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刚刚结束,各处抽调来的官员正在清理考场,归拢试卷。
李怀安穿着一身书生装走在考场中像个考生,逆流混在人群之中显得十分显眼。
很快就有一个考官上前来问:“诶诶诶,这位考生,考试已经结束,请速速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李怀安看看对方,有些面生,应该不是什么大官。
“主考在哪儿?”李怀安简单一问。
对方却是一脸严肃:“这时候要见主审?那懂不懂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李怀安一头雾水。
那位监考已经到了李怀安跟前,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从身下抽出一只手,小声说:“这就是规矩,十两银子,我带你去见主考。”
“你们收考生的好处就这么不遮掩的?”李怀安微微蹙眉,难怪外界关于今年的春闱一直都有负面评论,原来就连监考甚至一些更边缘的当值人员都在以此谋利,李怀安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
监考见李怀安答非所问,有些不耐烦了。
考试已经结束,他们捞好处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现在不抓紧时间,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监考看到另外一个考生在考场之中转悠,显然有所求,便主动迎了上去,跟遇到李怀安时候一样,嘀嘀咕咕地把人拉到一边所有好处了。
这一次,那考生果断给了银子,监考官员顿时眉开眼笑,带着那考生就往考场深处走去。
走的时候那监考还看了李怀安一眼,眼神之后颇有几分不屑,像是再说给你机会你不会把握。
李怀安为了科举准备许久,见此情景脸色有些愤然。
李怀安几步上前,拦在两人跟前。
监考会错了意,满脸笑意地问:“终于想通了?想要见主考的人那么多,若是人人都见,主考哪儿见得过来?”
说完,伸出手,等着李怀安给银子。
李怀安没有半分银子,反而伸手一把将那监考的手腕拿住,用力一掰,只听咔的一声,监考发出一声惨叫,一下跪在地上!
“来人,来人!”监考倒在地上不断叫喊,周围的官差立即围了过来。
同时还有听到喊声的考生纷纷停步回看,都是一脸好奇,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监考吃痛,却也不怕,反倒瞪着眼睛警告李怀安:“赶紧放手……本官警告你,敢在考场闹事,小心落得个满门抄斩的重罪!”
“满门抄斩?”李怀安淡淡一笑,“我看要满门抄斩的人是你吧!”
说话间,周围官差围拢眼看就要对李怀安动手了。
这些守卫官差其中就有在皇宫当值的禁卫,有人认出了李怀安,赶紧把所有人都拦下来,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
“管他是谁家子弟,敢在考场闹事,先抓起来再说!”监考咬牙切齿地说着,他被压得跪在地上,被这么多人看着,脸上无光,快要受不住了。
“此乃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监考惊讶得快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了。
“太太太……太子?不可能!”
但周围的官差已随着那禁卫首领下跪请安了。
“见过太子殿下。”
李怀安冷着脸低声道:“都起来吧。”
然后李怀安对那首领吩咐:“将几位主考叫来见我。”
首领领命而去,李怀安重新看着那监考,没有说话。
知道李怀安的身份后,那监考脸色变了,强忍着疼痛,苦着脸求饶:“太子饶命,太子饶命,下官不知是太子殿下,出言不逊,恳请太子殿下原谅,下官……”
“把银子交出来!”李怀安冷声打断。
“银子……”
监考脸色再变,如果不是刚刚收了银子,他还想装傻。
可太子是亲眼目睹,就算要赖账,显然是赖不掉了。
稍稍犹豫,监考终于将银子交出,区区十两银子,应该无伤大雅吧?
监考默默想着陪着笑脸,莫说是十两银子,就算是百两,既然栽在了太子手中,他也认了。
李怀安把玩着银子,等着几位主考过来。
片刻之后,三位主考虞江北、萧瑜、郭明一起过来。
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见了太子之后仅仅拱手示意。
李怀安也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看着三位主审,将手中银子丢了过去。
礼部尚书郭明把银子接住,看看另外两位,不懂太子何意?
“请问三位主审,开春闱期间公然受贿是何等罪责?”
“太子何故有此一问?”
“此人公开受贿,被本太子当场捉住!三位主考准备如何处理呢?”
“这……”
郭明表情淡然,看看跪在地上的监考,掂量了一下银子,想了想说:“殿下,这里人多眼杂,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换地方?为何要换地方?科举考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就要换个地方谈?今日就在此处,本太子就代表诸位考生问个明白。”
李怀安声音很大,消息一下就传开了,本来准备离开的考生纷纷驻足,甚至还有些已经离开的考生听到消息又跑了回来。
考官受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考生们见怪不怪,虽然许多寒门多有微词,但科举之外各种事情都有行贿之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多说什么。
没想到太子出现,公开挑明了受贿一事,事情就变得好看了。
不知道此事会如何收场?
郭明看到越来越多的考生围拢,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此并非偶然,表情有了变化。
但郭明是条老狐狸,转而将问题抛给了另外两位主考:“这科举也是头一遭,不知二老对此有何看法?”
虞老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老低下头,似乎在隐藏自己对于太子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