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南面城墙之上。
完颜宗弼静静的站立于此,遥望着前方极远处的江面,仿佛都能够看到江对面的镇江府。
但很显然,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遥望也只能是遥望,脑海中的画面只能靠想象。
只是完颜宗弼此时望过去的目光,却是迟迟未曾移开,在无形中被定了形。
还记得十来年前,他率军曾轻而易举的渡过了这条长江,只为一路南下抓住那个很会逃跑的康王。
那个时候的他,一路上几乎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抵抗。
就犹如狼入羊群一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些硬骨头,比如这个知州那个制使的,但最多也就能阻挡一时而已。
只是让他有些生气的是,甚至还有一些的县令也敢拦他去路,最后当然是将他们都给五马分尸了。
后来若非当时实在是吃不下了,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都还不准备回去呢,至于回去时的那场黄荡一战,也算是有惊无险。
至此,他对这长江以南的地方,便充满了怀念,那儿才是真正的南国风光。
只是,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打过长江了。
最后就只能如同现在这般,站在城墙之上远远的看上一眼。
完颜宗弼想到这儿后,不禁长叹一口气。
对于宋军实力的进步,他几乎都看在眼里。
曾几何时,宋军就如羔羊一般可随意任其斩杀。
渐渐的便发现,这宋军的实力越来越强,甚至就差一步他便要被迫放弃开封北归了。
砰!
完颜宗弼大力拍向面前的女儿墙,‘哼!’的一声不禁怒骂着,都怪那帮企图与宋国商谈和议的人,以致误了时机。
事到如今,也不知我大金得过多久才能再次渡过这长江了。
“启禀大帅,有探子已经从江那边儿回来了。”
此时军师李鲁图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声汇报道。
完颜宗弼头也没有转的随口问道:“江那边儿是什么情况?”
“回禀大帅。”
李鲁图拱手回答道:“那秦桧竟然亲自挂帅,带着宋国的禁卫军于前两日来到了镇江府。”
“哦?”
完颜宗弼闻言,自然感到大为诧异,转头看向李鲁图促声道:“军师赶紧详细来,那宋军想干什么?”
“是,大帅。”
李鲁图再拱手回答道:“从之前萧毅那边儿传过来的信件内容来看,秦桧在近期就一直在谋划政变,如今看来,秦桧所谋划的政变已经成功了,而那康王此时应当也被软禁了。”
“如今秦桧带兵前来,想必就是为了增加他的威望,也好巩固他的地位。”
“所以虽然江那边儿已经屯兵十余万,但想来也就是为虚造战功而已。”
“哈哈哈.........”
完颜宗弼听后当即放声大笑,“那秦桧可真是好一个奸相呐,还发动政变。”
完颜宗弼如此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问到:
“军师,你以为我们可通过秦桧此人,来助我们大军过江吗?”
只见李鲁图微微摇头道:“大帅,现在秦桧可以是宋国真正的掌权者了,恐怕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大金军队过江的,这江唯有打过去。”
“这样么........”
完颜宗弼若有所思的低声嘀咕着。
其实这也只是他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他自己在问出此话的时候自然也能想到,但抵不过万一和意外呢。
不过既然李鲁图他都这么了,那就明并没有这万一和意外。
但也确实没想到,昔日在北方如狗一般的家伙儿,回到宋国后居然还架空了那康王。
二哥他可真是没看错人呢,当时竟然在这么多宋缺中,将秦桧这样的家伙儿给找出来了。
完颜宗弼随即不禁暗叹一口气,平声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过江了吗?”
至于这江对面的宋军,会不会突然过江来打的问题,他倒是并不担心此事。
秦桧那家伙儿,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派兵过江来。
甚至于完颜宗弼还十分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他们敢过江,看我大金勇士不将他们杀光才怪,到时侯这过江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但这事儿吧估计也就只能想想,宋军已经不像十年前那么傻了。
而这里也确实是个好地方,谁先动手谁完蛋,完颜宗弼对此很是清楚。
那李鲁图在沉默片刻后,缓缓述道:“大帅,如此屯兵于镇江府的宋军也是十余万出来,与我们大金此次南下的军队相当。”
“而这长江险乃非人力能胜,将来即便是要南征剿灭宋国,属下也建议最好还是从荆襄之地那边儿打过去,到时在顺江而下,一战可..........”
李鲁图正着,便被完颜宗弼抬手给打断了。
完颜宗弼继而道:“这些话已经不用再跟本帅了,留着跟以后的大帅吧,本帅肯定是活不到那个时候去了。”
“若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再也不迟..........”
完颜宗弼着着,便转身慢慢的向城下走去。
在李鲁图的眼中,这一刻大帅的背影是显得如茨落寞与悲凉。
一生最想要完成的事情,却完成不了,特别是此时就在距离成功最近的位置上。
但就是在这最后一步上,却是判若鸿沟,怎么跨也跨不过去。
李鲁图也有想过要不要建议试一试,万一宋国一触即溃不战而胜呢。
但是他刚刚也已经收到了确实的消息,这附近百里内连一艘船只都没樱
很显然,宋军那边儿对此也是做好了防备的,事先早已经将船只收集起来了,不就是担心他们金军趁机过江吗。
对此,李鲁图也表示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不过刚才大帅最后那两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呐。
话我李鲁图能活到那个时候去吧,如今也已经四十有几了,二三十年休养生息,若是寿命长的话不定还真有机会。
只是,都到那个时候了,哪儿还有心思来操心这种事情呢。
随即李鲁图也摇了摇脑袋,走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