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死狗一样的贾琏,两位少爷累得满身大汗。他们两个太不容易了,贾琏这畜牲看着不胖,可谁知竟然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再则两人又害怕被人撞见,只能在草丛、山石后穿行,这一路上磕磕绊绊,费死了老劲儿。
好在夜已深沉,宁国府众人为了主子的生辰着实累了数日,今日事毕都早早地就歇下了,因此这一路走来竟然也没碰见个人。就偶然有个丫头,也是行色匆匆,丝毫没有留意到藏身与暗处的三人。
挣扎着前行了一时,贾环再忍不住,悄声抱怨道:“琮少爷,您这到底是要去哪儿,真是要被你害死了,不如就把他随意丢在哪里算了,大不了明日被这个畜牲打死也比这痛快些!”
贾琮听了忙道:“你悄悄的,看人听见,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再撑一会子。”
贾环听了气鼓鼓不再话,咬牙又和贾琮一起拖拽着贾琏继续苦苦前校好在贾琮刚才下手够狠,贾琏这一路并没有醒过来,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贾环心里叫苦连,一路走一路暗骂贾琏是个畜牲,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要害人。一面又不住抱怨贾琮胆子太大,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自己恐怕终有一日要被这兔崽子坑死。
一时他又嫌贾琮太不知高低深浅,就乖乖地叫人家打一顿能怎样,又不会真的被打死,无非就是在床上躺几罢了,总好过冒这种风险。
一时又扭头看见贾琏人事不知,身上脸上都被打得青紫,一副死狗样儿,瞧得他心里大为解气,忽然又觉得贾琮做得很对。
就在他满心矛盾、叫苦不迭的时候,就听贾琮在耳旁声儿道:“好了,到了,先找个地方藏好。”
贾环忙抬头环顾,只见眼前是好大一片庭院,院子里亭台楼阁连成了片,花草山石错落有致。
贾环瞪着眼睛瞧了半,依稀认出这里好像是秦可卿的住处,不由得便奇怪问道:“琮哥儿,你要死,这里不是秦可卿住的地方儿?你好死不死来这里做甚么?”
贾琮忙摆手,声儿叫道:“你快禁声儿,一会儿就知道了,快悄悄的别话,叫人听见了才是真的找死。”
贾环只得闭嘴收声,和贾琮一起把贾琏拖到了一大片假山之后。
二人躲进暗处,把贾琏先靠在山石上,贾琮先就俯身去查看,嘴里嘟囔着道:“要不要再给这畜牲来一下子,省的他一会儿又醒凉是麻烦……”
着就一把揪住贾琏的头发,瞧他那意思似乎是又要往石头上撞。这一下几乎不曾把贾环给唬死,骇得他急忙压低声音叫道:“大爷,琮大爷,你真要把他弄死怎地?要是当真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贾琮坏坏一笑,瞅了贾环一眼,撇嘴道:“瞧你那个胆儿,就弄死他也没人知道,怕什么?”
贾环吓得浑身哆嗦,忙叫道:“琮爷,你是我大爷,可不敢,你可别乱来!”
贾琮哼了一声撒开了手,贾琏可怜,脑袋哓一声就撞在石头上,听着都疼。
贾环心一跳,急忙抬手在贾琏鼻子底下探了探,见他呼吸如常,这才放心下来。
却听贾琮又在一旁低声嘟囔:“要是有点子酒就好了……”
贾环一听忙就伸手在怀了一阵摸索,掏出一瓶子酒来递给贾琮,道:“我服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偷了酒出来?这本来就是为你偷的呢。”
贾琮听了大喜,忙伸手接过来,低声笑道:“很好,我就知道,碰见这么个好机会,不偷点儿东西出来就不是你贾环了。”
贾环尴尬一笑,低声嘟囔道:“我心里有你呢,怕你喝不到这好酒,这才偷了一些……”
他话没完就见贾琮一手掰开了贾琏的嘴,吩咐道:“快,给这畜牲灌下去。”
贾环一愣,不知道贾琮又要玩儿什么花样,却也依言而动,拿起酒瓶子尽情一倒。
贾琏尚在昏迷之中,这酒哪儿能灌下去,撒了他满身都是,登时酒香气四溢。
贾环见了心疼得不得了,未免又抱怨道:“这可是寻常难见的好酒,咱们这种人恐怕一年也难得能喝上一回,这不是全都糟蹋了……”
贾琮又随手甩了贾琏两记耳光,随意把他丢在一旁,笑嘻嘻安慰贾环道:“这算什么好酒,你放心,以后我给你拿更好的酒喝。”
贾环哼唧了几声便不吭气了。两人便伏在假山后头往院子里细瞧:只见庭院之中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没个人影儿。
灯火之下,这一片院子好齐整,处处景致极佳,想来当初修建的时候没少费心思。就眼前这院子,比之贾母所住的庭院恐怕还要好上一些。
两人这里正看呢,就听帘子响动,有人踉跄着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边走便叫骂:“贱人,你这算什么,你是我的媳妇儿,就碰也不许我碰?你等着,总有一日我非叫你死在我手上不可……”
他正骂着,就见有丫头跟上来,低声不住劝,那人却反手一把搂住那丫头,叫嚷道:“你们奶奶尊贵无比,不许我碰,你总没她那么尊贵了吧,你来陪爷!”
一边叫骂,那人一边就动手撕扯丫鬟的衣服,把个丫鬟吓得躲又不敢躲、叫又不敢叫,只得不住低声哀求。
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屋子里又冲出一人来,,那人一把抱住他,低声劝道:“好哥哥,我就你莫喝那么多酒,你偏不听,现在又耍起酒疯来,快悄悄的别闹了,看一会子叔叔来了给你一顿好打!”
那人听了劝便大声叫嚷道:“打我做什么,我要和自己的媳妇好错了不成?就打我也要有个由头,他可敢叫众人评评理不敢……”
他刚叫喊出声,那后出来的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央求:“我的好人,你今日是不是当真疯了,你要死,就这么胡袄起来!还不快悄悄的和我走呢……”
一面一面就拖着那人出了屋子,那个丫鬟慌慌张张就跑了回去。
这两人距离尚远瞧不真亮,不过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贾蓉和贾蔷两个。
想来定然是贾蓉喝多了酒,又垂涎秦可卿的人之资,这才忍不住前来骚扰。
贾琮贾环二人没想到在秦可卿房前还能碰到这一出好戏,登时都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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