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心中一惊,随后追问:“足下既然已有计策,何故问我?”
“难道庞生不知在下初入江东之时,与葛生的罪过江东文武?且此策成效难显,过于弄险,万一要是彼告知孙权,吾主仆二人恐尽皆难逃?”
“说的也是……”庞统轻点头颅。
这个计策弊病太多,而且万一操作不慎,只怕是最后离死路不远。
最主要的,还是刘玄和江东群臣根本无任何友谊可言,甚至还有仇。
江东群臣很难会做出这等,有损孙权,且又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
刘玄要是贸然上去,基本上就是自投罗网。
退一万步讲,就算江东有人愿做这种损害孙权,自己也不见得得到什么利益之事。
可刘玄连见这些人的资格怕是都没有,更何况谈让他们救助呢?
“那贤弟难不成坐以待毙?”庞统可不相信刘玄是坐以待毙之人,不然何必如此不辞辛苦,远赴江东险境?
“在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刘玄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回答。
“既然如此,那统就愿贤弟受万福庇佑,能逢凶化吉了,时间不早,在下先行告辞!”
刘玄深揖一礼:“庞生慢走!”
刘玄望着庞统远去的本有,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要是把周瑜弄死,只怕你也只能归于草鞋了!”
周瑜对庞统有知遇之恩,如果周瑜不死,庞统很难归于刘备。
而历史上,周瑜是途经巴丘,然后染上暴疾从而毙命,眼下历史已经发生改变,周瑜军权被剥夺。
于此也就意味着,周瑜这辈子都很有可能,不会再参加进攻益州计划,也同样意味着不可能在巴丘染病。
既然历史发生改变,刘玄索性将其魔化。
于是乎,一条黑色计划,在其心中萌芽,乃至犹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盖周瑜不早点死,那极有可能,就会让庞统出仕孙权,那么以庞统之能,只怕能够让村夫手足无措。
……
眼见着天边云挂,似有孽龙涌动,举首眺望远方,已然掀起水帘,随着时间的滑动,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的树叶,还得俯首如厕。
天地变得朦胧一片,好似龙吟虎啸之声,洞彻云霄,刘玄未带襏襫,故而只得摇头苦笑:“六月的天气,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过幸好,刘玄今日穿的乃是木屐,倒是不怵这风云变幻,只不过因未备油纸伞,遂将折扇塞入胸怀,闲庭信步返回柴桑县城。
“青山两岸分,夕渡舟横口。夏雨欲生莲,秋风先到柳。声残烟寺钟,香余茆店酒。相见无别人,唯逢耕钓叟。”
“哈哈,好好好好,谁说明清诗词不出名?这首不是与现在颇有些相得益彰嘛!”
任凭雨点浇头,而刘玄却怡然自得,并未在意黄豆般的点,泼湿身上衣裳,反而还吟唱起大名鼎鼎“黑衣宰相”姚广孝的诗句。
而且在此刻还显得非常应景,同样此处两岸青山对垒,同样有准备回家船夫、耕农……
只不过一个有寺钟,一个没有,一个有秋风拂柳,一个只有仲夏之际!
夏雨来得及,也来的大,同样走的也快,不一会儿,天空云彩在此洁白无瑕,虽然不见炎日,然皎白的玉兔,正在西边山脚缓缓升起,好似从来未曾来过倾盆大雨一般。
至于唯一留下证据,也就被雨水冲刷后,显得泥泞不堪的道路,以及焕然一新的绿叶和青草……
刘玄从灌木丛取下一根树木,拄着蹒跚而行,回到柴桑。
虽然大雨来过,可柴桑好像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雨水所打搅。
城南乞儿,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裳,报团取暖乞讨为生;城北权贵,吃着山珍海味的佳肴,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城西商贾,盘着锃光瓦亮的算筹,绞尽脑汁盘剥他人;城东百姓,放下耕犁木耜的农活,洗衣做饭但求苟安……
活生生的上演着,什么叫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刘玄无心感叹世人困苦,只是径直返回酒家,孙山见刘玄一身雨水,急忙拿着布帕递了过去:“郎君这是去了何处,怎满身都是雨水?仆这就去叫小厮打水过来,君好沐浴更衣,以免感染风寒。”
“嗯!”刘玄点了点头,身体之事,可万万马虎不得。随后又吩咐一句:“记得先给我点一碗茶汤!”
“喏!”孙山回应之后,立马奔跑到前堂吩咐酒家,准备洗澡的开水,自己则提着一壶开水,再次走进刘玄院子。
在外敲门数下,刘玄换下湿透了的衣裳,穿着中衣中裤把门打开。
随后孙山从书笈之中,拿出一罐今年雨前新采的茶叶,然后取出一切茶具,细心的点茶。
随着用茶筅击打茶汤,茶盏之中泡沫越来越小,孙山这才将茶递给刘玄。
刘玄品茗一口笑着说道:“中狼茶技娴熟耳!”
“此家主教得好,仆方能有今日!”
“休要过谦!”刘玄摆了摆手,随后又问:“可知主公何日抵达,县中可有甚事发生?”
“据仆今日打探,主公应该只在这几日时间抵达,县内倒是并无大事发生,只是听闻孙权突然举陆瑁为孝廉,拜县长。”
“陆瑁……”刘玄嘴里反复念叨,随后嘟囔着:“孙权又开始妥协了吗?不过也对,江东四大族嘛,最终还是走向老路子,哪怕陆议已死,可陆家的人没有死!”
陆瑁即陆议之弟,字子璋,史书记载其好学笃义,陈国陈融、陈留濮阳逸、沛郡蒋纂、广陵袁迪等,各自家贫,前往陆家游玩之时,陆瑁都会取出美食与大家一同共享。
哪怕是同郡的徐原,住在会稽与他素不相识,死后托孤给陆瑁,陆瑁都替其将孩子养大。
后来陆绩早死,陆绩的两男一女,都是由他抚养,直到长大成人,这才分别。
眼下陆绩、陆议已死,陆家没了中流砥柱,孙权这个时候匆匆而举陆瑁,拜百里侯之任,恐怕是因为拉拢陆家支持,从而好安心讨伐荆州吧。
不然,以那首反诗,只怕是孙权这辈子都不想搭理陆家。
历史上的陆瑁州郡数辟不就,那时还有他各个陆逊顶着,如今陆逊没了,陆瑁就是想不出仕都难!
哪怕陆瑁不肯,孙权也会逼着他!
不然等待陆家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灭门!
想通了这个关节,孙权为什么这么突然也就想得通了。
可惜刘玄不认识江东山越,不然挑动山越造反,拖住孙权兵力,让江东兵无法图谋荆州,那么眼下的难局就解决了。
毕竟七月的时候,曹操就会到合肥耀武扬威一番,如果知道孙权长时间关押刘备,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兴兵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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