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等到天黑,黑灯瞎火了,月亮躲在云层后面不出来,只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远处雀食镇子里星星点点的是老百姓家里的灯火,冉虎一行人悄悄向雀食谷走去,走到镇外一里处,范召果然前来接应。
“和平日里一样,兵匪们正喝着呢,估计没一两个时辰完不了。”范召说。
“好,让他们先喝着,咱们去招呼二当家。”
大当家死后,马贼群龙无首,各个当家的都是有自己班子的人,分成诸个派系明争暗斗,光想着争权夺利,没人真心想为大当家报仇,估计心里想着的就是等魏国皇帝的招安令一下来,就立马投诚,换个功名继续吃喝。
他们万万也没想到,曹洪随手布下的一个子儿,竟然会杀上门来。
二当家武功很一般,能成事,一个是夏国人打跑了当地的魏国官儿,他组织了一帮流氓痞子,趁机抢了不少东西,二是大当家打过来的时候,立马投诚,靠跟着大当家牵马坠蹬才有了几天的地位,属于那种胸无大志的类型。
这人爱好不多,一个酒,一个老娘们,少了这两样活不了,这不,占了地儿之后,便天天跟着个破鞋厮混。
这镇北的张翠花张寡妇也是远近有名的破落户,三十来岁风骚艳丽,见谁都抛媚眼,二当家被她迷的不行,都不知道姓啥了,今天特意带了两个跟班,和往常一样,来和张翠花共度良宵。
二当家是开心了,他那两个跟班可遭了罪了,蹲在清冷清冷的厢房里喝着酒,听着堂屋里的打情骂俏,只能喝闷酒解解馋,想着明天去镇上的花坊泄泄火,毕竟那里多的是抢来的好娘们。
一个家伙酒喝多了,骂骂咧咧出去撒尿,走到墙根处恍惚看见有黑影从那边翻过来,酒精麻醉的脑子就是慢,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觉得后心一凉,嘴巴被一只手掌捂住,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死了。
尔朱雷确认怀中的尸体没了呼吸,才放开手掌,轻轻把尸体放下,
冲厢房门旁隐藏着的冉虎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任务完成,夜色中,尔朱雷自豪地咧嘴无声笑着,锅灰抹黑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嘴白牙。
冉虎靠在门边,示意白银去敲厢房的门,白银歪嘴一笑,大着胆子过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狗日的敲什么敲,二当家吹灯困觉了么?”
这位以为是外面那人喊他听窗户根呢,放下酒杯过来开门,屋里亮堂外面黑,还没看见啥呢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柄长刀从底下戳上来,斜刺里扎进自己的心窝,下意识的就想张嘴惨叫。
可是一张嘴就有一枚短箭迎面贯进嘴里,从后脑勺穿出,将叫声憋了回去。
冉虎和白银配合,一个人拍门,一个人出刀,这一刀是冉虎刺的,又准又狠,从下方直入心脏,人当场就死了,进屋确认没有其他人了,
冉虎才闪身出来,冲埋伏在院子各处的兄弟们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一切顺利。
躲在墙头的慕容重掰开手、弩,重新卡上一支弩箭,见状微微叹息,这两个少年,出手够狠。
堂屋里,张翠花正咿咿呀呀唱着小曲,不时传来二当家的淫笑声,看来这酒喝的不少了。
冉虎无声地打着手势,让几个骑兵兄弟靠近堂屋,自己把刀抽出来,提了提气,一个箭步窜上去,踹开房门挥刀就砍,其余骑兵也迅速扑了进去。
二当家武功不高,所以冉虎敢于和他正面交锋,进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砍人。
这和江湖上的套路严重不同,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哪能干这不讲究的事情啊,就算是仇杀也得通名报姓再砍不迟,哪有冉虎这样不讲规矩的人。
所以二当家一时间就愣了,但他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二流子,哪怕本事不行,在大街上打架斗殴也能长出几分本事。
见状反应果断,在长刀没砍到身上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一个懒驴打滚就从炕上翻下去,伸手抽刀,炕桌旁的张翠花则张嘴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冉虎刀势一改,直接斜劈下去,将二当家已经握住刀柄的手当场砍断。
与此同时,紧跟其后的白银一刀背砍在张寡妇头上,将她砸晕过去,身子歪倒将炕桌也带到了地上。
呼啦声响,满地酒肉,包括张寡妇雪白的奶-子就这样暴露在花棉袄外面,可屋里的人都没心情看。
元封的刀已经压在了二当家的脖子上,二当家捂着断手,血止不住地往外喷,他的脸色也变得刷白。
“好汉爷,柜子里有银子,莫伤我性命。”二当家哀求道。
听了二当家的求饶,冉虎被锅灰涂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张嘴都没有,小臂往回一拉,二当家的头就应声而落。
旁边的白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皮囊,将二当家的首级装了进去,跟在后面的范召一脚踢开炕头的柜子,拎出一个花布包袱,打开一看,是十几个细丝锭子,大概有一百多两,想必是二当家藏在张翠花家的私房钱。
范召毫不怀疑,想把银子收进自己的背囊中,被冉虎一把按住,抓回包袱又放回了柜子,范召不解,冉虎伸手指向兵匪总堂的方向,那意思很明显,那里钱更多,可以给人家寡妇留一条后路。
外门的尔朱雷也跟了进来,见大事初成,点点头,挥刀就砍张寡妇,被冉虎一把捏住。
“你干什么?杀人灭口,不留后患,你下不了手,我来。”
尔朱雷纵使压低了嗓子,也是瓮声瓮气,此时张寡妇悠悠转醒,见了眼前景象,嘎的一声又昏了过去。
冉虎摇摇头,“兵匪败局已定,咱们没必要滥杀。”
说着指着地上的张翠花做了一个捆绑的手势,绑人的动作已经练过很多次了,昏迷中的张翠花被迅速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塞了布团,把人搁在炕上以后,冉虎一摆手,众人便依次退出了堂屋。
冉虎是最后一个撤出院子的,他先将院门闩好,才一跃翻过院墙,刺杀二当家的行动到此结束,整个过程迅速完美,甚至连一句对话都没有,这也是冉虎的严格要求,秘密行动中只许用手势传达信息。
只有尔朱雷不爽,念叨了一句虎子心太软,冉虎笑笑,“这次听我的,我知道你没杀到人心里不爽,下一个让你来。”
看到院子里的人撤出来,外面警戒的人也收拢起来,冉虎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才道:“走,去第二处。”
兵匪的三当家,颇有些本事,按范召的说法,一口刀法还在他之上,在兵匪里也就仅次于大当家,本来是要坐第二把交椅的,可能就是因为武功太靠近大当家,被大当家忌惮,才只能屈居第三。
若是有刀在手,十几个汉子近不得身,因此三当家很是自傲,出入从不带跟班,就是一个人,一把刀。
三当家是本地人,家里还有老娘和弟妹,虽然他残暴凶狠,对家人却是极好,只要没有外出劫掠,平日里都是在家里过。
不过此人也不是没有破绽,范召谈及此人的时候,那脸色就跟吃屎一般,为啥,因为三当家这爱好就有一点恶趣味,那就是好男风!
三当家家里人多,还都是无辜之人,冉虎不想滥杀,想了想,让范召去把三当家诓出来。
范召身子一震,唬了一跳,有些犹豫道,“我……我去叫,会不会让他生疑?”
见范召神色有些迟疑,冉虎便道,“别怕,你就说找到一个生得俊的兔儿哥,想孝敬三爷。”
范召还想找借口,却见其余人等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他,顿时明白了,自己已经投了官府,再也后路了,既然是这样,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好好博他一把。
想到此处,范召壮起胆子,上前敲了敲三当家的大门,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开门,见是范召便回头喊道:“哥,寨子里有人找你。”
屋里传来问话:“啥事,直说。”
范召深吸一口气,小声说了几句,那开门的男子嘿嘿直笑起来,又喊道:“哥,是范大爷,说给你找了个新玩具,很嫩,想孝敬下你。”
“哦豁,是老范啊,亏得你有这份心,我记住了,那玩具在哪,我去悄悄。”
屋里的人喜出望外,不一会儿便走出一条大汉,手里拿着长刀,便走便系板带,见是范召便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道:“老范啊,你也知道我好这口,怎么,那兔儿爷怎么样,嫩不嫩,若是我喜欢,少不得你好处,说不定再努力一番,你还能混个七当家呢哈哈哈哈。”
说完又对开门男子道:“你回屋去吧,我去去就回。”
开门男子显然是三当家的弟弟,答应一声便把院门掩上了,三当家咽了口水,风风火火走出去,一边走一边问:“那兔儿爷在哪,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