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至,考试散场。
因今年春闱乃科举第一试,诸多环节没有规范标准,而春闱考试也只有一场,题目相对简单。
随着人流从考场而出,各位考生也都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各自的脸色,想来都很满意。
考生走了,就该李怀安进去了。
为了避嫌,考试之前李怀安没有掺和关于考试的事情。
到了现在,也该关心关心考试的情况怎样?
马车中,黎夫人已经离开,李怀安从车中下来,正巧与浑浑噩噩的杜白撞了个正眼。
杜白远远地对李怀安拱了拱手,李怀安没有搭理,朝着考场内走去。
考场门口,考生三三两两,寒门跟寒门一起,士族和士族一起,古代考生跟后世考生相差不多,相互谈论的也就是考题和相互的作答。
人群汇聚之中,有一个人显得十分落寞,此人孤零零地一个,不在士族之间,也不在寒门之中,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考得如何。
此人正是昨日在东宫宴席上试图引战的刘希文。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向他投去目光,刘希文看到了太子,表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目光有些闪躲。
“别紧张,本太子可不是个记仇的人。”
李怀安上前简单说了一句,却吓得刘希文一哆嗦。
太子殿下不记仇?
骗鬼呢!
纵然民间对太子殿下了解不深,但从太子历来的行为和传言看,太子殿下可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心性。
在刘希文看来,太子殿下口中的不记仇,反而是在提醒他在东宫的所作所为。
刘希文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就不该来参加什么春闱考试!
李怀安的确是很记仇,但也分人。
对于民间百姓,李怀安可不会跟他们计较,下位者对上位者根本够不成威胁,何来仇怨一说?
而且刘希文很特殊,身为士族子弟,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进入不了新唐的主流文化,有不甘心与寒门为伍。偏偏还是个名声在外的天才,被家族寄予厚望。
李怀安看过刘希文的诗词,此人诗词对仗极为工整,在韵律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少了些灵性和见识,在诗文的立意上就落了下乘。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能在诗文上有所建树的苗子,不过是年轻了些,经历不多,假以时日必有成就。
而且刘希文有些孤傲,别看现在在太子跟前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当初在酒楼被人排挤时,还曾狂妄地说了一句“今人未必输古人”的话。此话一出,被当场文人笑话了许久,后来就是那杜白听不下去,假借喝酒之名把几个书生给打了一顿。
今人未必输古人……
李怀安初听此言时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李怀安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不知口出狂言的小子究竟是真有实学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未来的新唐朝廷要洗牌,李怀安一直在物色能委以重任的人选。刘希文是不是合适的人选还不知道,但他和杜白一样,至少在第一印象中已经成立了李怀安心中那个有可能被选中的人。
所以李怀安对这人好抱有客气。
“考试感觉如何?”李怀安问道。
“……”刘希文眉头一皱,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如此一问,犹豫良久后方才回答道,“还……还行。”
说完,刘希文不愿在太子面前过多停留,赶紧开溜。
李怀安回头看着刘希文的背影,却见他去了杜白那边。
在杜白面前,刘希文则自然了许多。
杜白放下了酒壶,笑着询问:“刘兄,考试感觉如何?”
“考题相对简单,没有问题。”
“如此可要提前恭喜刘兄!以刘兄的才学,要在今年的考生之中脱颖而出,想来并不困难。”
刘希文摆摆手,露出一脸愁容:“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到岭南县好了,今年的春闱应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为何?考试刚刚结束,成绩要在七日后放出。刘兄也说考试不难,没有出结果之前,为何要打退堂鼓呢?”
杜白一直好心提醒着,在杜白看来,以刘希文的才学将来必然是栋梁之才,应该在朝堂中有所作为。
刘希文却是不报任何希望,说道:“正因试题不难,难以区分今年考生之优劣,我在其中难显露,而且听说不少学生都有给三位考官送礼,有人不惜舍下万金,在考试之前就已经预定了名额。”
“还有这等事?那太子不是一直宣称公平,这如何来公平?”
“公平?”刘希文冷笑一声,“这世道找谁去谈论公平?就算太子说公平,其他人就会真正公平吗?别说是太子殿下,就算是皇上亲自开口,也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
杜白听了也是蹙眉,的确是如刘希文说,公平只是个口号,要实现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刘希文继续说:“杜兄有所不知,试卷之中有一道策论题,长废而次贤,孰好?“
“长废而次贤,孰好?”杜白皱眉,作思量之态。
刘希文说:“此题我没有作答。如此岂能被选中?”
“为何不答?”
“我不想给刘家招惹麻烦。”
“啊?”
“杜兄,你细品此题,长废而次贤,中间只差一个字,立孰好。此题不就是在影射太子和秦王殿下吗?这是在问我们考生太子和秦王谁更适合当未来储君。”
“原来如此!若是作答,便是议论皇帝的家事,的确容易惹来是非。“
“我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况且国家选立储君哪儿轮得到我们指手画脚?只怕这个问题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杜白点头,深以为然,同时也是叹了一口气:“哎,虽说是明哲保身,但因此而失去了飞黄腾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