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林创感到心惊的是,朱道山的书房太奢华了。书房很宽大,大约有一间半屋子那么大。中间偏东放了一张硕大的书桌,书桌背后是一个大大的书橱,书橱上放满了书籍图册。北面墙上有一个窗户,很高也很小,还挂着窗帘,现在是半掩着。窗户下面可着整个北墙装了一个壁橱,分成很多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的却是瓷瓶、瓷罐、瓷盘,还有许多卷轴,打眼一看就全是古董。整个西墙则挂满了已经裱好了的名人字画。林创注意到,西墙下还有一张木制躺椅,躺椅上铺着凉席。在书橱与壁橱之间的东北角放着一个保险柜。林创一看,这种保险柜并不是后世混凝土制成的那种,确切地说,不能叫保险柜,而应该叫铁皮柜,有一人多高,一只胳膊那么宽。像这种保险柜,保险系数低很多。一是柜身比较轻,三个壮汉就能将它移动。二是铁皮薄,若是给运出去,用气焊就能很轻松地割开。三是开锁比较容易。这种柜子的密码是三个数字,钥匙孔左侧的旋钮周围刻着数字,开锁之后,只须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再左转一下,对应上三个数字,柜子就打开了。其实有经验的人根本不用密码,只须有钥匙,把第一道锁打开,把旋钮往左旋转,听到“咔”的一声就可以了,同理,再往右转和再往左转时,也是听到“咔”的一声,就说明把密码锁打开了。虽然有这么多缺点,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优点就是柜子比较大,放的东西比较多,机密文件、体量不是很大的贵重物品,都可以放进去。像朱道山这样安保很严密的家庭,放这么一只柜子在书房里,其实已经足够了。……进了书房,朱道山把房门关上,坐到书桌后面,让林创坐到他的对面。“林创,你看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朱道山说道。“是。”林创答应一声,搬着椅子到后窗下,蹬着椅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看了看门锁和门把手。“先生,门窗无损,可以排除别门撬锁窗而进的可能。”林创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于是对朱道山说道。“看来是出了内鬼了。”朱道山神情暗淡地说道。“先生,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那颗假珠子?”林创问道。朱道山站起身,拿出钥匙,当着林创的面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只盒子,递给林创。林创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只鸽子蛋大小的珠子。这颗珠子通身碧绿,乍一看跟真的夜明珠没有什么两样。林创稍微懂一点古董知识,夜明珠也有赝品。夜明珠其实是一种天然的萤石,在光照十五分钟以上的情况下,可以自行发光十个小时;在无外来光源的情况下,它也可以自行发光。其发光原理,就是萤石在起作用。而赝品,则是在石头里加上萤光粉,在黑暗里也能发光,但发出的光是局部的,是线性的,而不是整个石头都发光。“先生,这是玻璃球还是赝品?”林创道。“是赝品,外形、大小跟遗失的真品非常相似。真品通体发光,非常圆润,而赝品则是散乱的。昨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拿出来玩赏时,发现其发光散乱,就明白已经被调了包。”朱道山道。“先生,真品能告之来源吗?过别人的手了吗?”林创问道。“那颗珠子是前年友人所赠,据说出自洛阳民间。得到此物之后,我曾经在亨通古玩店请店主鉴定过,店主说应该出自东汉郭况墓。”朱道山说道。“除了亨通古玩店,没有让其他人看过吧?”林创问道。“除了夫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朱道山说道。“此珠重多少?”林创问道。“重三两三钱。”朱道山答道。比慈禧口含夜明珠轻了一两多。“先生,你估计其价值几何?”林创又问。“蒋夫人手中那颗夜明珠重四两四分,估值一千多万两,这颗重量是其四分之三,保守估计价值也得是其二分之一以上吧。”朱道山说道。林创注意到,说这话时,朱道山眼里的痛惜之色非常明显。是啊,就算二分之一,也值五百万两白银,四亿人民币。如此值钱,肯定会让盗宝者舍命而为,失宝者心痛如绞。别说朱道山了,林创也感到有些心痛。“先生,保险柜的钥匙只有你有,夫人有吗?”林创问道。“对,只有我有。况且,书房重地,不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入。”朱道山回道。“擦擦扫扫的事谁干?”林创问道。“小伶。但我从来没有让她一人进来过,每次打扫卫生,我都会在场。”朱道山道。“哦。”林创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先生,我明白你不愿意声张的真意了。盗贼之所以不直接把珠子盗走,而是换了一个赝品,其目的就是希望给他留出把宝物送出府外的时间。也就是说,现在宝物很有可能还在府里,他还没有时间处理,所以,只要暗中调查,就有可能找到宝物。如果大张旗鼓地去查,盗贼心知此物的价值,也必知事情败露就是个死,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把珠子销毁或者藏匿起来。这么小的物件,随便藏到一个地方,就不好找。”林创说道。“是啊,一人藏万人寻,更何况盗贼处心积虑筹谋偷盗此物,必然早就想好了藏宝的地方。如果惊了他,估计就算把整个府邸都拆了,也不见得能找到。”朱道山说道,继而又道:“还有一层原因,我怕夫人受到刺激。嗯,她的脾气不好。”林创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担忧所在了。“先生,您最后一次玩赏真品是什么时候?”林创又想起一个问题。“我每天晚上都看。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个人静静地玩赏。”朱道山答道。“哦,也就是说,被盗时间就是昨天一天。那请问,昨天一天您在府里吗?夫人和少爷都是什么行程?”林创问道。“你别说,你这一问,还真是有点蹊……。”朱道山回忆了一番,似有明悟,眼光一闪,正了正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