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曦想起刚刚兮月递给女孩那盒黑色的盘香，问道：“婆婆，悲遗香是做什么用的？”
兮月明艳的凤眸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味道，道：“人在临死之际总会发现此事恍若一场大梦，算不得多么短暂却也绝对不长，所以就总有心愿未了的事发生。/>
她又转身从方才的货架高处取下一个如方才一般漆黑的盒子，纤细的玉指轻轻拂过，将盒子打开。
子曦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黑匣子中的盘香，漆黑却带着深幽微淡的光芒。仔细去嗅，还能闻见一种淡淡的异香，恍若来自九幽般的气息有些压抑，却让人的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甚至忘却了生死之患。
兮月芊素的指尖轻抚上悲遗香，接着道：“人在临死之际，点燃悲遗香，将一滴血滴在其上就行了。悲遗香燃的及慢，一盒盘香可燃七月，香一旦燃尽人则寿尽。”
清玄心头闪过一丝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婆婆这的香倒是样样都别具一格，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就是啊，每次来就有不同的新香，而且还越来越厉害。”
子曦也调侃道。
兮月道：“毕竟要制作这种香所需的材料非比寻常，因此也不好保存。”
其实悲遗香并非左右人的生死，悲遗香只有在人死的那一刻才能生效，实际上就是将刚死之人的魂魄强行拘留在体内，而这时候，魂魄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与活人一般，若是仔细试探，会发现此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不过由于悲遗香中材料特殊，除了没有生命迹象，与常人无异，身体也不会腐烂，当然，没有新陈代谢，不可饮食。说白了就是行尸走肉，不过还有灵识，魂魄不出体，阴差也不会来勾魂索魄。
“婆婆的香哪个所用材料是寻常的？”子曦撇嘴道。
“诶~悲遗香有几样重要的材料是冥界的三途河水，曼珠沙华，忘川河畔的忘魂草，还有存尸丹，丹药一向都是由你们九凌宫炼的。”
清玄倒是疑惑道：“除了丹药，这些东西在冥界虽然常见，可并不是谁都能去的，冥界更不让采的啊。”
兮月得意一笑，傲然道：“当然是婆婆我有先见之明，早就和冥界立下一纸合约。”
“啧啧，是是是，婆婆厉害，有先见之明，足智多谋。”清玄笑道。
兮月撇嘴，当没听出来他的敷衍，“这样的香不好制。”
“你的香哪个好制了？”
兮月没管他，自顾自的道：“也正因如此，这香很难保存，取自幽冥，悲遗香亦是极阴之物，但是这种阴却是很纯净的，当然不能受邪气染浊，看这漆黑的檀木盒子，就是专门用来保存悲遗香的。”
清玄闻言去看，黑檀木盒子上确实篆刻着复杂的符文，密密麻麻的布满盒子。
心下了然，倒也难怪，像这种纯阴之物尤其是有奇特作用的，本就不好保存，婆婆这的奇巧方法倒是不少。
在很多所谓的正道中人眼中，这些东西旁门左道的很受非议。
世间法有千千万，本无正邪之分，就看用法之人怎么用。说到底，正邪善恶，也不过人心一念。算尽一生，难测人心一瞬。
子曦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眼看又要进入发呆状态，却不想清玄猛的拍了他一下，吓得子曦一个激灵。
清玄满眼戏谑的看着他笑，子曦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
“怎么了这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从方才起就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魂被人勾走了。”清玄关切问道。
子曦无声叹息，眉心难得带着少许忧愁。
兮月挑眉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好像有心事啊？平时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哪儿去了？”
“没……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
这次，清玄和兮月竟不约而同的什么都没问。
兮月将悲遗香收好，看了看门外越发明媚的阳光，地上的雨水也都干的差不多了，道：“你们许久未来江南，不如出去转转？”
“嗯……也好，师弟，我们很久没来玩了，意下如何？”
子曦想了想，站起来道：“必须的。”
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却连午膳都没用，三人打算在一叶街的酒楼——月华楼用午膳。
街上的人流永远熙熙攘攘，温润的阳光将一方天地渲染的金黄，带着柔和的光晕。
一个小贩满载着糖葫芦穿梭在人流之间，像一只扎满一背红果实的刺猬。兮月不禁驻足，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弯。见状，清玄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走到小贩跟前。
“老板，两串糖葫芦。”
“好嘞客官，您拿好。”小贩收了钱，满面笑容的将两串糖葫芦递给清玄。
清玄笑着将一串糖葫芦递给兮月，另一串递给子曦。
兮月一愣，便接了过来，笑意盈盈的咬下一颗。很久以前，父王也总是买糖葫芦给她吃，父王最喜欢带她来江南，说“这是你母后的故乡”。后来给她买糖葫芦的人，变成了长辞，说“这是陛下最喜欢的地方”。于是她来到了这里，偏居一隅。
子曦咬着糖葫芦，吃得像个孩子，师兄每次下山都会给他带糖葫芦，只不过师兄不喜欢吃。
子曦嚼着糖葫芦对和他一样嚼糖葫芦的兮月口齿不清道：“婆婆，你多大了还喜欢吃这个？”
兮月白了他一眼，不理他，清玄也道：“师弟，也不见得你有多小啊。”
子曦撇了下嘴，不再说什么。
兮月一挥手道：“走啦，我饿了。”
“好的婆婆。”
一路走来，师兄弟两依旧惹眼，一个带着些许潇洒不羁，一个温润如玉，他们身旁的女郎笑意盈盈，当真是一副好景。嗯……要说唯一煞风景的就是其中一男一女，人手一根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那红艳艳的糖葫芦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终于到了一叶街的月华楼，婆婆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月华楼的菜色。
要了一个包间，兮月点了一桌美食，说要两个孩子好久都没来了，喜欢什么随便点。
子曦总觉得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而且向来滴酒不沾的师兄居然喝酒了，还让他也喝，这可把子曦吓坏了，搞得子曦吃个饭都心惊胆战的。
不是他怕喝酒，他是怕师兄喝醉，他到现在还记得师兄第一次喝酒是在七年前，他把师伯的酒当水喝了，就喝了一口发现不对劲，然后就一头栽倒了。睡醒了才开始耍酒疯，差点把子曦的院子给拆了，还把子曦当妖怪揍。
天，那简直是一生的噩梦，这辈子都不让师兄醉酒。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清玄一杯酒入喉，什么都没有发生，在他面无表情的连饮三杯时，子曦赶紧拦住他。
“怎么了？”看着被他挡住的酒杯，清玄状似疑惑的问道。
子曦有些惊悚的看着他道：“师兄……你还记得七年前你第一次醉酒不？”
“不记得。”
“你不记得我记得！那是七年前六月初七的申時，哪年哪月哪日哪时我都记得！”
清玄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能一样吗？”
兮月不禁笑出声，道：“玄灵子的酒跟凡品的酒能一样么？一杯可敌千杯。”
见子曦一副松口气的样子，兮月不禁莞尔：“不过子曦，你师兄醉酒的后果如何？”
子曦的脸煞时黑的如同陈年锅底。那不是他干的么，本来开个玩笑，把师伯的酒倒进师兄的水杯，没想到他醉了后砸了几座殿，还有子曦的院子，可能是平时降妖除魔的惯了，把子曦还当妖怪揍了一顿，他才终于发现一向温和的师兄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事后师尊只是语气平淡道：“清玄，子曦，跪香三日，道德经千遍。”
所以这给当时子曦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