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辉落寞·赴天津
万历四十六年三月
自打过完年,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一下子就好似重获新生一般,经过四十五年各省在朝廷中枢的大力支持下,各自组织强有力的赈济后,恢复生产成了全国上下唯一的大事,而且今年老天爷也一改连续数年的不给面子,虽说用风调雨顺来形容似乎有些牵强,但就现如今的情形而言,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朱由梼计划离京赴天津主持东方公司发展的传言了。
三月二十二,淮安王朱由梼上书请旨,申请前往天津办理东方公司派驻天津机构的筹建事宜。奏疏递到通政司,到内阁、再到司礼监,万历皇帝审阅后,便就发还部议,事情就开始发酵了。
按理说,这本就是皇室的家务事嘛,皇帝陛下一言而决就是了,发还部议是个啥情况,这事都得要看朝臣的脸色吗?
其实这也不叫看朝臣的脸色,根由就在于靖难之后,为了维护大明朝的稳定,皇室与朝廷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具体就是未就藩的藩王是不得离京的,即便是就藩的藩王也是不得擅离封地的。
藩王的行止虽然不需要朝廷首肯,都是直接发中旨就成行,但在实际操作上,这样的事皇帝都是需要与朝廷中枢打招呼的,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避免误会。
如果不打招呼,朝廷中枢不给背书,谁敢保证下面的各省府州县的官佐不会沽名钓誉,故意找茬拾掇皇室宗亲呢?毕竟除了‘抬棺死谏’这样一旦玩砸了就可能身死道消的豪赌之举外,做不惧皇亲国戚的强项令那可是刷士林声望的首选副本。同时,谁又敢保证本就心怀鬼胎、而且智商还有待商榷的各地藩王不会给你来个矫旨清君侧呢?
由此,万历皇帝这般的做法本就是惯例。如果是正经的藩王,这样的事也就是在朝廷中枢走个过场罢了,与地方上打好招呼,别闹出误会就行。即便是福王就藩河南之后,总是贼心不死,时不时的就请旨进京,朝廷中枢和满朝文武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参劾一下,烘托一下紧张气氛解闷以外,也是没有阻拦过的,毕竟谁没事会跟一个二傻子较劲呢!
可朱由梼不同,他虽然封王,但并未就藩,原则上来讲是不得出京的。同时以东方公司现有的结构而言,淮安王提出的出京理由也是让大伙很为难,毕竟要仔细的较真来说,他这算是出京公干了。
即便是现如今朱由校已经被万历皇帝册封为皇太孙,储位已定,但一个未就藩的郡王要出京、还是公干,这事无论怎么聊都是严重违反祖制成例的。
更何况,朱由梼的能力属实是有点太强了。换做旁人,谁能如他这般搞出东方公司这么个怪胎呢!如果他真要是有不臣之心,让他出京,谁敢保证他就弄不出一方势力与朝廷分庭抗礼呢?
由此,朱由梼出京的事,万历皇帝还真就是不好乾坤独断的,朝廷中枢的意见也是必须要统一的,至少一旦真有兄弟阋墙的不忍言之事,这个锅必须得由朝廷出人来背。
原本在朱由梼有意安排之下,得到授意的崔保辉便早就放出风去,京师内都是知道朱由梼要去天津的事的,但在淮安王未正式申请前,大家伙的态度都很是暧昧。
根由就是在于皇太孙朱由校对此事从未表态。要说朱由梼离京,利害关系最大的便就是朱由校。朱由梼再不是人,也不可能造自己爷爷和老爹的反,由此真正有利益冲突的就是朱由校一个人了。
万历皇帝能将奏疏发还部议,实际上就可以知晓万历皇帝、皇太子、皇太孙三人的态度了。如果朱由校不同意,那么这封奏疏就不可能发还部议。
现在局势即便万历皇帝不明说,那也是明晰了。
这事,朕和他爹以及他老哥都是同意的,你们朝廷中枢谁同意、谁反对?
于是皮球就到了朝廷中枢的脚下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首先朝廷中枢同意不同意朱由梼出京,如果同意,那么以什么名义呢?说实话吗?那朝廷还要不要脸啊!
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
具体事例包括:
一、组织成立保安局,篡取京师治安事权。
二、组织成立保安局厘税局,篡取京师课税事权、取缔陋规常例。
三、通过东方公司股份制改革,有组织、有计划的向朝廷中枢行贿,构建利益输送网络,勾连六部九卿及朝廷重臣。
四、勾连东厂、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充当地下黑恶势力虎威堂的后台靠山,以不正当的手段,篡取垄断漕运。
五、不尊礼法,以郡王之身从事贱业,挑战皇室威仪。
话外音:如果这么算下来,好像淮安王已经够斩立决了吧!
朝廷各方大佬共同推举的代表对话外音的回答: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又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
具体表现为:以朱由梼为首的新的利益集团都是兴高采烈、积极支持。可被朱由梼一系列动作侵犯利益、且还没有被收编进新的利益集团的极少的一小部分,具体包括城狐社鼠、被打击的地痞流氓、拉虎皮扯大旗的衙门奸猾胥吏,以及其他以太仆寺为典型代表的非实权衙门官佐等,哪个不是怨声载道、眼红异常。
城狐社鼠、地痞流氓就不提了,其他非实权衙门的官佐胥吏就很是不甘,咱们在你淮安王眼里就不是人吗?凭什么就不管我们呀!我为朝廷出过力、我为陛下流过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啊!淮安王啊,你睁眼看看咱们好不好啊!
话外音:满朝文武视乎对‘天怒人怨’有些误会吧!
朝廷推举的代表对话外音回答:你关注的点视乎有些偏激。
再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
具体表现为:朱由梼现如今在京师还真就没什么事可做了,宛平县内治安事在其揣摩皇太孙的意思后交了出去,东方公司各项事务都已经理清了头绪,根本用不着他这个‘甩手掌柜’,弄得朱由梼每天值得在京师大学百家馆消磨时光。
可问题是,徐光启、毕懋康以及宋应星等人根本就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人家都是一门心思搞科研,教学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教务处凑数,哪里还有功夫搭理你淮安王,一边玩尿泥去!
至于朝廷中枢、文武大佬、科道言官,虽然从朱由梼那里拿好处拿到手软,但淮安王这货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三天两头就搞出个新概念、新理论、新方法。关键是你淮安王创新就算了,还他妹的都在《大明律》、《大锆》中找依据,这两本大部头即便是三法司都没人看,你淮安王却奉若圭臬,这家伙谁敢跟你玩啊,就这么玩早晚有一天得被你玩死。
由此,大伙都是躲的他远远的。
话外音:这……。
朝廷代表回答:你闭嘴,滚!
继续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祸祸人……”。
具体表现就是淮安王请旨离京赴津主持东方公司在津事务。但你朝廷中枢找借口就找借口,没事骂什么街啊!什么叫‘祸祸人’,这措辞就有问题!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问题是朱由梼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讲理的时候,那是句句引经据典,但若是不讲理,嘿嘿,英国公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这话自己家关起门来都不好说的,怎么能公之于众吧!这不是找倒霉嘛!
话外音:这个话没问题呀!
朝廷代表:让你滚,你走丢了是吧!
最后,综合总结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祸祸人,京师官场弹冠相庆、热烈欢送!”
话外音:这怎么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你们之前拿人家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虽说任谁都知道当官的两张皮,可是也不能这么赤果果吧!还‘弹冠相庆’、还‘热烈欢送’,不要脸就算了,命得要吧!法理不讲了吗?规矩不依了吗?
朝廷代表:这货说的有道理啊!这么说肯定不行啊!
先不说这套说辞能不能用的问题,单是让朱由梼知道京师官场上对他的真实看法,那就不得了。万一把淮安王幼小且邪恶的心灵给刺激到了,人家不走了,那可怎么办呢?
于是乎,京师官场、朝廷中枢、各方大佬纷纷密集交通联络、深入交换意见、积极的不要不要的提出建议,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达成空前的一致!走是一定要让淮安王走的,而且越快越好、越远越好,马上就滚蛋、一辈子都不回来那种最好。
但是,朝廷的脸面还是要保存的,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怕了他淮安王,还得要有理有据、有力有节才行。
由此,因为朱由梼赴津的事,朝廷中枢、各部院、科道那可是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最后还是得看咱们礼部的。时任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廖章文提出了一个虽然合理、合法,但是却怎么看都是作茧自缚的说辞。
即“由万历皇帝指派淮安王朱由梼代天子巡视天津防务、调研天津三卫军转民之事”。这个由头从朝廷法礼的角度来看,那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首先,“代天子巡视”。
由万历皇帝下中旨派朱由梼出京,那么淮安王便就算是中使,这就有了冠冕堂皇的出京理由和借口。去多久由着万历皇帝指派,派他去一辈子,他朱由梼也得忍着!
再有就是朱由梼此番出京就算是外派了,但却是皇帝派的,不是朝廷派的,代表的是天子个人,不是明廷整体。
其次,“巡视天津防务、调研天津三卫军转民”。
这个该怎么说呢?可以理解成朝廷中枢‘抓壮丁’,咱们一众朝臣为你淮安王出京找借口,死了这么多脑细胞,让你帮忙做点事总可以吧!
朝廷的心态就是典型的不用白不用,又不是不给他发俸禄。本来偌大的国朝养着老朱家一众龙子龙孙吃白食就很让朝廷上下不满意,这回怎么可能饶了像淮安王朱由梼这般的才华绝艳之辈,怎么也得榨干……,不对,是物尽其用……,嗯,也不妥,应该是人尽其才。
再深一层,也可以说是朝廷上下‘甩锅’。
话说天津卫军转民的事还真是一笔糊涂账。原本天津三卫控扼要津,防务为第一要务,可是随着社会发展,天津三卫辖内民户愈来愈多,原本的防卫属性也随着国朝军政态势的发展而逐步的弱化,作为北直隶地区的交通重镇的作用愈发的突显。这就导致原有军卫的治理体系远不能满足现有的实际需要。
但是,天津的位置又太关键了,朝廷张罗了多少次要办军转民,设置地方官,可都因为大家伙不愿意担这个干系,再加上五军都督府和漕运衙门裹乱,朝廷中枢也只得让天津兵备道兼理天津巡抚事,也算是弄了个治标不治本的折中法子了。
此番朱由梼去天津,这就给了朝廷中枢一个甩锅给朱由梼的大好机会,反正朝廷中枢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天津三卫军转民势在必行,就缺一个背锅侠了。
再说了,根据淮安王在京师的所作所为,朝廷上下意见是统一的,如何将天津卫军转民的事办的稳稳当当对于他朱由梼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京师那么深的水他都能行,天津卫之事也肯定能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其三,便是重点了,关键就在“巡视”和“调研”两字上了。不管是朝廷早就有了的‘巡视’,还是跟东方公司学来的‘调研’,朱由梼‘代天子’行事的权限都是有限的,那便是只能看,看完之后写报告,其他的事你根本就管不着,说是代天子如何如何,可实际上义务和责任是有了,但根本没有直接干预地方的权利,对于朝廷来说,典型的惠而不费!
你淮安王不是牛掰吗?那你就给咱们去天津三卫好好调研一番,完事把实际情况、计划和安排做好,字迹工整的给咱们交回来。
说辞想好了,且不与朝廷现行礼法祖制相违背,但操作上也是要仔细讲究的,万历皇帝肯定得下旨,但必须是中旨,只通过司礼监,不过内阁,这样名义就有了。
但要想让朱由梼执行朝廷的差事,内阁和朝廷中枢还得出具手续和文书,由吏部、户部、兵部和都察院共同行文,交通政司,由内阁画押盖章,但不再上承司礼监。
这样一来,一封中旨、一封朝廷的公文,皇帝和朝廷中枢两头相互不牵扯,但事情却是安排明白了,有理、有据、有力,还有节。
如此,淮安王可以名正言顺的出京,而且朝廷的差事,朱由梼还就得为朝廷办,毕竟是带着任务去的,但是朝廷这块还不破坏祖制,毕竟藩王不理政只是成例,而不是法统,这个擦边球打的,朝廷中枢上下都是很赞赏。
万历皇帝看到内阁提交上来的意见,有些错愕,这个操作当真是骚的可以啊!朝廷这帮人长进了啊!不仅解决了礼法的问题,竟还敢明目张胆的让朱由梼给他们‘打短工’,就这份胆量和气魄就值得称赞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在一细寻思,万历皇帝的脸色就很是不好看了。急命人宣来方从哲,二人密议之后,方从哲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了。回到内阁着急各部院大佬开会,详细的说明了万历皇帝的顾虑,于是大家伙也都脸色铁青又异常的尴尬了。
万历皇帝派出的中使都是什么人啊,典型代表为矿监、税监、传旨中官,那他妹的都是太监。京师地面上哪个不知道朱由梼不能生育,这文化人骂人还真是一个脏字都不带啊!
这要是让朱由梼寻思过味来……,我呸,还用寻思!就朱由梼那脑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影射之意呢!你们就不怕人家淮安王把你们家都给点了?你们一众两榜进士,绞尽脑汁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礼部那个什么廖章文这不就是典型的包藏祸心吗?你们一众人等就没发觉?还是你们就是他廖章文的同党和后台啊!
一众大佬都是被方从哲问的瑟瑟发抖,此时那愤恨的嘴脸展现的那是纤毫必现,大家伙都忘记了当廖章文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老哥几个是如何赞赏有加的。
可就在一众朝廷大佬坐立不安之时,人家淮安王就来在了内阁,直接堵门了!
祸事了,祸事了呀!廖章文,你当真是不为人子啊!造孽呀!怎么就轻信这个小人的谗言了呢!首辅大人,您老可要为咱们作证啊!咱们哪里是那般意思啊!对,都是廖章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跟咱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可人家淮安王到底是天家气度,根本就没有理会一众狼狈不堪的朝廷大佬。再说了,淮安王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嘛?你们这班朝廷重臣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人家此番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事,只见朱由梼将名为《皇明东方公司天津所部发展规划草案》给在座……,嗯,应该说‘在跪’的各位人手发了一本,之后才是拿起已经由内阁和各部院签押的公文仔细的看了一番,说道:“诸位大人啊,不至于吧!本王此番去天津,东方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你们这怎么忍心还给人家派活呢!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一众大佬真是被朱由梼前门楼子一般的厚脸皮给震惊了!就见淮安王矫揉造作一番后,继续说道:“行吧!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活本王接了。但本王缺人手,这个事是那个礼部主事廖章文提的吧,就将他派给本王吧!”
看看吧!这就是朱由梼的残酷本色啊!从来就是不记仇的,人家报仇从来就不隔夜!
“还有,本王此番去天津,随手帮朝廷做事那是应该的,但这个职权却是不好吧!这般啥事也做不成啊!你们要让马儿跑,不给草料就算了,马蹄铁怎么也得给掌上啊!这么着吧,内阁和各部院给本王去皇爷爷那请一副王命旗牌、一副钦差仪仗,再从锦衣卫调一个总旗作为钦差随扈。”
狮子大开口啊!传国玉玺你要不要啊!
“另外也得有个制约才好放开手脚做事,都察院再派一个御史随行监督,东厂那边也调上一队人监视本王行事吧,这样朝廷和内廷都放心。”
嗯!额?淮安王这是脑子秀逗了吗?这怎么还自己找不自在啊!可是一众大佬在朱由梼阴冷的目光之下,都是不敢吱声。才任礼部尚书不久的何彦宗脑子最是灵光,见朱由梼盯着他,那是二话不说便是起身,也不见外,直接就用方从哲的笔墨纸砚按照朱由梼的说辞重新写了一封公文。其他人虽是不情愿,可也是受迫于朱由梼的威逼都签字画押了。随后还不待众人说什么,崔保辉便揪着中书舍人拿起墨迹未干的公文便出了内阁,交到了司礼监。
一众大佬心下已是绝望了,这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定局了呢!
看到司礼监递过来的公文,再看看御书房内跪着的一脸无辜的朱由梼和侍立一旁但均是愤恨表情的朝廷大佬,万历皇帝真是无语了,随侍一旁的太子爷更是疑惑的很,而一旁一边把玩这鲁班锁,一边已是斜着眼将内阁公文看的清楚的朱由校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如何鬼使神差啊?这是哪般的不可思议啊?朱由梼这孙子用了如何的神鬼手段啊?这自永乐朝后形成的成例怎么就被文官自己给打破了呢?
嗨,随他去吧!
万历四十六年三月二十三,万历皇帝经内阁下旨,由通政司宣诏,命淮安郡王朱由梼为天子钦差,代天子巡视整顿天津防务,钦差主持天津三卫辖内开衙设县一事,赐天子剑、王命旗牌,便宜行事。
都察院湖广道都御史王坪方任钦差副使,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廖章文任钦差行猿主簿,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程力率所部直属百户充任钦差护军,东辑事厂卯科乙队役长崔卫城率本部充任钦差随扈。
二十四,皇太孙朱由校代天子为朱由梼送行。
出了正阳门,朱由梼一行人下车马跪辞。一番礼数结束后,朱由校便就像小时候一般,一把揪住了朱由梼的耳朵,厉声说道:“老二,你会抢我的椅子吗?”
力能扛鼎、打遍京师几无敌手的朱由梼被相较其孱弱一些的朱由校揪着耳朵,竟毫无反抗之力,就真好似长兄教训幼弟一般,吃痛的朱由梼赶忙说道:“不抢,不抢!哥,你快松手,疼!这么多人看着呢!”
朱由校这才松开朱由梼的耳朵,看着朱由梼说道:“你是我嫡亲的弟弟,我信得过你,以后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此番去天津,可不比收拾漕运那般的容易,天津可不仅只是漕运枢纽,更是海贸的大门,阻挠天津三卫开衙设县的也不仅仅是五军都督府和漕运衙门,其中牵涉多的很。天津不比京师,别以为他们不敢做刺王杀驾的事,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朱由校话中的浓浓的亲情和关心,让朱由梼心里很暖。朱由梼只道了一声‘知道了,哥’,便再次拜别。
一行人转向东行,出了东便门,会和了才整训完成的东方公司保安总局北直隶总队和一众东方公司随员,便搭乘漕船沿河向天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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