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不要听他的话,跟孙女回楚国,您想要什么职位就要什么职位,别说翰林院掌院,就是国师,丞相,都不在话下!”
楚含砂连连开口,原本虞老都已经答应了,待长安事情罢了,就跟随楚含砂去楚国看看。
等到了楚国,楚含砂就有办法让虞老永远留下来。
如此楚国境内便多了一位圣人。
楚国在五国之中影响力会再上一个台阶。
可谁曾想,李怀安这一张碎嘴竟如此厉害,靠着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把虞老说得动摇了。
此刻,楚含砂正看到李怀安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应刚才的挑衅。
“李怀安,今日你纵有千般诡计,也休想说动虞老代表新唐出战!”
李怀安没有千般诡计,只有一句话而已。
天下有志之士,听到这横渠四句无有不热血澎湃者。
虞老虽年事已高,但何曾少年过!
果然,虞老从震撼中缓缓回过神来,表情逐渐严肃,抬手阻止了楚含砂的话。
“传闻太子不学无术,乃贪玩好色之徒,今日所见,相去甚远。无论是这诗,还是这句,皆是横贯古今之大才所有。今日所闻,让老朽汗颜!细细思量,老朽的确愧对天下人的尊崇,身为圣人,苟安与野,未立寸功,不知还能不能创一个盛世太平?”
“必然!”李怀安坚定道,“学生封禁翰林院是有宏图伟业,但只靠学生一人难成气候,必须要有虞老这样的圣人登高一呼,要万民响应!只要虞老愿意,就能重振文坛,给新唐、乃至给这五国共同的天下开一个先河。”
“不知太子有何良图?”
“事关重大,请虞老借一步说话。”
虞老缓缓起身,对不远处的虞江北说:“请太子到山下小居。”
我靠!
一群文人都傻了。
虞老这么快就被拐跑了?
竟然要跟纨绔太子私聊!
他们这么多人的苦谏怎么算?
几百号人天天走访虞老,就是想要虞老为他们主持公道。
现在公道没有,虞老反而叛变了革命!
靠!
最郁闷的还得是楚含砂。
她可是虞老的亲孙女啊,怎么会这样?
外公不帮孙女帮外人?
还帮着外人跟孙女作对?
楚含砂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又被李怀安半路截胡。
“气死本宫了!这个李怀安!有点儿聪明过头……”说着,楚含砂忍不住笑出声来,“噗……不过他刚才的样子真的挺帅,藏剑,你觉得呢?”
身后的小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公主殿下何必担心?四题之中只要赢一局就行,就是第一局比琴,秦夫人没了九霄环佩,已不可能是秦姑娘的对手。”
说话间,虞老已经同李怀安一道去了山下小居落座。
李师师三人都在门口等候。
藏剑距离不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师师身上,现在倒是个机会。
房间之中,虞老捧茶问道:“太子殿下,现在可以说说您重开翰林院之后的打算了吧。”
李怀安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此前翰林院皆被各家士族子弟掌控,这些人中多是沽名钓誉之徒,非才学文章优秀,不过生得一个好家庭,有个好父母而已。学生欲重整翰林院,从此之后,翰林院不可大族举荐,需要以考试经过层层审查,只以文章论长短,不以家世分高低。如此才能为我新唐寻得真正的人才。”
“不以大族举荐,改为考试?如此不是让一些寒门子弟也有了机会?”
“民间多有学之士,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能为国谋福,寒门又如何?”
“只要能为国谋福,寒门又如何……”虞老若有所思。
李怀安说得简单,但对于古人而言,此举无疑是破坏了传承千年的传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接受的。
“如今世家子弟过得太安逸了,没有竞争,故步自封,只要有家世,有关系,哪怕是一头猪也能在翰林院钻研文章!不仅是新唐,天下文坛都是一潭死水。只有破陈出新,注入新血液,让内部出现竞争,才能改变现状。以考试为前提,广纳贤士,是给寒门子弟平步青云的机会,更是给士族子弟压力,迫使士族子弟从蒙学开始都必须刻苦钻研,这样连士族也会获益。”
“听太子一说,老朽觉得亦有几分道理。可为何太子不做,要让老朽来?”
“此举是伤天下士族之根本,若是学生号召而起,只怕天下士族联合反对,到时候立新不成,反倒害了我的太子之位,故而需要虞老出山。”
虞老思量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此举无疑与天下士族为敌,凶险万分呐!”
“所以要虞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虞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点了点李怀安:“太子好谋划,要当圣人是真不易啊!不过……老朽愿意舍弃这一把老骨头试试能不能成就这圣人之道。”
明知此举凶险异常,虞老依旧欣然接受。
李怀安亦是心生敬佩,对着虞老一拱手:“学生果然没看错人,虞老受学生一拜。”
“苟安多年,也是该为这天下做点儿什么了?那翰林院何时重开?”
李怀安一笑:“自当是等与楚国四题比试结束之后,琴棋书画四题之中,只有书法一题最为头疼,不知虞老……”
虞老也是摇摇头,苦笑一声:“事已至此,老朽已无法置身事外,太子殿下放心,两日之后,老朽必为新唐提笔,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