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郎。”
穆悠刚出敬玉轩,就见高力士远远地候着。
“高公公,有事儿?”
“圣人找你,请。”
穆悠大喜:“圣人可是要给我封官了?”
高力士笑笑:“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殷见穆悠脱身了,嘴角闪过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笑意,微微一抱拳:“穆郎向来口无遮掩,殿下又何须动怒。”
“哼,这个穆悠,一天不骂他就无法无天了。不过,他说的方法倒也不错,只不过,当众宽衣实为不雅,不如这样,搜身吧。”
“搜身?”李豫面露难色。
“对,就搜身,敬玉轩所有人都搜。”安王说着来到东方宏面前,扬起手来:“既然我最可疑,你先搜我。”
“这……”
“搜!”
“得罪了。”东方宏也不再客套,伸手将安王全身搜了个遍,除了他腰间悬挂的玉佩和怀里的安王令牌,别无它物。
安王笑笑,来到李殷面前:“殷兄。”
李殷笑着张开双臂,任由安王搜查完,除了搜出一支金箫,也未有所获。
“不对,你身上少了一样东西。”安王说道:“我给你的通行令牌呢?没有令牌,你怎么进的宫?”
李殷慌忙朝怀中掏去:“哦,刚才还在,许是掉了,我这就去找找。”说着就欲走。
“哎,等会儿再找。”安王不及东方宏动手,已拦住了李殷,指指李豫:“有劳殷兄帮忙搜他。”
“啊,不,皇叔,我就算了吧,我们都这么熟了。”李豫说着往后退去。
“搜。”
李殷朝李豫笑笑,动手在他身上搜索起来,突然,他的手停在了李豫胸前,回头看向安王。
“怎么了?”安王问,东方宏也紧张起来。
李豫尴尬的笑笑,自行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
安王一眼就瞟到了上面的字,一把夺了过来,怒道:“好啊,长本事了,连我的东西也偷?”
“不是,皇叔,我就拿回去看看,明早过来不就还给你了。嘿嘿。”
“哼,我上次就说过,这本《太白诗集》是我亲自给莲儿抄录的,不借。”安王狠狠瞪了李豫一眼,对小夏子喊道:“你们以后注意了,不许他再踏进我书房半步。”
“是。”小夏子低头答道。
“别啊,皇叔。我……”
“好了,待会儿再找你算账。你,搜萧飒!”
李豫叹了口气,转身在萧飒身上搜查起来,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朝安王嬉笑道:“皇叔,有发现。”
“什么?”安王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来,见是一只珍珠耳环,不禁笑道:“萧飒,这个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哪儿来的?”
萧飒的脸微微一红:“捡的。”
“捡的?我看是别人送的吧。应该是一对,一人一只,皇叔,你觉得呢?”
安王也笑了:“行啊,萧飒,藏的够深啊!穆悠前几天还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没成个家,我这些天还琢磨着给你物色一个哩。没想到……呵呵,说说,是谁啊?哎,我怎么看着这只耳环有些眼熟呢?”
李豫也仔细看看:“没错,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
李殷笑笑:“这种耳环在长安城很常见,我昨天还给仙儿买过一对。”
“哦。哟,萧飒,脸怎么红了,还害羞啊,呵呵,来来来,快收好了。”安王将耳环塞回萧飒怀里:“你去搜小夏子。”
“是。”萧飒答道。
小夏子头埋的更低了,全身也颤抖起来。
所有人的眼光也都盯在了他身上,萧飒也迅速搜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来。
“什么?打开。”安王说。
“奴婢该死,殿下饶命啊。”小夏子赶紧跪地求饶。
安王亲自打开布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还有四个月就是莲儿的十八岁生辰,这是我准备送给莲儿的礼物,我答应过要送她一块美玉的。”
李豫:“这镯子前几日不是被穆悠打碎了吗?小夏子何时修好了?”
“奴婢该死,奴婢见这玉镯只是碎成了两截,埋了实在可惜,便私自做主找人镀了两圈金……”
安王举起玉镯仔细端详着,两道金圈甚是精美,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修补的,倒像是刻意的装饰,美玉纯白无暇,黄金金光闪耀,整只镯子显得更加珍贵。
“既然修好了,为何要私藏?”
小夏子早已羞愧难当,他颤抖着狠狠摔了自己两记耳光:“奴婢该死,一时鬼迷心窍,求殿下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安王见他那副模样,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看来本王平时对你们实在太仁慈了,今日得好好儿把敬玉轩清理一遍。你伺候我也有十年了吧,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去办吧。”
“是,谢殿下恩典。”
安王看着东方宏:“来人,上茶。东方少主稍候,如果你要找的人在敬玉轩,我一定帮你搜出来。”
“谢殿下。”
安王也坐下抿了一口茶:“如果找到了美女蛇,东方少主决定如何处置?”
东方宏:“美女蛇作恶多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我神龙山庄为江湖正义之帮,理当除此妖女,以绝后患。”
安王轻笑:“东方少主可真是正气凛然,不过据我所知,美女蛇好像也没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不知道在你们江湖人眼中,到底何为正,何为邪?”
“这……”
“刚才穆悠讲了一个美女蛇的故事,实在精彩。而我刚好也听过一个有关美女蛇的故事,不知东方少主是否感兴趣?”
“好啊,皇叔,快讲讲!”李豫忍不住凑上前来。
东方宏瞟了一眼李殷,也抱拳道:“在下愿洗耳恭听。”
李殷嘴角含笑,已猜到安王要讲什么了,而半年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
蒙蒙细雨给深秋的卧龙岭又增添了几分寒意,群山中云雾缭绕,山路本就崎岖,再加上这场雨,更是湿滑难行。
一对男女飞跑入一个山洞之中升起火来,烘烤着衣裳。男子一身白色夹袄,手持银色宝剑,女子身穿蓝色薄袄,也是相同的佩剑。两人抬头相视一笑,俊男靓女,倒也般配。
“师妹。”男子递上一块帕子。
“谢谢师兄。”女子娇羞的接过来,擦拭着脸颊的雨滴。
“饿了没?”男子问着,掏出包裹中的馒头用剑刺着伸在火上烤了起来,顿时一阵香气扑鼻。
“林妹,我们在这里躲会儿雨吧。”
伴着话声,一位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背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也走进了山洞。
他轻轻的放下女子,一抬头,见到火堆前的师兄妹俩,微微一愣,赶紧揖手道:“打扰了,不知可否借贵地暂避一时风雨……”
“呵呵,你们随意。”蓝衣女子见书生文绉绉的,忍不住笑道。
“多谢。哎,林妹。”书生扶着女子刚走几步,那女子突然身子一歪,竟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蓝衣女子热心的上前查看,只见那女子左足踝处一片红肿,满面潮红,用手一拭,额头一片滚烫。
“林妹,快醒醒啊。”书生摇晃着女子的肩膀焦急的呼喊着。
“看她的伤口像是被有毒的藤蔓划伤的。”蓝衣女子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了女子的伤口上:“这是清热解毒的药,希望对她能有用。”
“多谢女侠。”
蓝衣女子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叫王蓝蓝,他是我师兄东方宏。”
“哦,原来是王女侠,东方大侠。在下胡银,她是我……未婚妻林玉荷。”
东方宏扫视了一眼二人:“在这荒郊野外有许多不知名的毒虫毒草,除了采药的人,一般很难有外人来此。不知二位又是何故至此?”
“这……”胡银抬起衣袖擦了一把额头的雨滴,欲言又止。
王蓝蓝上下打量一番胡银,见他头戴灰色幞头,身上灰色的布衫早已湿透,腰侧还系着一个包袱。而他身边的女子却是满身绫罗绸缎,很明显两人并不相配,至少从穿着打扮看应是如此。
“水……”林玉荷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来,快喝吧。”王蓝蓝递过水囊。
林玉荷喝了一口水,微微睁开了眼睛:“胡郎……”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他们追来了吗?”
“放心吧,山里雾大,他们找不到我们的。”胡银扶林玉荷在火堆前坐下,抬起衣袖帮林玉荷拭着额头。
王蓝蓝朝洞口望去:“谁在追你们,是仇家吗?”
“不是。”胡银摇摇头,欲言又止。
林玉荷瞟了一眼师兄妹俩,低下头去:“是我阿耶。”
“什么?”东方宏瞧着二人的狼狈样,满脸疑惑。
“我家就住在襄州城里,阿耶在城东开了家绸缎铺子,一家三口也算生活安康。可是五年前阿娘因病过世,没过半年阿耶又续了弦,前年更是给我添了一个弟弟……”林玉荷讲着咳嗽两声,落下泪来:“继母强悍,连我阿耶也畏忌几分,自从生了儿子,阿耶对她更是言听计从。继母唯恐我得了家产,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张罗着想把我嫁出去。”
王蓝蓝笑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没什么啊?”
林玉荷摇摇头:“继母贪财,一直都想把我嫁给杨财主做小妾,那杨财主都快六十岁了,我……”
“那怎么行?那你父亲同意吗?”王蓝蓝也急了。
林玉荷擦了把泪:“我阿耶当然不同意,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两个月前,府衙贴了告示,圣人将搜寻天下美女,为安王选妃。继母已将我的名字报了上去,这次我阿耶也心动了,毕竟若是能嫁入皇家,可是天大的荣幸,就算落选,也可以结识长安其他官宦子弟,阿耶也可以把生意做大,甚至可以去长安城安家置业。”
“这……”王蓝蓝看向胡银:“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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