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处的贯仲手拿着传信符,两张长桌上的丹炉他已然顾不上了,知禾数个丹炉已经碎了有半数,或浓或淡的药汁流了一地。
他坐在门口,心慌不已。
最后他起身去了院门口处等着。
天上星光隐去,暗色的夜幕正在变淡,天际露出一层薄薄的灰白。
贯仲就这么站着等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袭过的风将他的发梢吹至一边,有的甚至都勾到了,别在头上的玉簪上。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下方的路口,有马蹄声以及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他想抬脚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走去,没有勇气迈出一步来。
修医士的丹炉,不会无缘无故的碎裂,更不会在同一时间内同时破裂,除非是常年使用它们的主人,已经身死。
而且发给师弟的传信久久未回,可他无法想象师妹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她的丹炉皆破。
他在心底期盼着,就像那些在水中即将被淹死的人,期盼着有块木头从天而降,期盼着师妹平安无事。
川柏这一行人一路走回驿处,马车后跟着的人哭泣着,很快就引起了附近驿处,那些修炼的修玄者的注意。
他们停下手中的长剑,走了出来,见是药楼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这药楼发生了何事。
川柏驾着马车驶入湖边的石板路,直往驿处大门而来。
贯仲看到川柏跟崧蓝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马车停下,连星舒跟老于从后面跳了下来。
川柏跟崧蓝也下了马车,后面药楼的人齐齐的跪下,掩面而泣。
崧蓝来到贯仲的面前,还未等贯仲问他话,他便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贯仲抓着崧蓝的手,急问“师妹呢,”崧蓝只顾着哭,他又看向川柏,“师妹呢,找到没有?”
川柏强忍着悲痛,道“找到了,在靠近六重山的山林里找到的。”
“贯仲师兄,”崧蓝哭道“没有师妹了,我们没有师妹了。”
贯仲闻言,心如刀割,眼神绝望,低低的问道“她人呢,在哪?”
川柏看着马车,“在车上。”
连星舒看着他们如此悲痛,想要开口相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贯仲呼了口气,仿若周身力气皆无,他松着身体,慢慢的吩咐道“传信师门,告知长老,然后,架安魂棚,挂哀思花。”
杂役一听,便纷纷起身忙去了。
很快,院中就支起了白布棚,四周挂起了垂落的哀思花。
修玄界凡事向来随缘,于身死之事也是简单办之,白布棚安魂,哀思花寄思念,如此足矣。
不过围观的修玄者,很快就小声议论起来,他们派出驿处杂役去打听,这才得知白布棚安的竟是知禾仙子的魂。
“天,怎么情况?”
“是啊,这魇尸不是被灭了吗?知禾仙子怎么会死了?”
有人猜测,“是妖灵吧。”
“不可能吧,这魇魔涧一战,六重山也是损失惨重,很多妖灵都在休养,那些个小妖也不至于能杀死她吧。”
“别说了,我们靠近点看看吧。”
围观的几个修玄者走近了些,还有些人回去禀告了驿处内的同门。
贯仲见安魂棚已经架好,哀思花也挂了,便道“我去抱她下来。”
“不行,”川柏拦住她,“师妹被杀器所绞,身骨已碎,不能碰她。”
贯仲愣愣的抬头,眼里泪水滚滚而下,“你说什么?杀器?什么杀器?她不是妖灵所害?”
“不是的,”崧蓝哽咽道“是杀器,师妹她是死于杀器。”
崧蓝的话一出,围观的那几个修玄者顿时愕然,杀器?两界修士禁止携带杀器,这是规定啊,这知禾仙子竟是死于杀器,那是谁杀了她?
“怎么可能,”贯仲失声道“我扶伤药楼从未与他人为敌,怎么会有人用杀器绞杀我门下弟子呢?”
老于走过,拍拍贯仲的肩膀,“先让知禾仙子入了安魂棚吧,此事日后会查清楚的。”
连星舒走来道“若知禾仙子真是被人所杀,那我连经宫定会帮你们要个公道。”
围观的修玄者也道“没错,这可不是个人的事,这是修玄界的事,我等作为名门正派子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贯仲带着两个师弟对他们拜了拜,“多谢。”
川柏道“多亏了于前辈,麻烦前辈了。”
老于摆摆手,“我这就请知禾仙子下车。”说着老于一挥手,被符纸包裹着的知禾徐徐的从马车里出来了。
贯仲看到一截纱裙露出,便知是师妹无疑。
老于带着知禾的尸身,走入院内的白布棚下,然后双手虚托着将知禾轻轻放下。
贯仲在门口跄跄后退几步,哀声道“被杀器绞杀,魂已破,如何安魂,如何哀思。”
老于将白符取回,转过头,不忍心再看地上白布上,躺着的年轻又美丽的女子。
贯仲走过去,看着知禾睁大的眼睛,泪流满面,师妹她这是死不瞑目啊。
风铃宫离扶伤药楼最近,风痕一收到消息就来了。
他快快来到药楼驿处,对着贯仲几人沉声道“节哀!”
随后他看到知禾仙子双眼未合,便道“贯仲兄,先让知禾仙子合目吧。”
贯仲蹲下,跪坐,伸手从知禾面上拂过,然而,师妹的眼睛依然张着。
如此重复几次后,贯仲看着知禾颜色尽失的容颜,低声道“唤傅乔过来吧。”
崧蓝起身,往外走去。
川柏拿了遮身布,将知禾从脚盖到头。
风痕看着老于,询问道“是杀器?”
老于点头,“没错,知禾仙子身躯之所以还在,是因为她身上的灵钗所护,不过,这灵钗也只是护住了她的肉身而已,魂已破散。”
“唉……”风痕叹气,沉思片刻又道“可我们修玄界有哪个名门子弟携带杀器呢?”
他走到齐腰的篱笆墙,问外面的修玄者,“你们可知有哪位修玄者或者散修,出门带杀器的?”
围观的修玄者渐多,他们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啊。”
“没有哪个名门子弟有杀器的,再说了,傅乔可是放过狠话的,谁敢招惹知禾仙子,他就给谁下生死帖,就算是散修,看到知禾仙子也只是看看而已。”
老于也走过来了,“杀器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若驿处的弟子都没有,那别的宗派也不会有了?”
连星舒听他们在讨论,便也过去了,他听了老于的话,突然想到,“也许是魇魔涧的修士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连星舒的话,让一男子想到一件事,“魔界,魔界小王有杀器。”
这男子的话一落,旁的人也跟着想起来了,“好像是白王城的小王,叫什么来的?”
“郝独,叫郝独,我在魇魔涧的时候,躲在长老身后,看他用过杀器对付沙尘。”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面面相觑。
“若真是魔界小王所为,那、那知禾仙子这仇,只怕……”
川柏听着他们的话,蓦然攥紧了拳头,若真是魔界小王所为,师妹的仇只怕他药楼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他看向师兄,师兄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师妹,而师妹盖着白布,什么都看不到了。
川柏抹了一把泪,他们的师妹,自小惊才绝艳,修为不高,但这炼丹术在同辈里也是无人能及的。
人人都称赞傅乔为修玄界第一人,年岁轻轻便悟通十悟剑法四重,可在炼丹术上,师妹何尝不是第一人,何尝不是年岁轻轻的就炼制出了小神丹。
贯仲对身后的议论全然不在乎,他想握握师妹的手,可当他掀开白布一角,又轻轻的拉上师妹的衣袖时,却怎么也不敢碰了,他怕他一碰,师妹的手,就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了。
川柏侧过头去,正好看到师妹手上那凹陷的点子,忍住泪,“师兄,别碰她,一碰,她的手就不成形了。”
“我知道。”贯仲声音嘶哑的道,他轻轻的将衣袖盖上知禾的手,又轻轻的盖上白布,“等傅乔一来,就让师妹入土吧。”
一听到入土,川柏便忍不住了,他捂着脸,用力应道“嗯!”
玉妆瘫坐在一角落里,身上都灰,脸上也是,就这么灰头灰脸的坐着。
路过看到她的杂役都觉得,玉妆这是伤心过度了,不过一想也事,知禾师姐对她多好啊。
吃穿住行,不比那些常人千金小姐来得差,最重要的是,知禾师姐还手把手的教她医术。
有个跟玉妆玩得好的女子蹲下,安慰她,“玉妆,振作一点,要保重身体才是。”
玉妆没反应,她又道“真羡慕你,你会医术,日后还能开医馆。”
玉妆充耳不闻,这女子便叹气着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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