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随身带几锭金元宝乱逛,雷露娜这是要吞金自杀的节奏?!胃液无法消化黄金,金块密度大,会顺着胃往下沉,却不能随肠道改变形状,不能被排除体外,会导致人肠梗阻死亡!雷露娜不可能整天带着黄金,准备自杀,今天见到他之前,她还不知道他活过来了,她不可能预知到请求被他拒绝,就准备好自杀工具!最大的可能是,她昨晚施展血婚**,又确定他“死透”后,就以为血婚**发威了,就去她廷舟哥哥那里打探一番,然后遭到令她想死的重大挫折!
如果雷露娜真的要自杀,她可能还有别的自杀工具——吞金自杀会死得很痛苦,不是首选。の>
欧冶棘顾不得迟疑,冲进一楼女卫生间,不顾里面惊叫咒骂,敲打隔间门使里面的人说话,确认没有雷露娜才奔向二楼女卫生间。
二楼也没有雷露娜。欧冶棘急得满头大汗,在通向三楼的楼梯上上去下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后他看到一位清洁阿姨,向她打听到五楼女卫生间已经废置许久了。
他冲进五楼女卫生间,踹开唯一锁上门的隔间,果然看见了雷露娜!欧冶棘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一个塑料小药包,那个小袋里有两颗白色药丸!
欧冶棘刚要把药包丢进便器冲掉,突地想到这东西不能随便扔,而且卫生间既然废置,便器也不可能冲水。他一把扯掉雷露娜颈项上戴着的心形挂坠盒,将里面的符箓扔掉,将小药包塞进去,牢牢锁上,又把挂坠盒迅速塞进袜子里,免得被雷露娜夺了去。
他虽没闻没问,但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的《变身侦探江户川》不是白看的。
见雷露娜似笑非笑看着他,欧冶棘哼了一声,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见屏幕上是秒表界面,已经计时到16分14秒。
“你这是度分如年?十六分钟代表十六年,时间一到就自杀?”欧冶棘冷冷道,“那两粒药丸是氰.化钾对不对?你太浪费了,一粒氰.化钾就够你死好几次了!”
雷露娜不屑笑笑:“你以为拦阻我自杀,救了我的命?你少得意了!我真自杀,你拦得住吗?!一粒氰.化钾才五块钱,两粒八块钱,我何曾吃过这么低贱的东西!而且我最讨厌苦杏仁味,一闻就想吐!”
欧冶棘哂笑:“你是害怕了,你紧张得想吐!”
“你说我紧张害怕?!那好,你把氰.化钾还给我,我吃给你看看!”雷露娜伸手。
欧冶棘摇头,无奈道:“你别置气了,求你了!很抱歉,我刚才说话有点太那啥,你别往心里去!”
“空口白话你向谁道歉呢?!你若真心道歉,就答应我血婚**——”
欧冶棘抬手打断她,无奈道:“你别再跟我说这个了!我虽不愿你因我而死,但是,不管你死不死,我都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就像耶稣说的,就算赚得全世界,若是赔上自己的灵魂,又有什么益处呢?我可以出于义气,为你流血流汗,但我不会在恶事上迁就、帮助你!血婚**虽毫无实效,伤不了我,帮不了你,但我不会在这种事上与你掺和!法术这种事,说轻了是虚妄,说重了是罪恶。这种事,我绝不会与你掺和!”
雷露娜闻言讥笑,抓他右手按向她胸口,同时解开自己衬衫纽扣。
欧冶棘直感头痛,夺过自己右手。见雷露娜已经解开衬衫,她的手指从两峰之间向下,欧冶棘只好看向旁边,哂笑道:“你还是扣上吧!你是女人,但首先是人,光屁股人我见得多了!我若把你当人,你就算穿比基尼——”他突地神色剧变,面孔猛地转向雷露娜!
一道金光乍起,瞬间抵在欧冶棘喉咙上!这是一把金色弹.簧刀!雷露娜刚才解衬衫,不是为了色诱,而是取弹.簧刀!
“淡定淡定!”欧冶棘举手投降,“抱歉,我刚才又说狂话了,我刚——”
“你给我闭嘴!再啰嗦一句,我就宰了你!”
欧冶棘赶忙闭嘴,突地仰头避过刀刃,右掌击中雷露娜肩膀,左手扭住她手腕,夺过她的弹.簧刀!
“你说什么大话呢!”欧冶棘得意一笑,将弹.簧刀收刃,塞进内衣口袋里,“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牲畜,岂会任你宰杀?”
雷露娜揉揉肩膀和手腕,冷笑道:“你别得意!我早晚宰了你!”
欧冶棘嗤笑一声:“说要宰了我的不知凡几,你算老几?你说要宰了我,我看不过是空话!”
“空话?!”
“是,空话。一条无辜的人命比泰山还重,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欧冶棘笑道。
“我是扛不起泰山,但你算哪门子无辜?!”
见雷露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欧冶棘强忍住怒火,淡淡道:“我当然无辜。你这副鬼样子都怪你自己,是你太痴恋你的廷舟哥哥;其次怪你的廷舟哥哥,他没有殴打你,也没有接受你。你们那点破事,跟我有什么相干?你又是带利刀,又是带毒药的,本来只是为了自杀,不是为了杀我吧?”
“是为了自杀,但我一听你那这副腔调,我就恨不得先杀了你!”雷露娜恨声道。
”你想自杀跟听没听我说话又有什么关系?”欧冶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从昨晚就想死了,对不对?你昨晚对我施了血婚**,我没过多久就‘死了’,你就欢天喜地去找你廷舟哥哥,想看他有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对不对?你扰他清梦,他就把你臭骂了一顿,然后你就羞辱得想死,对不对?”
“你说错了!我没扰廷舟哥哥清梦,他根本没骂我,他看到我不知有多高兴!”
“哦?那咱愿闻其详。”欧冶棘笑道。
“好吧,我告诉你!与其你后来知道,背地里笑话我,不如我自己捅出来,让你当面笑个够!”
“昨晚,我到他那里时,他正求死不能!他的师姐、师妹们找他切磋交流,那些女生磨蹭到很晚,都想在他那过夜,把他烦得要死!他看到我来了,就让我跟她们比试、交流!他偷偷吩咐我比试时下手重些,把她们都打跑,他自己则安心指导他的小师妹!其他女生都被我打败了,灰溜溜离开了,她小师妹找我比试,我就把他小师妹打哭了,他就赶紧让我离开,回去哄他小师妹了!我在外面溜达了三个小时,快夜深人静时翻围墙进去,恰好看见他小师妹在院里花坛前摘玫瑰花!她摘着摘着就渴睡,坐在花坛台阶上睡着了,我刚要上前把她推进玫瑰丛,廷舟哥哥来找她了!廷舟哥哥把她抱在怀里,过了半个小时才叫醒她,趁她不太清醒时吻了她!然后那两人就拥吻起来,直到她小师妹差点晕过去!他还要剥她的衣服,他小师妹打了他一巴掌,又给他亲亲才跑掉了!他站在原地傻笑,直到闷雷把他惊醒,他就回房了,我也翻过围墙逃走了!”
“好了,笑吧,不笑的是王八蛋!”
欧冶棘肩膀抽动,忍得异常辛苦,咳了许多声才平静下来。
“你廷舟哥哥过分了哈。”见雷露娜满眼怒火,欧冶棘干巴巴道,说完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雷露娜死死盯着欧冶棘,他笑不出来了:“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又不是你廷舟哥哥。是他得罪你,你有气就向他出去。”
“你让我找他出气?你这是在教唆犯罪吗?”
欧冶叹气:“你我有理讲不通。我且说句打嘴的话,你有很严重的偏执症,你得赶紧去看心理医生,赶紧治疗,否则——”
“你闭嘴!我有让你向我说教吗?!我每次听你说话都想死!你一开口嘲笑我就想划花你的脸,你一开口说教我就想割断你脖子!”
欧冶棘撇撇嘴,没再说话,转身朝门走去。
“站住!”
“?”
雷露娜恼火地瞪他一眼,勾手道:“回来!”
“做什么?”
雷露娜指指卫生间门,又指指墙壁,压低声音,恨声道:“没听到外面声音变低了?!外面有人偷听围观!”
欧冶棘恍然大悟。刚才两人争论时,声音比较大(尤其是雷露娜),隔壁的男卫生间,以及男、女卫生间外走道肯定有人围观偷听。
两人不说话,室内一片寂静,没过几秒,外面果然喧嚷起来,都是议论这里发生的事。其中有人失望说为什么不吵了,有人幸灾乐祸接口说文吵之后是武斗,同归于尽了,更有一个下流的说床头吵架床位和去了……
两人暂时不能出去。若是出去,被好事者看到了,知道他们的名字、班级了,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还会用各种恶意揣度他们,会编排若干版本的花边新闻……总之,狂妄到没朋友的欧冶棘,以及凶残到口口声声要割欧冶棘脖子的雷露娜都不敢出去与他们照面。
外面又喧嚷了好一会,然后渐渐恢复常态了,但欧冶棘和雷露娜仍不敢出去。
欧冶棘想起刚才雷露娜的恶言,迟疑一下,低声问道:“你刚才说非常憎恨我,恨得要死,要打杀我,这不完全是气话,对吧?”
“是,不是气话。”雷露娜离欧冶棘远些,嘴里冷笑道,“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一看到你就不耐烦,一跟你说话就心里烦躁!一被你说教就恼得想死,一被你冷嘲热讽就像刀剑穿心!你笑里都是恶意,说教都是把我贬成垃圾,你一举一动都像荆棘扎我!一被你纠缠住,我就感觉灵性煎熬,感觉自己心底住着恶兽,就想把你撕碎!”
欧冶棘哼了一声,无奈道:“你恼恨,你杀人,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没关系。我最多也就是一面镜子。你看到自己黑眉乌嘴、面目狰狞,不堪入目,不去整理自己,却去砸我这面镜子,真是好没道理。”雷露娜说恨他恨得要死,他相信,因为雷露娜确实两次向他下杀手。至于说都是他的错,他却不认。雷露娜性格有问题,又苦恋那个名叫廷舟的男生而不得,于是坏掉了,谁若招惹到她,她就干掉谁。她是“随机”犯罪者。
“你闭嘴!”雷露娜低喝道。
“……”
“你才不是我的镜子,你是我十世修成的仇人。我知道你没做什么,但我一看到你就烦躁不安。你的冷嘲热讽不是特别难听,但我就是无法忽略容忍。你一说教,我就觉得你把我当作垃圾了。我不想对你恶形恶状,但你一惹我,我就控制不住兽性,我就忍不住向你下杀手。算命的常大师说我这辈子会遇见一个十世修成的仇人,那个人肯定就是你。”
“……”
“他说我要么做你妻子,要么做你妹子,否则宿世的冤仇无法化解。”
欧冶棘忍无可忍了:“屁的十世修成的仇人!别人有没有前世,我不知道,我是绝对没有!你扯这些,不过是骗我接受你施展血婚**!简直难以置信,当今科学昌明,国泰民安,竟然还有人相信算命的鬼扯!算命师有半句真话吗?”
“算命师若没一句真话,那么,他说饭能吃,粪不能吃,你是不是就不吃饭,只吃粪?!”
欧冶棘呻吟一声,简直想哭,无奈投降道:“好吧好吧,算命师不是鬼扯——跟真正的骗子相比,算命师的鬼扯力根本就不入流!跟希特勒那样的骗子相比,算命师简直就是诚实人,简直就是劝人向善。算命师也可能鼓动人去杀人,但跟希特勒相比,简直不算什么!陈吴以诈术鼓动小伙伴们造反,首先反秦,但跟刘项这哥俩相比,他俩只能算小脚色;黄巾邪教开启东汉乱世,但只蹦跶了一年就被拍死,其他势力可是闹腾了几十年;张鲁也是搞邪教的,但他跟曹刘之辈比起来,简直就是小绵羊;太平天国是最大的邪教,把晚清祸害得不轻,但它再癫狂,也比不了日本和八国联军。是啊,法师、算命师都是好人——穷凶极恶,屠千累万的凶徒多着呢。”
“法师的法术只是玄奇,毫无实在功效,但混得开的法师多数有一技之长——他们多半都算得上是心理医生,只是没有心理医生执照而已。他们有的是魔术师,有的是赤脚医生,有的是书法家……他们中甚至有人成为行业佼佼者。比如华佗,他玩法术很顺溜,他能把病人的呕吐物变成蛇虫,能在给病人割伤口时幻化出飞鸟,这些是法术,骗术,跟病情毫无关系,跟治病也毫无关系。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玩医术更很顺溜,他确实凭借高深的医术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在东汉医学上的成就,他仅次于张仲景。是啊,法师、算命师都是智者,他们吃饭用嘴,喝水用嘴,冬天穿得厚,夏天穿得薄,谁能据此说他们是疯子呢?”
“可是——”
“别跟我说话,我没话跟你说了。”欧冶棘阻止雷露娜,极其疲倦地倚门靠着。他靠着也双腿打软,只好捡块干净地面坐下。
欧冶棘实在是精疲力竭了。上午与戚筱泉发生冲突,中午和下午又与雷露娜纠缠不清,与她连番冲突,争执,辩论,讥刺,劝慰……现在,他的嗓子彻底嘶哑了,心力彻底衰竭了,体力也耗尽了。
欧冶棘倚门坐着,头昏脑胀,心肝疼痛,浑身空虚难受,心情极度抑郁。
欧冶棘长吁短叹,气息渐渐平静下来,昏昏欲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