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户部的官员名单没出,都院的公文没发。所以,周必大认定了,出行至少在三天后。不急。韩绛到,韩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半点焦急的神情,坐在周必大面前拿一起点心:“益公,你今个有什么安排呢?”周必大想了想:“原本今晚打算见客,朝廷的事情我还没看清,所以推到了明晚。”韩绛进入周府就没看到有人收拾行装,也没有仆婢作出行准备。韩绛心里清楚,这老头一点也不急。可自已急。韩绛想了想:“益公,我来找你是去看热闹的,这朝中的事情虽然是我韩家挑起的,但这事的起因却不是我们韩家,有人在背后搞鬼,我韩家不得不反击。”“当真?”“真的。”韩绛努力摆出一副非常认真,严肃,真诚的脸。但,周必大不信。韩绛又说道:“益公,咱们去品个茶,然后见个人如何?”“谁?”见谁呢!韩绛这才开始编,很快韩绛便想好了:“知绍兴洪老以及他的两位友人。”洪迈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位友人。周必大开始猜测这两位友人是谁呢?问韩绛。韩绛摇摇头,他原本就是编的,怎么就知道洪迈有什么朋友。只能回答:“不知,相信益公一见便知。”“好吧。”周必大答应了。就这,还足足等了两刻钟,周必大不仅要更衣,还要束发,整胡子,当然还要打点粉,再带一朵花。放在八百年后,大姑娘出门也没有这么麻烦。出门,上了韩绛的马车。没等韩绛上车,马车夫就扬鞭急驰,往码头而去。韩绛这才给周府的人说:“你们安心,益公同我奉官家之令前往宛城公干,我会照顾好益公的。我连医官都带好了,所以安心,安心。”周府的管家懵了。没等周府的管家发问,韩绛也上了另一辆马车,赶紧就跑。等周府的管家上报周府大娘子,然后再接到命令去找余端礼,叫上余端礼再跑到韩府去找刚刚从宫里出来回到家的韩侂胄,再跑到码头。船已经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了。余端礼怒视韩侂胄:“你,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韩侂胄却是不急,慢慢说道:“若是真让宛城军能拿出百万箭头,三千副步人甲的话,我相信宋金之前的盟约会更稳固,我想吾儿也只是想为朝廷作点事,早点作,快点作,自然也会好好照顾益公的。”余端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罢,你无非就是怕益公参与到这次的朝堂之争,让绛哥儿把益公骗走罢了。”“这事,不能明说,心里知道就好。”余端礼再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既然已经这样的,周必大真的要强行离开,韩绛也不敢拦的。事实上,余端礼猜错了。周必大很生气,他真的要强行离开,他知道韩绛不敢拦他。但!却有另外的人敢拦他。辛弃疾。见到辛弃疾的瞬间,周必大怀疑自已眼花了,怎么可能辛弃疾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辛弃疾出现在韩绛的船上。辛弃疾执晚辈礼:“益公,可否同饮一杯?”“呼!”周必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要喝梅花酒。”“有。”韩绛应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手,立即有人送上。辛弃疾给韩绛打了一个眼色,韩绛立即闪人。到了深夜的时候辛弃疾从屋内出来,见到韩绛后摇了摇头:“益公醉了。”韩绛问:“摇头的意思是,没说服他?”辛弃疾回答:“原本也没有想过,可以几句话就劝服的。我讲了讲临洮的形势,以及曾经的旧蕃兵对大宋的怀念,还有临洮那里的百姓受金人欺负的悲惨,其余的没多讲,还不到时候。”“恩。我理解。”韩绛能够理解,一下子说太多,真怕老人家血往头上涌,瞬间就不行了。辛弃疾抬头看看月色:“这戒酒真是苦。今日品尝美酒,却不能畅饮,遗憾。”韩绛问:“你不是不戒酒了?”“限量。”“好吧。”韩绛知道辛弃疾所谓的畅饮是什么,就是喝,往死里喝,喝到死再喝的活过来,然后再喝到死的喝法。这种喝法,正常人都能喝出病来。更不用说辛弃疾这种已经有消渴症的人了。一夜无话,韩绛也没有离开这条船回自已的船上去。次日清晨,长江的江面上,一只船队就停在运河往长江的出口不远,这里是淮南东路水师的地盘,寻常的人也不敢去问这些船是干什么的。韩绛的船从运河出来并入这只船队,船队起锚,逆流而上目标襄阳。周必大年龄大了,睡意也少了。清晨在房间内有仆从安排洗漱,送来早餐,他换过衣服之后也没问什么话,至少辛弃疾的存在就让这船不普通。他不会主动问什么,韩绛没有来找他,他也不会去找韩绛。周必大走到甲板上准备晒一晒太阳,正好看到三人正围在一只圆桌旁,还空了一个位置,周必大看到在座的三人,很清楚最后一把椅子是留给自已的。陆游回来了。陆游与周必大是至交好友,至少在文坛上,陆游在野、周必大在朝,都是最最顶尖的大文豪。两人相互见礼,周必大坐下之后开口:“放翁,我有一种被人用阴谋算计了的感觉。”陆游说道:“什么叫算计,无力的弱者与强者相斗的时候用的招数叫算计,强者与弱者不需要算计。”陆游的话让周必大有点不理解。陆游伸手往北一指:“金中都、宋临安。一夜之间便可易主,拥有这样力量的人还需要去算计你一个糟老头子,无非就是看中了你这老家伙还有些才能,为天下计,为万民计,想请你这还有点用的糟老头子出山罢了。”周必大的眼神变了。依他与陆游相交五十年以上的交情,他知道陆游说话的方式。这是真话。临安与金中都可以一夜易主。那么这力量在谁手中。辛弃疾?周必大不信,辛弃疾很强他承认,但辛弃疾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