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堂上,坊市中,都在议论大相国寺,都在议论叶安这个敢于和大相国寺撕破脸的开国侯,但他本人却不在乎,种子已经洒下,剩下的只有等待,至于眼下却是时机未到而已。
嘴长在别人身上,也长在那些说书人和唱曲女子的身上,当然也长在百姓的身上。
听王帮说最近街面上那些说书人越来越不敢说了,唱曲的倒是被文人才子或是年轻的官宦子弟逼着说了几次。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民间的声音在逐渐消失,敢于当街把大相国寺之事宣扬出来的人越来越少。
王帮和铁牛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但叶安却依旧不着急,他终于开始忙着最后的准备工作,成婚之日定在了腊月十八。
这对叶安和秦慕慕来说是相当吉利的日子,也是玄诚子特意选定的吉日,叶安现在每日都在平整院子,把该收拾的地方收拾好,把该准备的东西都买回来。
王帮和铁牛二人对叶安的设计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想不出那些没用的碎瓷片为何到了侯爷的手中就能成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那些灰和砂浆搅合在一起就能变成平整的地面,看似随手一撒的鹅卵石,落在地面上便错落有致的很!
张寡妇家现在每日都会上缴丰厚的酒钱,且是每日缴纳从不懈怠,叶安让她一月一缴,谁知人家死活不同意,非要每日清账方才安心。
这世界上离了谁都转,叶安便早早地向圣人和官家告了假。
里院的秋千已经架好,萱儿趁着秦慕慕这位主母不在的时候尽量占着享受一番,眼下已经成了她的专座,颇惹了王帮的不满。
“你这懒慢的丫头,主母还没过府便已经占了主母的位置,待秦大家过来看她还不惩治你!”
“秦娘子才不会这般小气嘞!秦娘子可好了,待我温柔体贴,如同姐妹一般。”
“人家给你脸面为姐妹,你也该好生记着,可不能争抢!”
叶安只是笑了笑道:“你们两人真是瞎操心,秦慕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了解?我多日闲暇你们看看这院子里还差些什么?若是不差了,那我便要开始布置了!”
王帮呆呆的望着叶安,边上的铁牛也是如此,他们两不明白为何叶安还要布置宅院,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但叶安并不满意,笑着拿出图纸交给了王帮道:“让咱们家的匠人现在开始制作,务必在婚期之前做好,还要送去刷油上漆,没有这些家具可算是对不起慕慕了。”
看着图纸上从未见过的家具,王帮指了指一个竖着大圆盘似的桌子奇怪道:“小郎君,这是什么东西?”
“梳妆台,给我在东京城寻一面最好的铜镜,就要这纸上尺寸的,打磨好了让匠人镶嵌上来,到时可算是一个大件。还有这床榻,一定要照我这模样制作,万万不可差了,到时可是好大的招牌。”
“招牌?”
王帮有些不懂,但萱儿却是知晓,看着眼前的图纸的眼睛几乎放出光来,她第一次在秦慕慕那里见了这些家具后便不可自拔。
萱儿瞧见王帮和铁牛的好奇,便在一旁看着叶安小声道:“小郎君打算用这些东西在东京城做个好招牌,男人家的不好入内室观瞧,可诰命夫人们却是能进内院的啊”
叶安指了指萱儿:“就你聪明?这些话和他们点明了,他们反倒惶恐了,做出来的东西可就成本高得多!”
“小郎君,都是自家用度,当然该精细些的,要不萱儿去盯着?”
这回连叶安都瞪大了眼睛,但许久之后却在王帮的惊讶中缓缓点头道:“也好,既然你对这件事情上心,那便由你负责此事。”
看着萱儿三步一跳的离开,叶安便觉得自己好似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负责人,说不得萱儿在这件事上还要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在后世,女人的强大已经展露无遗,与男人几乎平起平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反正是自己家的产业,交给萱儿也不无不妥。
以后自己要在朝堂之中厮混,家中的产业只能起一个头,定下大方向,具体执行还是要交给别人的,也算是给秦慕慕以及萱儿找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
这些家具需要在十天内打造好,时间不可谓不紧,但却是叶安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乃是故意为之。
所需的材料他早就派人买办好,为的就是考察这个时代的匠人有多快的生产速度,如此以估算流水作业的效率。
既然家具交给萱儿,那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这几个大老爷们了,看着那些精美却繁杂的彩带,叶安顿时觉得头大,而边上的铁牛已经悄然摸向了门边却被王帮一把捉住。
“咳咳,这些彩带是要挂起来的,你们知晓,本少爷”
“小郎君,我等还是要事,这便去忙了,要不您自己试试?”
说完就准备逃走的两人被叶安一把抓住,指着地上一团团的彩带:“你们都给我按照要求挂好了,之前秦大家已经告诉萱儿该如何做了,晚上听她的指点把东西挂好,今日不需你们赶车,本少爷自己坐车去往禁中,出宫之后还要去往长辈家亲自去下帖子请长辈才是!”
叶安的借口实在是堵得王帮和铁牛无言以对,瞧见叶安走时揶揄的笑容,两人只能垂头丧气的应下。
今日叶安确实要进宫,但谁料到几日未去竟然连自己的穿宫腰牌都不好使了。
原本殷勤的禁军对自己也没有好脸面,叶安稍稍好奇,在等待去请蓝继宗的当口拉住一个往日里熟络的禁军都领道:“单都领,这是怎生了?本侯的穿宫腰牌都不好使了,非要寻蓝大官前来作保?”
摸着手中的银鋌,单都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叹息的说道:“叶候,您自己自己是知晓的,事情闹大了,圣人没有了好脸色,自然是要削去您身上的一些恩荣,如今您的穿宫腰牌还好使已经不错的了,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连通报都没有,只能在此等候了。”
“原始如此,那有劳单都领了。”叶安笑了笑便把大袖中的钱袋转瞬之间递给了单都领。
果然这小子掂量一下随即笑眯眯的又道:“但叶候您的圣眷可未曾减弱,官家心中还是记挂着您的,前些日子在御前当值,听闻官家问了蓝大官,说叶候就要成婚了,他要送一件好东西给您呐!只可惜不知送什么妥当,请蓝大官参详,滋滋滋叶候这圣眷,某当差多年还从未见过嘞!”
叶安摆手笑了笑:“官家年岁小,自然有些念旧的。”
“可不是?以后叶候若是飞黄腾达,还是请您多多”
单都领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一副惶恐模样道:“陈大官!”
“某家是内臣,当是管不得你这禁军诸班直的都领,可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便是三衙的都指挥使都死光了吗?!”
单都领知道这是在打自己的脸面,也不敢把事情闹大,躬身不语。
好在陈琳没有再追究,哼了一声便走,叶安歉意的看着单都领一眼,瞧见对方并不在意的笑了笑才放心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