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和柴岭两人见招拆招,以快打快,斗的难解难分,转眼几十招过去,仍然不分胜负。
刘懿躲在一旁,洞若观火,他双眼微眯,心中暗想:看样子,柴岭四人的境界应与王大力的境界相差不大,自己若能收服四人,成功请四人出山,就是他曲州江锋亲自来了,自己怕也有一战之力吧!
想到这儿,刘懿不露声色地心中暗爽,只感胸中热血沸腾。
不过,刘懿的判断和推测,只有一半是正确,一半则是错误的,正确的是,柴岭四人的确是中境武夫,且与王大力境界相当,就算大汉实力强劲的边军,军中中层校尉也不见得都是中境武夫,柴岭四人都曾是沙场宿将,能够招募到此四人,是刘懿莫大的机运。而错误的是,就算他平田军几员大将都是破城境界武夫,也不在曲州牧江锋眼里。
在江锋眼中,平田军,沧海一粟罢了。
刘懿目光回转,小娇娘左右腾挪,左拨右逼,以一敌三仍然不落下风,寒李当初对刘懿说的那句‘若无机缘,境界之差难以逾越’的论断,看来一点不假。
小娇娘所练的《凤翥剑》讲究轻盈灵动,不言那以力对力的大阵仗。
只见乔妙卿身如飞燕,在密闭狭小的铁匠铺里来回翻腾,一剑既出,挑、刺、拨、推、移,将来犯柴荣三人的力道卸得一干二净,几十招下来,柴荣、张虘、桑祗已经气喘吁吁,渐成不逮,小娇娘虽然鬓有微汗,却中气十足,呼吸顺畅,修长玉颈到娇臀的动人曲线,随着仅仅浸透的内衫,。
一连串“叮叮”声响,四人又换了数招。
要知道,小娇娘凤翥剑法俱足以快见长,点到就收,是以声响不大,但剑风嘶嘶,夹杂凤鸣之声,却是尖锐已极,眨眼之间,十余招又过,双方分开站立,仍是平手。
小娇娘傲然而立,顾盼之间,显得落落大方,英姿飒爽的模样,有着一股另类的魅力。
这一幕,把目光扫视间的刘懿,看得有些痴了!
乔妙卿暗忖道:“这三人招式并不惊人,只是以狠以快见长,才压了我一头,大爷我需得也在这快字上更胜一筹。”
一念至此,小娇娘目光一抬,单手颤动,欣长的身姿显得亭亭玉立,她突然振剑而出,剑花涌动之间,急地攻出一十四剑,这十四剑一剑快过一剑,但见剑光缭绕,如盛开的朵朵莲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乔妙卿的剑招,可不是花把势,别看漫天缭乱,但她的剑招里,剑剑有杀意,招招有寒芒,柴荣三人只要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
柴荣、张虘、桑祗这三人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虽然三打一有些胜之不武,却也一心想以“快”胜过对方,乔妙卿漫天箭雨击来,三人便立即还以颜色。
他们都是沙场猛将,面对漫天箭雨,三人不避不闪,挥舞兵器迎上,加之配合紧凑,三下五除二,剑气便被破解一空。
乔妙卿眉头一皱,拿捏好时机,抽了个对方进攻换气的空挡,脚步柔桡轻曼地退到灶台旁边,轻舒柔臂,剑光一闪,剑气就有逼人眉睫之势。
只见‘魁罡’宝剑淬入炉火,心念凝至,小娇娘长鸣呼凤,妩媚纤细的身子带动小臂,振剑一抽,‘魁罡’出火,灶内熊熊大火瞬间寂灭,一只小凤飘翔高举,随剑锋流走,屋内霎时鸾歌凤舞。
武人入破城者,可心生一念,感而后动,廓四方,柝八极,初窥天道也。
若问什么叫初窥天道!
或许便如此刻的小娇娘一般,可以以念化形,操控宇宙天地洪荒之力,为我所用,得天地水火之形胜也。
小凤飞舞,柴荣三人愣在当场。
乔妙卿则完全不给对面三人思考的机会,她挥剑在身前画了个小圆儿,剑尖向圆心一指,那只小凤从圈中涌出,凤之所趋,霎时间,凤翅声动,玉刃光转,灼热罡气所至,屋瓦皆飞,一出飞天舞,烈焰灼灼,向柴荣三人扑来。
没有任何悬念、余地和后手,小凤近身,三人齐刷刷地落败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江湖,其实没什么意思,江湖里涌出的一朵朵后浪,才叫精彩!
战胜后的小娇娘,凤眼半弯似藏琥珀,朱唇一颗似点樱桃,蹦蹦跶跶、得意洋洋的回到刘懿身边,似在炫耀一般。
刘懿嗤笑了一声,白牙一呲,赞道,“父亲说三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你这还没到三十岁便已如此生猛,到三十岁,那还了得啦?”
刘懿未经男女之事,自然不知他爹刘权生说这句话时的此中深意。
可久在江湖的乔妙卿却明白得很,小娇自以为刘懿是在调情,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嘤嘤娇羞道,“小应龙可真坏!”
柴荣、张虘、桑祗相互搀扶起身,面面相觑。
对面儿这丫头,刚刚本可以趁三人倒地之际,猛然攻上,夺其性命,可她却并未如此,反而手下留情。
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唉唉唉?”
刘懿大咧咧地向仍在与王大力缠斗的柴岭喊着,“柴岭,没看到你兄弟都停手了么?注定输了的比试,你认个啥子真嘛!”
柴岭、王大力互掷一拳后,各自收招‘回营’。
柴荣查明柴荣、张虘、桑祗三人无恙后,稳步上前,庄重拱手,刚刚会面时的市侩形象消失不见,反而自见一份气度,矜持道,“大人,今日您来此,既不是要杀我等,那究竟何意?”
“没啥意思!只是想告诉汝等,前尘往事虽如过眼云烟,但不代表世人都会忘记,那三千英魂的债,今天,得好好地用命算一算。”
刘懿故意压低了声调,声沉如海,“当然,如果某人想将功折过,本令愿意给他个机会,投到我的麾下。难道你等不想挽回颜面么?”
柴荣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性子比较跳脱的柴荣站出开口问道,“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想必四位应也听说,天子降诏,命我为五郡平田令,平均五郡之田,造福苍生。”
打了打了,刘懿索性直截了当,道,“虽然棋翻新局,但平田坎坷,世族阻挠,利益勾连不断,明里暗里想要除我而后快的人,屡见不鲜,当此之时,自然需要人手相协,助我一臂之力。”
不知为何,站在柴荣身侧的张虘,心头一时火起,不屑的说道,“哼!还不是想让我四人效命于你?”
“错!”刘懿立刻大声反驳,“你等从未出世,何谈入世?若是真想出世,躲进深山老林岂不更妥帖?也不会在此打铁了,不是么?这难道不是欲擒故纵么?”
“巧舌如簧文人嘴,一刀杀尽两袖风。”柴荣知道了刘懿的真正意图后,沉声断然回应,道,“大人铁齿铜牙,我等自愧不如,我等已经决心在此终老,可若让我等出山辅佐,恐怕恕难奉陪。”
“你们呀你们!远比我想的有心计!”
刘懿淡笑一声,随后坐而论道,“见我领军而来,却纹丝不动,是为故弄玄虚;同我对话遮遮掩掩,却又不经意露出马脚,是为欲擒故纵;明知乔妙卿境界高于你等,却又奋力一战,是为卖弄武艺。说到底,还不是想出山,却又抹不开颜面卑躬屈膝,所以才初次下册,四位,本令说的可对啊?”
柴岭脸色一红,正要说话,却被刘懿拂手止住。
“呵呵,苏道云当日趁我假醉,连夜兜马前来通风报信,真以为本令不知么?”
刘懿指了指身侧的乔妙卿,朗声吓道,“你们可知晓此女是谁?不怕告诉你们,这是斥虎帮十二刺客之一,死士子,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她为‘塞北黎的独女’,有他在,难道你们以为,苏道云的行迹,我会不知晓么?”
心思被看透的滋味不好受,刘懿此话一落,四人面色难看至极,这块遮羞布,算是被刘懿揭了个彻底,而且,弄不好的话,今天八成还得罪了斥虎帮,若真是如此,那天下之大,真就没有他们兄弟四人的容身之所了。
“既然你等默认,本令便继续说下去,诸位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怕只有一个。”
刘懿认真看了看四人,说道,“重新出山,或搏功名,或洗耻辱,或求封候,却又难以启齿,所以来了个以退为进,本令说的没错吧?”
柴岭表情颓然,最后一口气儿,终于泄了下来,颓废道,“大人说的,没错!”
“当年葬兵山一战,慕容狗贼全歼我三千虎威健儿,实乃悲壮。”看来柴岭是四人中的老大,刘懿与他柴岭连打带骂了一小天儿,这老滑头终于入刘懿了酒。
王大力昂首站在一旁,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你等贪杯误事,何以至此?”
柴岭万分委屈,哀叹连连,“可发兵不至,实非我等之罪啊!”
刘懿狐疑,问道,“哦?此中有隐情?”
铁炉内的火,如同几人的心一样,渐渐燃烧了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