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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恶虎踞京 第6节 街口闹剧

明之日新月异 广袤森 7770 2024-01-30 12:00

  恶虎踞京·街口闹剧

  万历四十四年腊月,京师咸宜坊砖塔街口

  放眼往南看,宣武门里街方向烟尘四起,街面上也是一阵慌乱。就见一众鲜衣怒马之徒当街纵马,肆无忌惮的架势相较于朱由梼那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领头的那个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仔细一看原来是定国公府世子徐允祯,再瞧他身后一众什么英国公、保国公等等一众勋贵家里的小辈都是紧随其后。

  一群骑手头前开路的便是徐允祯及其家将四人,此时西安门大街西口处尽是人,被绑缚的店铺掌柜伙计、前来闹事的黑衣人以及外围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就能瞧见。可是却不知徐允祯及其家将是眼瞎还是真就视人命如草芥,楞是没有降低马速分毫,远远看去完全一副重装骑兵冲击的架势。

  维持界面的黑衣人远远的看到这个架势,也可真称得上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还好二爷早已料到这些二世祖的德行,安排也是稳妥,一众黑衣兄弟也不耽搁,迅速反应,赶忙分出一队将看热闹的百姓向一边疏散开来。

  要说这伙勋贵还真就是命里和朱由梼犯冲,这就又对上了。原本朱由梼这把是准备放过一众勋贵的,这些个店铺本身就是违建,朱由梼是绝对要拆的,自己今后要办公的地方怎么能容得下旁人裹乱。但在计划中对一众勋贵的侵犯也仅限于此,至于店铺货物什么的都是要还给人家的,而豪奴嘛,就是单纯的看着不顺眼,但至多也就是打一顿泄泄火而已。

  可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没从上次的事中吸取一点教训,自己来砖塔闹事,完全可以称得上大张旗鼓、明目张胆了。敢于如此冠冕堂皇的在皇城根闹事的,这些勋贵们难道就不知道先打听打听是哪路神仙吗?

  听朱由梼自己在那里絮絮叨叨编排一众勋贵,在一旁想逃却逃不掉的王坪方绝对的腹诽:这淮安王什么人啊,你来人家店铺里闹事,还得让人家躲着你!你还要不要点脸啊!且不说人家该不该打听一下,单说你朱由梼给人家时间了吗?事前一点招呼都不打,一大早呼啦抄的上来就连打带砸直接团灭,连个报信的都不放走,传递消息的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你这分明是想要钓鱼,再拾掇他们一顿嘛!瞅瞅,你自己瞅瞅,家伙什带的这么齐整,这还不是故意的?

  腹诽间就见黑衣人在赵二丫的招呼下分出两队占据了才清理出来的空地,人人手中持长棍,看那架势是直接将拒马枪的枪头拔掉就用上了,只见这伙黑衣人将“枪尾”用力的扎入地中、用脚踩稳,“枪头”则整齐的对着纵马的来人,一个标准的拒马枪阵便堵住了街口。这手段真是凶残啊!这要是没控制住马速,直接撞上来,想想都疼!

  一伙子早已不复当年祖辈荣光的二世祖哪里见过这般的架势,即便是久在京营厮混,那也都是过家家一般。果不其然,如王坪方料想的、亦如朱由梼期盼的一样,马队头前的几人毫无悬念的直接就撞上了枪阵。这时要还是说朱由梼不是蓄谋已久,打死王坪方他都不信!

  不过还好,这伙黑衣人还是有分寸的,在即将撞上之时,纷纷将“枪头”转向了马匹而没有对准人,不然的话,今日定要有人到阎王殿报到了。

  今早一众勋贵家的二世祖本是相邀出城打猎玩闹的,所以一众人等及府兵家将弓马甲胄带的也是齐备,也正是因为甲胄齐备,才算是救了包括徐允祯在内撞到枪阵上四人的性命,如若不然,即便没枪头,高速冲撞拒马枪阵也不是闹着玩的。

  话说这众人才出宣武门,便有家人通报说宛平县在自家的店铺闹事,来报信的人可不是在场的,他也是听相熟的人的通知,便也没有弄清楚这宛平县和虎威堂的差异。

  要说徐允祯一伙也是倒霉催的,一听是宛平县的闹事,一下子打猎游玩的心就淡了,毕竟大庭广众的拾掇宛平县可远比到人烟荒芜的城外耍威风有意思多了。于是想也不想平日里如老鼠见猫一般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宛平县,怎么就抽风般的要找他们的晦气,便转头回返直奔砖塔而来。

  而这些人家里头自然也是知道了有人闹事的,可再一打听竟是虎威堂出面,便也知道了深浅,原本兴师动众要出门找回场子的一众家人也都被连忙的喊了回去,任谁也没想到一众本要出城游猎的二世祖们却在没有任何人招呼的情况下撞到了朱由梼的枪口上。

  这一阵冲撞,有些黑衣人手中的拒马枪也自然是折断,马队后边的一众人也都是勒住了马匹,前面倒地的四人虽是没有被枪头捅倒、也苍天保佑的没有被翻倒的马匹压到,但也是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未带众人从这惊险的一幕中清醒,就见拒马枪被折断的几人丢掉手中的残枪,连忙上前将倒地的四人揪到一旁,也不管是谁直接捆绑结实后拖到后面。

  又有另一队则是左手持藤牌,右手持拐,排成一队护在枪阵前,原本的拒马枪阵也是将长枪从土中拔出,横端在身前,又组成了一个枪阵。别看这个方阵人数也就三十余人,但那气势当真是吓人的很。

  这还没完,只见侧面一黑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头大口小的铁喇叭,对着来人扯着破锣嗓子大喊道:“大胆狂徒,京师街面持械纵马、非法聚集,干扰衙门执法,当真不怕朝廷王法吗?现在命令你等,下马、卸下兵器甲胄,和平解散,否则将武力驱散!”

  话音才落,方阵后方又有两人竖起了一条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用标宋字体大写着“和平解散、否则武力驱逐”的字样,紧接着方阵头一排的黑衣人便将藤牌护在胸前,右手铁拐整齐划一的敲击在藤牌之上,并发出“散”的一声,同时方阵整齐的向前迈了一步,仿佛整个方阵压来。

  这个架势将在场的众人可是完全看懵逼了。

  先说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被这群黑衣人的一番动作及马队凶徒的肆无忌惮着实给吓到了,毕竟这样兵阵厮杀的阵势哪是他们平日能见到的。由此,这些百姓看到一众黑衣人面对马队的冲击毫不退缩,而感到坚忍之势在胸中澎湃,同时又因马队凶徒面对一众百姓却肆无忌惮而感到义愤填膺。

  眼见三十余位黑衣人所组成的枪阵阻拦住了马队的冲击,依旧坚挺的如山岳般横亘在自己和马队面前丝毫不乱,那看似单薄的阵势却怎么瞧着都如钢铁长城一般,一众平头百姓却都打心眼里觉得安全。

  躲在巷子里的兵马司兵丁则是看着那三十几人所构成的枪阵浑身冷汗。他们虽然守备的是京师治安,管的都是些街坊邻里、鸡毛蒜皮,但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经治武力,日常的操演再怎么不当回事,但也算是见过吃过的主,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枪阵虽是和兵法操典一样的朴实无华,但这战力却绝对不是自己这些人数远超于对方的一众兵丁可比的。

  如果结阵拒马的是自己这些人,且不提自己这班兵丁能不能向人家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顺利结阵,也不说能不能拦住马队凶顽,只要是在马队冲击时,没有人丢下长枪逃遁那都是烧了高香了。

  眼见前面的枪阵并没有离着老远就溃散,而是硬生生的阻拦住头前的四人四马后,便及时勒住胯下战马的诸位二世祖及一众家兵家将也是懵圈了。这帮子人也是横行京师有些年头了,除了要躲着点科道言官以外,还怕过谁呀?可今天却是怎么又撞到铁板了?这铁板是哪来的呀?还有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吗?不知道自己这些人是谁吗?

  再说这伙黑衣人哪来的?看着架势应该是辽东或是宣大的边军,反正十万京营中是没见过这样遭遇马队冲击而不溃散的,可也没听说近期有哪家新兴的将门敢在他们这些老牌勋贵的坟头蹦迪的呀!

  看看,怎么还更嘚瑟上了,头里那帮子拿藤牌的干啥呀?拿个破拐准备要饭吗?还比划呢!这能行,这不好好教训一番,那大明还是大明吗?

  “奶奶的,还没王法啦!弟兄们,给老子上,好好收拾收拾这群不长眼的!”,也不知是那家的二世祖搂了一嗓子,一众家兵家将便纷纷将趁手的家伙什取在手中,可是眼前的枪阵整齐,而且距离也太近了,再催马冲击已是没了机会,于是便纷纷下马,也不成什么阵势,直接就冲了上来。

  于是便悲催了。平时牛掰吹出天际、也算是见过阵仗留过血的一众家兵家将遭到了残酷的镇压。手持长短兵刃才冲到近前,还没来得及施展一身高强的武艺,就被长棍一一捅翻,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前排那些手持藤牌的靠过来就是一顿铁拐乱砸,直到被打的不再反抗才算是被放过。

  也有那看架势不对选择迂回包抄的,可是无不例外都被捅倒,就如在这些黑衣人面前,没有什么高手是一棍子捅不倒的,如果有那就两棍子,两棍还不行,那就各个方向一起捅。向这样没有被一棍子捅翻的,往往都会受到藤牌手的重点关照,下手更加狠辣。

  还有那些着实武艺高强的,被捅翻就一个滚直接滚到近前,准备抵近发难,可是黑衣人中也是有高手的,就见赵二丫不知什么时候已是到了店铺房顶,手持一把弹弓,用朱由梼专门请内官监制作的石灰弹,逐个招呼那些个能打的。要说赵二丫这手弹弓手艺,那真是厉害,绝对的弹无虚发,专门打这些人的眼睛,当然了也是有打到额头或是鼻子的。这些人才躲过长枪的攻击,避入死角,还未来得及打杀那些藤牌手,才一抬头,便就被石灰弹击中面门,血赤糊拉的那叫一个惨啊!这还不算完,往往这个时候,那些个被抵近的藤牌手也是反应过来,上来便是一顿铁拐打砸和脚踢,别说还手了,护得要害周全都难呐!

  眼见一众冲上前的家兵家将被人碾压,这群在后面“压阵”的二世祖中就有人脑子一热便犯浑了。只见也不知是那家的少爷竟然将骑弓取出,抽出一支羽凌箭便要张弓,躲在店铺内观瞧着的朱由梼一眼便看到了,二话不说,一大步迈出店铺,从地上拾起已经断开的一个枪杆当做投枪,便向那混球投掷出去,之间这段枪杆越过枪阵和乱战,精准的刺中那位少爷的左肩,直接将他打落马下。

  电光火石间,王坪方可是没有反应过来,但也疾步出来,就看到朱由梼那一掷便将四十余丈开外的一个骑手打落马下,王坪方虽是没有看到那人抽弓搭箭,但却看到了那人倒地时甩开的骑弓。这下子王坪方可是真真的慌了,这是哪家的王八蛋,这是什么脑子啊,竟然在大内宫禁左近持弓,这可是妥妥的谋逆大罪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见朱由梼已是又从地上持起一只断开的枪杆,左突右冲的跑到了阵前,以枪为棍,一棍一个将还在顽抗的一众家兵家将纷纷打倒,场面已是彻底被黑衣人控制了。

  那伙二世祖看着被朱由梼一掷击倒在地口吐鲜血的兄弟,又看着一众已经被打倒的家兵家将,哪里还有胆气。更何况英国公、成国公的小公爷那里还认不出阵前的朱由梼,立马就要调转马头跑路。就听见那特有的阴恻恻的破锣嗓子传来:“妈的,你们要是敢跑,老子完事就带人抄了你们的家!”

  王坪方这时也是跑了过来,隐藏的巷子中的兵马司兵丁也纷纷出来将这伙二世祖的退路给堵上了。王坪方和崔保辉来到,就见朱由梼已经站到了那个被击倒的二世祖身边,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妈的真是要寻死吗?你是嫌你家丹书铁券上字太多了是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动弓!”

  王坪方也是愤恨不已,这群二世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当即也喝道:“你个混账,眼里还有朝廷的王法吗?”

  就在这时,守备西安门的燕山右卫的禁军也是赶到了当场。就在宫禁左近这么闹腾,他们不出来也实在是不像话了。为首的带队百户,上来就高声喝道:“尔等要造反吗?怎敢在宫门左近聚集!”,看热闹的老百姓此时哪还敢继续凑着有可能抄家灭族的热闹啊,纷纷四散开去。

  然而燕山右卫的禁军却是也踢到铁板上了,就见朱由梼转过头露出那张英俊却惨白的脸,恶狠狠的看着他,他便知道自己又草率了!就听见那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虎威堂办事,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个百户那可是自打朱由梼小时候开始就见识过淮安王的威风的,时不时就从他的地头跑出宫去,他那屁股可是没少挨板子的,对这位王爷那可真是有点怕,但是他守备宫禁有责,且一过来就已经看到了地上已经抽出弓袋的骑弓了,便下意识的说道:“王爷,这弓……”

  他还未说完,就见朱由梼一把将地上的骑弓拾起,双手一掰便将那一石二斗的精良骑弓给掰断了,反复几下,一张硬功便被他掰成了数段,哪还有弓的样子。将骑弓残骸丢在一边,朱由梼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什么弓,哪有弓?”,又回头看向一众还在捆绑家兵家将的黑衣人问道:“你们看到了吗?”

  也不待大伙回答,朱由梼便说道:“没有什么弓,不想找倒霉,就带队回去吧!”,说完便不再理会诸人,一把拉过王坪方,指挥黑衣人捆绑起一众二世祖和家兵家将来,维持地面的则就由兵马司兵丁接手了。看到朱由梼,这伙勋贵家的少爷都是老老实实,一点反抗都没有。燕山右卫一看自己一伙人理都没人理,自然也灰溜溜的撤走了。百姓们虽是还有看热闹的心,但也都受迫于生活而奔忙去了,街面上逐渐也安静了。

  这伙黑衣人背靠大树,当真是不给这一众勋贵家的面子,捆绑起来都是好不客气。一上来便是恶狠狠的将人摁在地上,粗暴的将甲胄兵刃都卸下后,再结实的捆绑起来。

  朱由梼则拽着王坪方来到一众二世祖面前,阴恻恻的奸笑道:“诸位世子爷,小王有礼啦!你说这巧不巧,才多少日子啊,咱们又见面了。我啥人,你们清楚,咱们也就不墨迹了,这些店铺都是谁家的,自己个认好,要不然这些货物和店铺里的东西可就都充公了啊!”

  话音才落便有一个俏皮的黑衣女子过来让一众二世祖确认画押,当然也有没吃过朱由梼的亏不肯就范的,就比如那个要持弓放箭的乃是宣城伯家的四爷卫时春,这老兄也是硬气,虽然嘴上的血还没擦干净的,但还是直着脖梗子,说道:“这店铺是我家出钱建的,你说收回就收回,这建店铺的钱怎么算?”

  朱由梼是那惯孩子的家长吗?上来便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又伸手揪住衣领,左右开弓便是两个大嘴巴子,死死的盯着卫时春、恶狠狠的说道:“老子让你建的?啥叫违章建筑懂不懂,被拆了活该!还有下回跟老子说话要用敬语,没大没小的东西!”,说完就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再起身,看向其他一众二世祖,依旧恶狠狠的说道:“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继续!”

  看到这一幕幕的王坪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淮安王还真是勋贵克星啊!以身份压人先不提,但就是这一手硬功夫就拿捏的这帮子二世祖服服帖帖啊!

  这边逐一的确认登记,另一头侯五则找来了十数辆大车,按照各家的指认,让一众豪奴恶仆装起车来,王坪方却是不解,来在朱由梼身侧,问道:“王爷,这怎么就装车,难道这些货物要查封吞了?”

  “王大人,你这心可真是脏啊!咱们虎威堂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镖局,缉捕朝廷要犯领赏银,承办宛平县京师各坊徭役,干的也都是名正言顺、依法合规的营生。此番强拆土地庙周边的违章建筑也是奉了宛平县的役令。这要是吞了人家的货,那不就成了强盗了!咱们这是要逐一给各家送回去。”

  王坪方宕机了!你心才脏呢!你们全家新都脏!

  这位也算是久历宦海的风宪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还真就没见过朱由梼这么臭不要脸的!但他能怎么办,眼看着这一地狼藉,就确定自己是打不过淮安王的,不过你等着,老子回去就写奏折弹劾你,还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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