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终始终不曾告诉过苍姝的其中一事,便是他已然记起了过往,尤其是同面前这人有关的事,所经历之事,无不清晰如昨。
面前的女子,与他有着三段缘分,虽然她自己已然忘却或是不曾经历,如一个懵懂之人,跌跌撞撞靠向自己,却是坚定着步伐不曾离开。
她或许不知,自己已然成为了旁人生命中的一道光,不可或缺的存在。
一绑前尘过往,哪怕会被黑暗吞噬,也要将她划归到自己怀中。
苍姝闻言却是愣住了,小纸人眨巴眨巴眼,两只小手揉在面颊上,“有初,你看。”
嗯?
小纸人又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一脸正色,“我脸红了。”
陆终哑口失笑,方才还稍显沉重的气氛到现在一举清了个空,陆终不知该说这人是没心没肺了些,还是说她跳脱。
忒煞风景!
苍姝笑了一会儿,将手放下,牵住了他鬓边的一缕,“有初,我不知为何你会有如此想法,这般不安定,是不信我,怕我会离你而去,还是觉得你自己的魅力不够了?”
小纸人的手稍稍使劲,将那缕发牵直,稍稍有些痛意,苍姝却一改往常的轻浮,无比冷静,这般对峙片刻,苍姝稍稍叹了口气“我不知该如何打消你心头的不安,我曾说过无数次的喜欢,日后怕是会说更多次,你若是不信,我便同你打个赌,赌上你我的一生,同时间赛跑,看我能喜欢到几时。”
这是一场豪赌,却有两人心甘情愿入套其中。
小纸人站在他肩膀上,颐指气使,豪情万丈,“赌注便是你我,如何?”
陆终怔愣了片刻,这种模样还是苍姝第一次从他面上看出,甚至于有些呆萌的意味,陆终忽而长叹了一口气。
“苍姝……”他的话却又顿住,踌躇犹豫片刻,却不知缘由笑了出来,笑出了声音,甚至于忍不住弯下了身子。
苍姝有些尴尬,松开了他的发,“我说的很是可笑吗?”
陆终摇头,抹去了眼角的水渍,“你早便是我的,无需赌约。”
他对小纸人道“我并非不安,也并非不信任你,你一贯的机敏,却不想是用在了这上面,苍姝。”
唇边浅浅的弧度消不下去,陆终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明明该是我哄你,如今倒是反过来了,是我的错,让你误了。”
“苍姝,我从不是弱者,不会护不住身边重要的人,陆府如是,你如是,任何横亘在面前的祸事都威胁不了你我,因着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楼渊的步步为营、楼惐的如履薄冰、那些谋划万千的人,心中装的太大太多,注定得不到所有。
他轻轻叹了叹,摸着小纸人光滑的小脑袋,笑着呢喃,“我不怕你会离开。”既是你先招惹了我,那便再也不要想从我身边跑走,若真有那一日,怕是绑也会将你绑在身边。
后半句陆终没说出来,苍姝不知为何感觉心头一颤,一晃即逝,分辨不出缘由。
苍姝半晌都没有说话,只见那小纸人脑袋点啊点,最后竟是轻飘飘欲要往下落,陆终皱着眉头忙接住了它,小纸人在陆终的手心安静躺着,两只眼中也没了生机,陆终稍查,便知这其中已然没了自己熟悉的神识。
他终于忍不住失笑。
竟是逃了,如此不好意思吗?
在寝室中,苍姝豁然睁开了眼,意识重归的刹那,苍姝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脸已经烧红滚烫。
她仰躺在床上,伸手捂住了眼,情绪几经转化,到最后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
不止是邪术师,便是方丈的诸位长老也不成想,武泽长老竟是真的杀了他。
等武泽长老抄着魂灯回了长老殿,诸位长老的面色各不相同,目光集中在那盏魂灯上,衡朔长老趋步赶过去,从他手中接过魂灯,抬眸质问“你为何要杀了他!可知这邪术师究竟还有什么作用!”
武泽长老只伸手,指着那盏魂灯,“你且瞪大眼睛看好,他的魂息未灭,那些人察觉不出,亦不会扰乱了你我计划。”
衡朔长老闻言,稍稍压下怒火,“这可是少庄主示意?”
武泽长老默认,有其他长老忍耐不住,拍案而起,“老夫便说,那小子不过双十年岁,黄毛小子如何能干预方丈之事!”
“你们且看看,这计划是他提出来的,却也会毁在他手里!”
“诶诶。”
另一个长老开口了,散漫着语气,“我倒是觉得武泽做的挺对,咱们方丈何至于受这种鸟气,若我是武泽,看见那邪祟,我怕也忍不住动手。”
眼看着几人眼瞪眼就要开架,衡朔长老皱了眉头,尚未开口,武泽长老已然从他手中将魂灯抽走,瞬移到那位长老面前,二话不说将魂灯怼在了他的面上。
“可是看见了?”
武泽的脾气世人皆知,即便是其余长老也不敢轻易招惹,见他的架势,这长老再多吹胡子瞪眼的力气消了下去,目光稍稍睨了那魂灯。
“这……”
衡朔走过去将武泽拦住,沉静下来后却仍不改疑惑,他细细想了想,“恐是少庄主早有所料,能将邪术师的魂息扣留,怕不是常力所能得,武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待武泽将所见简明说出,剩余的长老面面相觑,方才盛气凌人的长老如今仍不愿改口,他拧着眼道“老夫以为,这等术法便是方丈的书库内都未曾记录,上百年也不曾有所听闻,这位少庄主定是有问题,就怕他是同那邪术……”
“老匹夫。”
武泽冷声开口,那长老闻言一怔,哪里敢有人这般说他!然而武泽从来不安常理出牌,见那长老气的面上发红,他哼声道“你未见过便是不存在了?孤陋寡闻的井中之蛙,那你那半大不大的脑子细细想想,若是少庄主当真同邪术有所牵扯,第一件事便是挖了你这个蠢货的眼。”
“你!”
“武泽说得是。”另一人开口,他捏了下巴考虑片刻,“只是这术法着实有些奇怪,不似寻常路径,这般诡秘之术,倒像是……”
那两个字尚未脱出口,便被长老的质问声所覆盖,闹事吵得衡朔长老脑子疼,他忙站在二人之间,隔断纷乱,“魂息留住也无济于事,现下还需要那人在内给邪术师传递消息,少庄主可是想到了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