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林娘子,林玉荷……
这三天来,庄上每个人都在提她。而自己不也开始依赖她了吗?
庄上的事,比如采办、教学经费都委托给了管家全权负责,自己只需每天花上一刻钟听管家报账就行。自己省出了不少时间,而管家反而比以前更卖力了。
庄上自阿娘信了佛便不再收女弟子了,男弟子倒是越来越多,如今已是上百人,年龄却是参差不齐,最小的也就七八岁,大的却有二十左右。再加上上百名护院,西院房中早已是凌乱不堪,而东院也就二十个丫鬟婆子住,还空出了一些堆着杂物。可就这两天的功夫,玉荷竟把东西院做了重新的隔断和规划,不但男子的住处扩大了,房间里也都整洁了起来。
“少庄主。”一个丫鬟退到一边朝东方宏见礼道。
“哦。”东方宏回过神来,朝她手上望去:“这是什么?”
“哦,这是给娘子送去的,林娘子说天气太冷了,怕娘子跪地礼佛冻了腿,让我们赶制了这张羊毛毡子。”
“好,去吧。”
东方宏步态轻盈地来到林玉荷房前,门虚掩着。他犹豫着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玉荷。”东方宏推门进去,就见林玉荷正剪断衣裳上的针线。
“宏哥哥,你来的正好。”林玉荷摊开衣裳朝东方宏比过来:“我给你做了件夹袄,里面缝的羊绒,保证又轻便又暖和,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玉荷。”东方宏怜惜地看着她:“你别把自己累坏了,这几天,你为庄上做的事太多了,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呵呵,宏哥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在这里总不能白吃白住吧。没事儿,我以前在家经常帮我阿耶管铺子,对我来说,这些也都是举手之劳。”
“呵呵。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本事,好在我把你留下来了。”东方宏笑着,已套上了新衣裳,刚好合身。
天越来越冷了,东方宏如平常一样来到东方英的书房外掏出钥匙开锁。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正是林玉荷。
“宏哥哥。”林玉荷扔过来一个雪球:“雪落得真厚,宏哥哥会堆雪人吗?”
“去年陪师妹堆过,只是我现在要去打扫房间。”
“哦,那我帮你!”林玉荷说着就准备推门。
“哎,我一个人就行。”东方宏拦住她:“阿耶的书房平常从不让人进的,只是这个月阿耶闭关,我才帮忙打扫。”
“哦,那我等你。”林玉荷后退一步,仍满脸笑容。
东方宏独身进了书房,想到林玉荷顺从的样子,一时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了。王蓝蓝也曾提过要进书房,被拒绝后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林玉荷……哎,怎么又不知不觉把她们两个比较了起来。
等我?她在哪儿等?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东方宏从门缝瞧去,果然是个傻丫头,她当真就站在门口等着,这么冷的天!
“玉荷。”
“宏哥哥。”林玉荷抬起冻得通红的脸:“你忙完了?”
“外面冷,进屋来吧。”
“不,你不是说……”
“进来。”
如果说林玉荷能留在神龙山庄,她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那她被东方宏带进了书房,她取《剑谱》也就是唾手可得了。
不过当天她并没有动手,虽然她装作漫不经心的已熟悉了书房里的机关暗道,可她依然只是认真的打扫了房间里的灰尘,随后和东方宏出了书房,堆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两人每天如影随形,在庄上所有人眼中,林玉荷已然成了日后神龙山庄的女主人。而东方宏以前对她的防备也早就荡然无存了。
东方英不让外人踏进的书房,他们很随意的进出,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东方英出关前一天,林玉荷突然头晕,没能陪东方宏再进书房打扫,而东方宏在擦净桌上的灰尘后,却惊愕的发现藏在机关匣子里的《神龙剑谱》不翼而飞了。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林玉荷,不是怀疑她,而是找她商议对策,而林玉荷,早已如《剑谱》一样没了踪迹。
东方宏不知道的是,昨晚林玉荷与他分别回房时,那个温暖的拥抱间,已调换了他的钥匙,随后,进书房盗走了《剑谱》。可她并没有急着走,还在山庄过了一夜,早上还偷偷的把真的钥匙还在了他身上。
而在半个时辰前,胡银已备好了快马等候在山脚下,就在东方宏开锁进书房打扫时,林玉荷正拿着《剑谱》大摇大摆下了山,和胡银一起策马而去了。
……
“潜伏一个月,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贵庄的镇庄之宝,却又不曾伤及一人。你们称她妖女,我倒是觉得她真是一个奇女子!”安王讲完故事,已忍不住感叹道。
东方宏使劲儿拽着拳头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皇叔的故事真是精彩,让人听了,觉得身临其境。真不知道是那美女蛇太聪明哩,还是那东方宏太……”李豫说着,突然意识到故事里的人就在身边,赶紧捂住了嘴:“呃……东方少主,对不住啊,知道你是受害者,本不该笑你,可是一时……呵呵呵,没忍住。”
“殿下的故事很好,只是不知是从何听来的?”东方宏使劲挤出一丝浅笑,眼睛却狠狠地朝李殷瞪去。
安王:“殷子木讲的。”
李殷笑笑:“在下也是听江湖上传闻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殿下。”东方宏揖手道:“美女蛇确实诡计多端,在下一时不慎,被她所骗。可她骗过的人又岂止我一个,很可能殿下也在其中。”
“她骗你是为了《神龙剑谱》,她骗我什么?我可没丢什么东西。”
“她骗了殿下的感情,成了安王妃,殿下不惜悬赏五千两寻找她的下落,这难道不算吗?”
“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损失什么啊。只有穆悠得到了一百两银票,至于你,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不好意思。”
“我可以不要赏赐,只希望殿下能派出大批人马全城缉拿她!”
“放肆!”安王大怒:“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王妃,不是美女蛇,更不是通缉犯!你和美女蛇有仇,那是你们之间的江湖恩怨,与我何干?我乃堂堂安王,还要听命于你吗?”
“殿下息怒,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东方宏赶紧揖手道:“既然殿下不信我,那请殿下将此人拿下,严刑拷问,必有所获。”东方宏说着,手指向李殷。
“他是我的朋友,我为何要对他用刑?”
李殷也上前一步:“不用严刑拷问,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若知道王妃的下落,岂不是早就找殿下领赏了?”
“银狐,你还想狡辩!”
“阁下口口声声说我是银狐,又有何证据?”
“证据?我就是证据。殿下,此人化名胡银,在神龙山庄与我共处了半月,我怎会认不出他?还请殿下明鉴。”
“在我的故事中,东方宏确实是认识银狐。”安王转向李殷:“殷兄,难道……你真是……”
“故事是我讲给殿下听的,我若是银狐,岂会把自己的行踪到处张扬,唯恐仇家找不到我吗?”李殷摇摇头,看向东方宏:“故事中,东方宏确实认识银狐,可阁下是谁?”
东方宏见李殷死不认账,一时气得脸都白了:“我就是东方宏。”
“证据呢?”安王微微一笑:“你说是就是吗?我如何信你?”
东方宏见安王如此问,反而松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来:“此乃神龙山庄的神龙令。”
李豫半天没插上话正憋的慌,此刻早忍不住凑上前去,可只瞟了一眼,就“噗嗤”一声笑岔了气:“呵呵,皇叔,怎么天下的令牌都长一个样吗?”
东方宏也朝手里的令牌看去:“不,这……这不是我的令牌。”
安王一把将令牌夺了过来:“这当然不是,这是进出宫的通行令。殷兄,看看,是你掉的那块吗?”
“没错,正是。原来是阁下捡着了。”李殷接过令牌,满脸笑容。
“那这位大侠到底该如何称呼?”安王偏头笑道:“你的神龙令呢?”
“掉了。”
“掉了?我说你们这些江湖人也太马虎了吧。都这么爱掉东西?”安王不屑道。
东方宏脑中飞速闪过所有接近过自己的人,进宫前可以确定令牌还在,宫门口搜身,侍卫刚取走了佩剑,还不及细细检查身上的东西就被急急传召,之后随侍卫一路到敬玉轩,那时令牌还在吗?之后接近过自己的只有安王,还有穆悠,对,就是那个穆悠,他不但靠近过自己,还围着银狐走过几圈,一定是他掉了包。
如此想着,东方宏心头一震:“敢问殿下,刚才那个穆悠是何人?”
“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是他拿走了我的令牌,他和这个银狐是一起的。他或许就是美女蛇!”
“呵呵,我真是服了你,你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跟穆悠简直有的一比了。”安王哭笑不得:“那个穆悠,脑子有些毛病,他有幻想症。你不信,去找他问问,他绝对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殿下……”
“好了,先证明了你就是东方宏,我们再好好谈。”安王一挥手:“走,屋里待的闷了,殷兄,陪我去御花园逛逛。”
李殷:“好。”
“殿下……”
“萧飒,送客!”
东方宏还欲说什么,萧飒已一剑横在了身前:“请!”
“皇叔。我刚才看那边牡丹全开了。”
“你给我滚远点,小贼。哼。”
“哎,皇叔,别这样嘛。下次再也不敢了,呵呵。”
叔侄俩嬉笑怒骂着已走出了老远。
东方宏瞪着李殷:“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