不堪,于是草草解了衣物,瘫倒在床上。
他将手随意往床内一搭,却只觉入手处极是滑软,再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躺在旁边,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林浊顿时吓得三魂都丢了七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摔下床去,那人却及时伸出手来,将林浊拉住。这时定睛一看,原来是火凤凰。
火凤凰打趣道:“怎么?做了亏心事?这么胆小!”
“吓死我了,既不点灯又不跟我打招呼,你是想成心吓我不是!”林浊还是惊魂未定。
哪知火凤凰凑上前来,紧紧靠在林浊怀里,羞声说道:“从今日起,我便陪着你睡!不过你可不要想歪,我是怕你又被人掳走。你要是敢毛手毛脚,别怪我不客气!”
温香软玉在怀,林浊也乐得快活,一把将火凤凰搂住,连连称道:“当然当然!这种荒郊野外我们怎么能施展得开。”
火凤凰羞得在他胸口就是使劲一揪,疼得林浊歪牙咧嘴。
火凤凰接着说道:“还不快把这些天的况势跟我一一汇报,休得有半点隐瞒!尤其是你跟那女杀手,洞中相处如此之久,真的没发生点什么?”
女人的第三感就是准,火凤凰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林浊则玩起了太极,避实就虚,侧面流露出骆雪的种种好,为火凤凰做个铺垫,但就是不肯承认奸情。
这一夜,睡得可是真心悸!
……
元宵佳节,延州城内一派喜气,西北总督王人虎命人在城内显耀位置都挂上红布、升起灯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全然看不出这是饥灾遍布、匪乱横行的西北。
西北总督府的豪华膳厅内,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鸡鸭鱼肉、奇珍异果,菜品琳琅满目,许多菜式寻常百姓人家闻所未闻。
西北总督王人虎正在桌上与陕北总兵王英、甘南总兵白鹰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四人开怀畅饮,今年独独少了宁东总兵季英,可他们似未受到任何影响,喝得是一样的尽兴与畅快!
酒过三巡,王人虎已经微微有了些醉意,借着酒劲试探道:“两位兄弟,这倒卖赈灾粮案现在圣上仍无定夺,林浊、季英不知踪影,新任御史也未派来。虽然我心中自有定数,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王人虎酒后正舒爽,跟着王英、白鹰称兄道弟起来。
“大哥,怕他作甚,咱们手握西北军权,说句不该说的,就算圣上想收拾我们只怕也要掂量掂量!”王英这莽夫打着酒嗝,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而一旁的白鹰也是连连奉承,“反正我们兄弟两都听大哥的,大哥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好!只要我们兄弟三人一条心,那在这西北的一亩三分地上,天王老子都不怕!干!”王人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当真豪迈!
这顿晚宴一直吃到了半夜,王英、白鹰实在是醉得受不住,终于告辞回府。
王英的几名轿夫及亲兵在门外等候已久,一见王英出来,便急忙将他扶上了轿,随即向着陕北总兵府进发。
轿儿一路摇晃,王英醉酒不住,竟是睡了过去。
眼看这过了金水桥再转个弯就要到陕北总兵府。尽管此时路旁的酒肆、商铺都已打烊,路上极是昏暗,但一众亲兵、轿夫皆是熟门熟路,还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可他们均是没有发觉,路旁商肆的房顶上,正有些黑影在缓缓蠕动,但很快又融入到无边的夜色中。
就在要上金水桥的当口,走在前面的两名卫士只听砰地一声,似有什么物事从楼上掉落,待转身去看时,一把钢刀就已架到了脖子上,而后方的数名卫士亦几是同时钢刀加身!两名轿夫见这情景,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扔下坐轿跪地求饶。
王英兀自在那儿酣睡,突然轿身剧烈一震,顿时被惊醒过来!他这人性子跋扈,哪吃过这等憋屈,立时勃然大怒,大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连个轿子都抬不好!”
见外面没有回应,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掀开轿帘,准备继续训斥。
可这轿帘刚刚掀开,一把钢刀便顶在他脖子上,寒光四射!
……
白鹰从总督府出来后,并未带任何士卒,竟是自己骑了一匹快马,兀自朝自己府上驰去。
这街道上已经空空荡荡,白鹰借着酒性,骑得甚是畅意,一顿快马加鞭,白色坐骑如一颗流星般在黑夜中疾驰。
陡然间,前方巷中竟窜出一个挑着货担的老翁!惊变陡生,白鹰又骑得太急,眼看就要撞上。
好个白鹰!真无愧当世猛将!
却见他立时眉头一蹙,猛地收起马缰,猛夹马肚,白马堪堪立住,前马蹄离那老者只差咫尺。
白鹰倒不是怕伤着老者,而是怕这一撞之下,自己坐下白马凭染血污。
白鹰怒骂道:“不起眼的老东西!竟敢挡住本总兵去路!”说着,竟挥起马鞭,朝那老者重重甩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鹰身形微动之时,那老者竟也动了,只见他飞速抽出扁担,单手握住,朝白鹰胸口重重顶去。
那老者身手敏捷、快若奔雷,根本不似垂暮之人。白鹰顿时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担顶得飞了出去。
他还未爬起身来,旁边暗处竟突然窜出几个黑影,形同鬼魅。寒光闪现,几把钢刀立时便架在他脖子上,再也动弹不得。
……
待白鹰、王英走后,总督府中又出来了一个中年汉子,这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不怒自威。
此人自不是别人,正是西北总督王人虎。
原来,这王人虎在旁处的宅子养了个小妾,这小妾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自他未发迹起便跟了他,端的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且唱得一手好曲,深得王人虎欢喜。
王人虎对这小妾的情感远比对那来自官宦之家的原配要来得深,是以每逢佳节,他都会到这小妾处过夜。这在他心腹之中,已是不传之秘。
王人虎这日也像往常一般,并未带任何随从,轻装简行,一人便悠悠然走着去了。
他自幼在延州长大,对这城中环境十分熟悉,对此处的百姓也是极有感情,是故他尽管横征暴敛、贪得无厌,但对延州一地还是颇为照顾,此次饥灾也是极力赈济。可以说,在延州一地,他还是颇得百姓拥戴。
王人虎一边走着,一边细细回味着路过的每个街巷,这每个街巷都有他幼时的回忆。皎洁月色,悠悠此景,他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全然不似那个威风八面、气震山河的西北总督!
今夜有些晚了,也不知芸儿睡了没有?天气愈发严寒,定是要再加些炭火了。无人可以料到,堂堂西北霸主王人虎,内心竟也会有如此柔情一面。
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碎动以及衣襟带风的声音。尽管很轻很轻,几乎要被这晚风带过,但在王人虎的耳中,还是格外的尖利。
王人虎立时停下脚步,独自一人站在空落落的街上,双手负后,神态自若。
秦卫、杨展见已经暴露,索性都站了出来。杨展带着数名黑衣武士堵截在前,秦卫带着数人夹击在后,将王人虎围了起来。
眼见遇伏,王人虎却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似乎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