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狂风呼啸。
怡春院外的花灯都被吹散了几盏,西湖花街上人影迢迢,客人们都被关在了各家店里走不出来。
逛青楼的男人多少会在时间上有些要求,因为一场雨,有人走不了,后院起火那是迟早的事,所以好些个客人守在屋檐下求神拜佛希望这场暴雨早点小些。
青楼里的姑娘们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在阴沉的天气里,个个都显得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采薇接到消息,说是有姑娘跑了,从纸厂冒着大雨匆匆赶来。
等到采薇到了怡春院,逃跑的姑娘已经被抓了回来。
这姑娘也是运气差,逃跑遇到了暴雨,追她的人又是擅长跟踪的周运。
现在一身湿透丢在院中,衣服粘在皮肤上,透过一层薄纱,可以清楚地看见满身是伤。
青楼这种地方,没多少你情我愿,都是棍棒之下打出来的服从。
这姑娘性子倔,被父母卖到怡春院来不肯服软,打也打了,关也关了,看着顺从了几日,放松了警惕,原来是要逃跑。
采薇来了,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雨中的姑娘。
这姑娘一开始还心存死志,可见了采薇,吓得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饶。
怡春院后院有一口井,井盖开着,绑着绳子,听说几天前有个不听话的姑娘被掉在井里关了两天,出来之后再也不敢反抗了,温顺得像只被扒了爪子的猫。
看到井口敞开,姑娘心胆俱裂,都知道这家的妈妈心狠手辣,虐人本事千变万化,被关在井里掉在井盖上,漆黑一片,不知时日,一半身子在水里,一半在外面,流着一条给人呼吸的缝,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来人,把人放下去。”
采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姑娘忍不住了,爬着到了采薇脚边,哭喊到:“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采薇淡淡一笑:“不,你还没知道错,没有亲身体会过,如何会知道自己犯错呢?别害怕,井里死不了人的。”
“不,不要……妈妈你处死我好了,我不想去井里。”
“不去井里,那倒是可以给你换个方法。”
听到换个方法,姑娘更是害怕。
因为都知道妈妈换的法子肯定比上一个更折磨人。
想到这儿,姑娘脸色惨白,脑子一片空白,晕在了地上。
采薇指了指秦双,意思很明显。
秦双皱了皱眉,这女人手段过于阴狠了些,他身为禁卫统领,本身有一股侠气在心。很多次都看不惯采薇的做法了,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什么。
这么个姑娘被父母卖到青楼来已经够可怜的,遭遇一番虐待不肯低头,还有逃跑的勇气,也算是心志坚定,令人敬佩。
“采薇姑娘,人都已经晕了,要不算了吧。我看她吓得脸都青了,估计是知错了。”
“你说此事我禀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如何认为?”
一句话,秦双便没了声音,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雨中把姑娘抱起,熟练地栓上手脚,吊上井盖,准备把人丢入井里的时候,后院有人敲门。
门口一个姑娘撑着伞跑到后院门口,打开一条缝:“谁啊?”
“卖女来的!”
姑娘回头对采薇道:“妈妈,有人卖女,收不?”
“多大?”
姑娘传话:“多大?”
“十四五六。”
“到底十四十五还是十六啊?”
“你们自己瞧,绝对是好货!好得不能再好的货!”
“你不是她娘?”
“是!”
“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做梦去吧,我要八百两!”
“八百?”
姑娘都惊了,回头看了一眼采薇。
采薇听到外面的话,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先看看人。”
门开了。
三婶跟个泥鳅似的挤了进来。
她没注意到屋檐下的一排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被拴在井盖上的姑娘。
那姑娘突然醒了,看见自己已经被拴在井盖上,骤然色变,又开始叫喊起来:“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姑娘叫得大声,又有外人在场,秦双直接给封住了嘴。
三婶面前的姑娘挡住了三婶的视线,警告道:“看什么看?别多事!”
三婶笑着点头:“放心,规矩我懂!这些不听话的女人就该往死里整,不然惹客人不高兴,坏了自家生意怎么成?”
三婶一边说,心里也有些震撼,这把人丢到井里去关起来,滋味可不好受。这家主人是真够狠的!
转念一想,这家主人越狠越好,便说明带来的丫头往后日子更惨,她心里就越痛快!
“来,看看人吧,绝对水灵,稍加调教就能当花魁的!错不了!”
三婶美滋滋地把袋子一放,撕开袋口。
昏昏沉沉的小玉被雨水一惊,突然睁眼,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好像有些眼熟。
这一路她眼泪都哭干了,以为这辈子都要跟太子殿下道别了。
又被人堵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来是想着一有机会就要大喊救命,可现在看到周围人,有个姐姐很眼熟,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得意满地问:“怎么样?就问你们好不好?八百两值不值?”
跟前的姑娘没人回话,一排排雨伞撑起来,采薇从屋檐走出,看到小玉的模样声音逐渐变冷:“八百两?这姑娘八万两都值!”
“八万?”这个数把三婶吓了一跳,正要追问是不是真的,突然发觉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三婶一愣,这时候有人把小玉嘴里的碎布扯开,只听小玉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呜呜呜……”
啥?
三婶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一看来人,瞬间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