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林城！

　　北方重要兵源地。

　　历来是各单位竞争的斗杀场。

　　多家单位征兵军官凑在一起抽烟。

　　WJ部队少校战意凛然。

　　率先道。

　　“各单位的老哥们。”

　　“你们不吭声，我吭声。”

　　“反正我是WJ部队，一个捡剩饭的拾荒人。”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少校强调了WJ身份，作低自己，抬高别人，紧接着，语气陡然严厉。

　　“但，我不服！”

　　“我替老哥们冤。”

　　“去年，林城杀出个合成营。”

　　“不懂规矩，不讲高度，不守正直和道德的底线。”

　　“以英雄救美战术套路欺诈新兵。”

　　“诓骗兵源。”

　　“让老哥们损失大量好苗子。”

　　“我这个人信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然而万骨铺垫的名将，素质和运气缺一不可。”

　　“这就是现实。”

　　“海军老哥，我问你，去你的兵招回去，可出现好苗子？”

　　海军舰艇中校闻言脸色难看，咬牙切齿。

　　“好苗子？”

　　“哈哈哈！”

　　笑中带泪。

　　“你们敢信，那些笨蛋新兵，三个月训练后，游泳测试合格率只有70%。”

　　“各位！”

　　“我可是特么海军啊。”

　　“游泳测试不通过，连上舰艇资格都没有。”

　　“你们说新兵们该有多笨？”

　　“为这，你们看！”

　　中校猛地扯开军服，露出胸膛青一块紫一块。

　　“基地司令差点打屎我！”

　　“罪魁祸首，就是合成营的那个方战，还有扮演英雄的齐恒，对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鹏。”

　　海军中校边哭边讲。

　　往事历历在目。

　　过22去的一年是屈辱的一年。

　　是职业生涯惊天危机的一年。

　　原本以为，印刷海军小手册，暗戳戳招收一批大学生，走上人生巅峰。

　　但最后。

　　淦！

　　潜艇招收五十个新兵。

　　只有可怜的六个大学生。

　　兵源素质崩了！

　　距离目标差了数倍不止。

　　进步的希望遭遇毁灭性打击。

　　回到基地后，上级看自己眼神，就像看败类，看辣鸡，那是一种无视的眼神。

　　中校想解释又没法解释。

　　到了夏训期间。

　　舰艇高出勤率，连续发生笨蛋新兵操作事故，影响舰艇协同，甚至影响舰队，中校的黑暗达到顶峰。

　　他被基地司令在全体军官大会骂了一个小时。

　　“有的干部，一脑子粑粑。”

　　“征兵不争不抢？”

　　“刮回来的全是剩饭！”

　　“耽误了成绩。”

　　“他根本不配当海军人。”

　　指桑骂槐，不，几乎指名道姓。

　　不配当海军人。

　　深深刺痛了中校。

　　同时，年度优秀军官也飞走了。

　　被一位年轻少校拿走。

　　那，本来是他的荣誉。

　　中校回到基地宿舍，整个人浑浑噩噩，傻瓜一样呆坐在椅子里，潸然泪下。

　　啥也不懂的媳妇儿在厨房唠叨：“我送娃上晚自习去了，饭在锅里，你肠胃不好，热热后自己记得吃。”

　　饭！饭！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吃饭。

　　搞不好明天我就转业了。

　　中校内心凄苦。

　　懒得搭理妻子。

　　他决定自我救赎。

　　连夜写下一封十万字自我检讨发给上级，充斥大量“我不是东西”“我是罪人”“但我拥有一颗大国海军之心”“请首长原谅我工作没做好”“明年我一定不会辜负舰队和海洋的希望”之类的反思认错。

　　加密邮件发送。

　　中校还不放心。

　　给首长打电话。

　　“首长！”

　　“嗯！”

　　“我给你发送了一篇检讨。”

　　“哦。”

　　“十万字。”

　　“知道了。”

　　“首长同志，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我不够担当和进取，战术轻视了敌人，这才导致了今年作训连续出现问题，我有严重责任，我疏忽了，草率了，天真相信其它部队，忘记了野战内部的凶险竞争，意识不够，警惕不够......”

　　滔滔不绝声泪俱下。

　　一个半小时后。

　　“首长？”

　　“你在吗？”

　　“你还在听吗？”

　　“洗澡去了吗？”

　　“喂，信号不好吗？”

　　“在不在啊？”

　　“我还要检讨。”

　　良久，首长一个淡淡的“嗯”，挂掉电话。

　　中校嘴角苦涩一笑。

　　恍然意识到自己浅了！

　　写检讨！

　　打电话！

　　那有当面思想汇报来的深刻。

　　看了看时间，九点半。

　　上级还没睡。

　　来得及去检讨。

　　中校披上外套，走出门。

　　外面冷雨淅沥沥，然而一个瘦弱身影让中校惊呆了，媳妇儿正在基地打扫卫生。

　　“淑芬？”中校询问。

　　媳妇一怔，昏黄路灯光线照在她脸上，她显得局促不安，像犯错的孩子手无足措，不再年轻的脸，一股人到中年岁月痕迹。

　　“老孟......我就是寻思，总在家里呆着不是事......孩子也大了，所以悄悄背着你申请一份简单工作，不累，真的不累。”

　　随军家属一般部队都会给安排工作。

　　挣的不多，但算是一份保障。

　　孟中校无比懊悔。

　　自己职业危机，被妻子知道了。

　　“素芬，你放心，我一定能渡过职业难关，成为将军，让你幸福。”

　　素芬眼睛一亮，丈夫不怪自己给他丢人就好，自己相信丈夫会成为将军。

　　两人视线纠缠。

　　一股人间朴素的夫妻爱。

　　“素芬，给我拿两百块钱，我买两条烟。”

　　......

　　基地司令办公室门外。

　　孟中校屈辱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幕。

　　首长和比自己年轻的少校讨论方案相谈甚欢，那少校坐的位置，以前是自己的位置！

　　孟中校叹息。

　　默默把两条烟放下。

　　留了一张小纸条。

　　“首长，您和少校讨论时要少抽烟，争取再领导我二十年，卑微的小孟所留。”

　　中年男人的困惑满满，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被新人取代的无力。

　　转身走出几步。

　　孟中校忽然顿住。

　　首长年纪大了，自己不该送烟，应该送两瓶酒驱驱寒。

　　但家里日子紧吧。

　　工资几千块。

　　可四个老人家加孩子都需要赡养。

　　算了。

　　两条烟是极限。

　　孟中校叹息着离开。

　　......

　　当然！

　　中校依然渡过了职业危机。

　　首长把两条塔山退了回来。

　　再一次给了这位曾经爱将机会。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孟中校今年要一雪前耻。

　　他要拿回曾经失去的。

　　孟中校哭声让人动容。

　　“老哥，你委屈了！”WJ少校一把紧紧抱住他，用力捶打肩膀，高声安慰：“战友别哭，我就是你心灵的归宿。”

　　“战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红尘中有太多茫然和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孟中校哭。

　　二炮的军官眼眶一样发红。

　　还有高炮部队！

　　还有某主力装甲师！

　　还有某雷达部队！

　　众人同仇敌忾。

　　“团结！”

　　“我们今年要团结！”

　　“决不能再分列。”

　　“给合成团机会。”

　　“去年，就是因为不团结，被钻了漏斗。”

　　“内卷的苦大家已经吃过了。”

　　“我先表态。”

　　“我海军，坚决不再背后干苍蝇狗苟的事。”

　　“如违背誓言，出门被053艇撞死！”

　　孟中校高声疾呼。

　　渲染了正义情绪。

　　WJ少校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打耳光响亮。

　　“我去年也犯了罪！”

　　“差一点就和那方战一般堕落。”

　　“挤兑老哥们活路。”

　　“我只是WJ，我要好兵干啥呢？”

　　“我不配！”

　　“放心，大学生苗子都是你们的。”

　　二炮军官鼓掌。

　　“老弟说的好！”

　　“来，我起个头。”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预备唱......”

　　“别唱了。”

　　高炮部队中校皱眉。

　　二炮军官立刻发怒。

　　“大家看，这个人不肯团结。”

　　“他必然要在背后用小花招。”

　　“去年，高炮部队的三句半这种军营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来吸引地方青年可是非常阴损。”

　　“我建议，现在打屎他。”

　　“法不责众。”

　　一时间，部分军官铁拳蠢蠢欲动。

　　高炮中校跺脚。

　　“你们愚蠢！”

　　“难道就没发现合成团的招兵干部到现在都没出现。”

　　“他们，一定在背后研究阴谋。”

　　嘶！

　　一语出众人惊了。

　　是的，合成团的军官去哪儿了？

　　要知道，今天可是新兵体检的日子。

　　等会，就是拉人头的机会。

　　震惊！

　　没出现？

　　难道......车祸啦！

　　喜悦！

　　是报应？

　　还是天道好轮回？

　　等等！

　　车祸概率太小。

　　合成团不出现。

　　这......等等看。

　　众军官如临大敌。

　　乃至，把武装部附近街道检查了一遍。

　　甚至把下水道盖揭开检查，生怕合成团干部如老鼠藏在里面。

　　但，都没发现。

　　隐藏的敌人最恐怖了。

　　然而，时间，到了八点。

　　大量地方青年在父母陪伴下进入武装部体检。

　　两个小时后。

　　陆陆续续有体检结束的青年出门。

　　合成团招兵干部还是没来。

　　孟中校开口道：“各位，聚在一起不是办法。”

　　“我怀疑合成团隐藏在某处暗中拉人。”

　　“我们不如分开检查。”

　　此言一出。

　　各单位长着堂堂正正国子大脸的军官纷纷赞同。

　　“可不是么！”

　　“大家散开。”

　　“一旦发现合成团动静。”

　　“立刻抓住他们，打屎他们，打到他们麻麻都认不出来。”

　　“此言大善。”

　　“那就分开。”

　　“记住，团结就是力量。千万别背后拉人。”

　　“说啥呢！”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那种小人。”

　　“抱歉！我孟良浪了哥哥们，请原谅我年轻无知太轻狂，只有公平竞争，才能避免内卷。”

　　“我再次赌咒发誓，WJ部队，绝对守规矩。”WJ少校发下毒辣的大誓。

　　孟中校目光坚定。

　　“好战友，一句战友一辈子。”

　　“好兄弟，兄弟情义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

　　“啥也别说了。”

　　“我们快分开寻找合成团的苟批阴阳人。”

　　go！go！go！

　　众军官散开。

　　孟中校嘴角流露一丝不易察觉寒冷。

　　呵！

　　兄弟情？

　　都是塑料！

　　今年！

　　不管合成团和其它单位玩什么！

　　我海军必须拔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