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b></b>“我会一直陪着她的。”逸王坚定地看着远方,苏觅突然很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能被这样专情的人惦念着。
“还没问过你,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怎么来这云山寺了?”
“我母后乃前朝帝王之女,有沉鱼落雁之貌,自小便得许多王公贵族倾慕。后来父皇起义造反攻进皇宫,改朝篡位,强要了我母后。母后心性高傲,本是想一死了之,可却被父皇用外公的性命威胁,就只能苟且偷生。谁承想,那次过后,便怀上了我。”逸王的思绪飘到很远,这是他第一次同别人讲起自己的心事。
“母后虽然怨恨父皇,对我却是极好的。自幼因着我的身份,受到不少冷眼旁待,但母后却从未让我受过半点委屈。她因为我,开始放下对父皇的芥蒂,只为让我在宫中不受人牵制。后来,外公病危后,母后的心疾越来越严重,最后郁郁而终。父皇见着我容易勾起伤心事,便将我打发到了宫外。皇兄继位后,怕我的身份对他有所威胁,就直接让我来云山寺带发修行,替外公和母后赎罪。”
“你恨吗?”苏觅看向逸王瘦削的脸。
“刚开始自是恨的,现在习惯了,觉得云山寺也挺好。”逸王的声音很平静,“我挺不喜欢勾心斗角的。”
苏觅突然心被揪了下,能这般将曾经的恨不痛不痒地讲出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可能因为她特别能设身处地,导致因着逸王的遭遇湿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逸王从袖中掏出手绢,递给苏觅。他总是看不透她,小产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却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却因为自己的遭遇忍不住掉眼泪。
很多年了,除了母亲,没有人为自己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故事就觉得有点忍不住。”苏觅笑着擦了擦眼泪,“我没有在同情你哦。只是作为朋友,有些心疼你。”
“嗯。有没有发现,你刚刚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逸王看着苏觅,“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纯粹的笑容了。”
“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知道让我担心了,就好好生活。”
“我会好好生活的。”
沈放在昭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舒心。自他那日连夜离开,旱灾便更严重了。这些日便只能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想些别的。
可每夜,当他上床时,看到旁边空空的,他便会有股失意涌上心头。他贪恋她曾经睡在他旁边的日子,他想她。
不知道她在云山寺过得怎么样了?每天早晨起来,沈放的枕头总是湿的。倒是苏觅,在逸王的照料下,开始回归正常生活了。
半年后,沈放回来了。确实如他所愿,他又升官加爵了。尚书大人因为这乘龙快婿仕途得意,在家中摆了三天三夜的宴席。
苏文宣作为父亲,也被放出来了。他虽然被软禁了大半年,但出来见着沈放不负所期,便觉得自己这半年也是有所成的。腰杆挺得更值了,同尚书大人说起话来更有底气了。
“义父。你为什么不问问觅儿过得怎么样?”沈放终于忍不住,在苏文宣同别人吹嘘自己是如何教导他时,打断了苏文宣的话。
“觅儿?她自是过得好的,放儿不用担心。”苏文宣回了沈放一句,又端起酒杯接着同别人吹嘘。
沈放见苏文宣这样的态度,自是寒心的,便准备起身离开。路晚怕沈放又去云山寺,便赶忙叫住了沈放。
“有事?”自从半年前路晚软禁苏文宣,沈放便开始对冷落她了。若说以前,苏觅在的时候,他因着对她的愧疚还能做到相敬如宾,现在苏觅离开,苏文宣被她用来牵制沈放,他已经和她懒得说一句话了。
他升官加爵的事,本来她作为明媒正娶的夫人,该特别趾高气扬的。可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语还得好好斟酌再三,才敢说出来。
两个人之间早已貌合神离了。
“父亲说,我们已成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子嗣,该对此事上上心了。”
“哦。”沈放头都没回,只应付了一句便离开了。
尚书大人看着沈放这样冷眼对他女儿,自是不喜,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毕竟,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他不是没想过要除掉苏觅,只是最开始她是巡抚夫人,现在日日同逸王待在一起,他根本无从下手。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苏觅同那逸王之间扯不断,沈放就不会去找苏觅了。
想到这里,尚书大人满意地笑了笑。想和他斗,还嫩着呢!迟早,他会替宝贝女儿把沈放抢回来。
可尚书大人想错了。沈放刚出来,就快马加鞭赶去了云山寺。
逸王同苏觅每隔三两半个月,便会小酌一番。逸王一大早便得到沈放回京的消息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觅。
这是他第一次害怕,他害怕苏觅会跟沈放下山。所以他胆怯了,叫苏觅出来,却只能一直喝闷酒。
“少喝点,要不然我等会怎么把你拖回去?”苏觅抢过逸王手中的酒壶。
逸王的脸颊微红,他从苏觅手中又抢过酒壶,接着喝起来,不言不语。
“到底怎么了?你别一直不说话呀,我会担心的。”苏觅也喝了点酒,性子不及平时稳重。
“喝酒。今晚不醉不归。”逸王举起酒,轻轻同苏觅手中的小酒壶碰了下。
“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你好吵。”许是醉了,逸王一把将苏觅扯到跟前,吻住了她的红唇。苏觅因为逸王这样的举动,睁大了双眼,猛地一把将他推开。逸王也被这一推,酒醒了大半。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刚进云山寺的沈放看到了。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逸王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说的那个姑娘一直是我?”苏觅有点不敢看逸王的眼神,她怕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对不起。”
苏觅竟不知道自己在此情此景中该说些什么,她一时有些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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