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没有动手,只是推了一把而已。”这话,胡长武说得十分没有底气。
“都已经推了,还说没有动手,你把老子当傻子糊弄呢。”胡相气得脸通红了,“你这混账,事到如今还没有觉得自己有错。行了,也不必多说了,如今皇上已经叫人来查你的事了,你也别在外面给我惹祸了,直接去祠堂跪着吧。”
“老爷,这可不成啊,祠堂里冷得厉害,长武在里面哪里能待得住。”胡夫人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长武也说了,他不是故意的,既然不是成心的,那就饶了他一回吧。”
“夫人,你真是糊涂啊!”胡相恨恨道,“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路家着想,实实在在是为了咱们胡家啊。老二的德行,你难道还不知道?若是今日不把他关到祠堂去,只怕等会儿他就能出门去找路家的麻烦,这风口浪尖上,他要是再惹出事,皇上岂会饶过我们胡家?”
“可是,直接叫老二待在自己院子里那也是一样的。老爷,难道您舍得老二受苦吗?”到底是舍不得儿子吃苦,胡夫人拉住胡相的手,哀求道。
“好了,不必再说了,他若是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我又何苦叫他去祠堂。”胡相在意的还是大局,本来和皇上就不是很融洽,只是皇上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这才没能动手。若是这件事不处理妥当,只怕就要成为皇上向胡家开刀的最好理由了。
“老爷,就这一回,就不能饶他这一回吗?”一想到要叫儿子跪到那样阴森森的地方,胡夫人就心如刀绞,那祠堂的砖又冷又硬,若是真的去跪,只怕不出半日,膝盖就要跪坏了。
“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这样娇惯着,他如今怎么会成这副模样?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成为胡家的助力也就罢了,还要惹出祸事,叫家里给他收拾残局。你是非要看着有一天他害得咱们胡家家破人亡,你才能罢休吗?”
胡夫人却不认同,“不过是件小事,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老爷,您也不必这么上纲上线。”
胡夫人轻慢的态度瞬间就激怒了胡相,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聪慧又顾全大局的夫人,怎么如今却成了这幅见识短浅的样子。“就是因为你这个做母亲的是个蠢货,才把他惯成了如今这幅没有脑子的模样。什么叫小事?律法可是规定了,官员不可携妓,更不要说是醉酒携妓了。他这明晃晃地触犯了律法,你还以为是小事,那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才是大事?”
“老爷如今是相爷,只要老爷愿意出面,这件事还不是轻飘飘就能揭过去。老爷,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要这样战战兢兢?”胡夫人在后宅养尊处优久了,周围人个个都捧着她,她早就失了从前的心性了。加上后宫之中还有个做贤妃的女儿在,她哪里还会把携妓这样的小事放在眼里。
“罢了,你这样的糊涂,到底是我高看你了。你若是再劝一句,我就直接将长武送到皇上那里,不会再管他的死活了。”胡相不想再多做解释,直接一剂狠药叫胡夫人歇了心思。
送到皇上那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跪祠堂,好歹是在家里,还能看顾一二。这两样,胡夫人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老爷,不要!还是叫长武去祠堂跪着吧,我不会再干涉就是了。”
“算你还有点脑子。”
路府,路沅一觉竟是睡到了下午。待她醒过神,睁眼就看见了自家娘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她险些厥过去。
“娘,您怎么在这儿?”话一说出口,路沅又觉得自己说话太草率了些,“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算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路沅干脆闭了嘴。
“娘的小乖乖,你可真是受苦了。”陈冰云摸摸路沅的脑袋,“昨夜娘就不该责怪你的,你没有怪娘吧?”
“娘,我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这样了。”陈冰云这莫名其妙的温柔,非但没有叫路沅觉得安心,反而让她瘆得慌。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一觉睡到现在,饿了没有?”陈冰云依旧是温温柔柔,甚至还替路沅掖好了被子,“若是还没有睡足了,再睡一会儿也无妨。”
“不了不了,已经睡足了。”路沅越想越害怕,这该不会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吧。一想到这个,她哪里还能安心躺在床上,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来。
“哎呦呦,别起得这么急,慢些也无妨的。”陈冰云连忙拉住心急的路沅,“既然起了,那就去吃饭吧。”
“好,不过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娘怎么有空在我这里?”
“这会儿都已经到了下午了,也没多久就要吃晚饭了。不过你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就先垫一垫,吃些点心和甜汤。”陈冰云摸摸路沅的脸颊,“稍微吃点就成,等会儿晚上多吃一些。”
“好,我这就洗漱去。”路沅很是乖顺。
起床后忙活了一通,被陈冰云盯着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一小碗的银耳莲子羹,才算是作罢。
吃完之后,陈冰云又按着路沅在屋里歇着,自己亲自到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天刚擦黑,清客到路沅院子里来请,该是用晚饭的时辰了。
才进了正院,路瑾就殷勤地迎了上去,“沅沅,快来,今天可都是你喜欢吃的。”
“是啊,这些可都是娘亲手做的,而且都是为了你一个人做的。”路珏接着说道。
路琰更是直接上前去拉路沅,“是啊是啊,赶紧过来吃个尽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想想啊,上一回娘做这么一大桌子菜,可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珍惜眼前这大好多机会,下一回可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三个哥哥都表现得很怪异,路沅想起下午娘亲的异常表现,更是觉得不对劲了。“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和平常一样吗?”路琰抬手拍了路沅的脑门,“竟然敢胡乱编排你哥哥我,是不是皮痒了?”
不过,比路琰速度更快的是路瑾的爆栗,“你这小子,怎么和沅沅说话的,我看皮痒的人是你还差不多。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可就要收拾你了。”
“大哥,你这手劲儿也忒大了些,可别把我打傻了。”路琰捂着脑袋直吸气,“还亲大哥呢,你这是要下杀手啊。”
“哼,阿瑾打得好,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一回,平日里性子跳脱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还不懂事,我这当娘的都要看不下去了。”陈冰云换了干净衣裳过来,“这还好是阿瑾动的手,要是我来,我非得把你打醒不可。”
“娘,您这话说的,我还是您亲生的吗?”路琰乐得配合,皱着一张脸,装出来可怜的模样,逗得大家伙儿都乐了。
“行了,少在这里贫嘴,你们不饿,沅沅可是饿了。”陈冰云叫路沅坐到她身边去,“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做的,多吃一些。”
“娘,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您怎么想起来下厨了?”虽然眼前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但路沅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实在是家里人表现得太奇怪了。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就是想做些吃的给你。你昨夜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今日就多补补吧。”陈冰云一想到昨晚自己的态度,心里就对路沅多了几分疼惜。“你也真是的,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到家里也不知道说一声。要不是陶宁和你爹说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说了?”
“……”路沅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就是昨天晚上太晚了,我一时间就忘了。而且也没有什么事儿,说了也是叫你们担心,还不如不说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吗?要不是有陶宁在,你怕是连家都回不了了。”路琰十分不赞同路沅的话,“昨天晚上娘说的那些话也没错,你就是太不长心眼了。好歹是个姑娘家,只带着陶宁一个人出去怎么行?少说也得带上三两个人吧。”
“这回你哥哥说的没错,昨夜要不是陶宁在,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呢。”陈冰云板着一张脸,“其他事就不说了,好歹能保护了自身才是正经。”
“那也就是个意外,谁能料到都到了家门口了,还会遇上那么个奇葩。”路沅心里不服气,“三百年才能遇上一回的事,就不必再说了吧。”
“你啊你,是一点都不长心眼啊。虽说是个意外,可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一样的事发生吗?”知道路沅不服气,陈冰云软了声儿,“娘也是担心你,如今你爹已经参了胡长武,胡家想必已经将咱们一家恨之入骨了,你要是还这般不上心,指不定下回又要着了胡家的道了。”
“可是,胡家不是世家吗,也会在背地里耍小手段吗?”路沅到底年轻,不知道其中厉害。
“世家又如何,难道世家都是光明磊落吗?你也是年纪小,不晓得人世险恶,这才想得如此单纯。胡家在望京屹立不倒,又怎么会是吃素的。咱们这次已经是和胡家完完全全站到了对立面,往后可要万事小心了。”陈冰云耐心十足,向路沅分析其中利害。
路沅陷入沉思,门房小厮却拿着一张请帖来,“夫人,胡相府上送了踏青宴的帖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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