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凡呆呆地收回手,在他手中,是一根通体如若水晶,却已然断掉的手链。
他现在只感觉空落落的,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一直知道,他和她,虽处在同一个世界,但又是两个世界的人,且这两个世界,或许截然相反,所隔的距离也已不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但是他,还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如今,她走了,走得是那样的干脆,没有言语、没有话别,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个眼神。
曲一凡还清晰地记得,白裙女子在临走前,那一如往常般波澜不惊的平淡眼眸,平淡到让人亦从这无限的乏味中,感受到了微微的酸涩。
自己,是在抱怨吗?抱怨她如此虽非不辞而别,却又胜似不辞而别的离开?还是,认为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无微不至,所换来的只是一场虚幻?一场空白?
不,她本不属于自己,自己救她,也只是出于本心,而绝没有贪图其什么的意思。
“走了也好。”曲一凡长吐出一口气,仔细算起来,加上今日,白裙女子在他身边的时间,堪堪有了三月,如此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地相伴三个月之久,若就此离开,不论是谁,都难免会有些怅然若失吧。
他自嘲地一笑,曾经的自己一心向剑,现在的自己一心向道,而现如今,自己却为一女子如此感怀,实乃荒谬之举,自己一生唯剑所伴,儿女私情什么的注定与自己无缘,自己,亦断不会去沾染,那女子走了也好,省的自己再为其去处担心,毕竟,等自己到了风月国,总不能带着其一起去参加宗门选拔吧?
“也罢也罢。”连续两声呢喃,曲一凡摇了摇头,似能以此将心中的包袱就此放下,至少,如此一来,他的面上已恢复了平静,心底除了少许的惆怅之外,亦再无任何杂绪。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原本放置药材的玉盒,珍重的将手链收好,曲一凡抬起头,走到了方才老者死亡的地方,那里,一个储物袋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也或许,是她临走之前,所留下的唯一之物了吧。
“飘雪,仙子。”继白裙女子之后,曲一凡也离开了这一或许令他铭记终生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悠悠的声音,将这一如梦似仙的名字,传荡开来。
……
“保护好夫人小姐!
”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条官道旁却是喊杀声震天,一个花轿,两方人马,数十人胶着在一起,厮杀不断。
而这声粗犷的大喊,则是从一个手举屠刀,侍立花轿旁的大汉口中发出的,大汉一身素衣,方正脸,浓眉大眼,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之中,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神色。
场中数十人,战斗虽激烈,可立场却显得泾渭分明,因一方披金带甲,一看便是正规出身的王国侍卫,而另一方黑衣黑面,不用说也是一群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而这场中的数十人,却是有近八成都是一身黑衣裹身的宵小,而王国侍卫一方,却仅有寥寥十八之数,如此一来,长内战局无需多做观察便已高下立判。
十八个王国侍卫在数倍与己的敌人面前,节节败退之余所唯一能做的,便是于敌人的攻击下苦苦挣扎了。
“薛供奉,你且速速出手,与其被这些恶贼所掳,我与娘亲还不如自吻于此。”
随着战局的僵持,十八王国侍卫已十去其八,而反观黑衣蒙面人一方,虽依旧也有伤亡,可对于这场战局来说,胜券在握已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这时,于战局中心,被所剩不多的几个王国侍卫团团守护的花轿上,一直紧闭的轿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拉开,从中探出了一个五官颇为精致,且眉羽之间隐带几分贵气的少女脸庞来。
少女探出头后,只是简单扫过一眼场中局势,便蹙起秀眉对一直侍立在花轿旁的素衣大汉轻声说到。
听完轿中少女的话,素衣大汉却是眉头微皱,但看着四周蒙面裹身的黑衣人步步逼近,他还是举起了手中屠刀,侧头对轿中少女沉声道:“小姐请安抚好夫人,这些不入流的杂碎就算再来上一倍,也休想将你二人伤一根头发。”
话闭,素衣大汉头也不回,飞身便如虎入羊群般,扑入了众 黑衣人之中。
四面受敌,轿中少女本就无多少惊慌,如今又见身为皇室供奉之首的素衣大汉出手,心里便是再无疑虑,可就当她欲回首轿中,去安抚一下自己受惊未小的娘亲时,惊变乍起。
只见一只弩箭,带起一阵尖锐的劲风,从官道一旁的灌木之中无声射出,目标,正是这轿中少女的眉心所在。
一声惊怒至极的大吼,最先发现这一奇袭的,却是那正埋首于人群中厮杀的素衣大汉,只见他豁然转头,不假思索的,便将手中屠刀猛地掷了出去。
呲的一声,大汉的屠刀后发先至,几乎是擦着少女眉心地将飞射而来的弩箭一斩两节。
即便遇事再如何处变不惊,少女此时也是花容失色,可,一切,并没有因为她的惊吓,和第一支弩箭的断开而结束。
“嗖嗖嗖……”
接连不断的破空之声响彻成了一片,随之而起的,是从官道两侧的灌木之中,攒射而来的无数弩箭。
这次,箭支所指向的目标不再只是少女一个人,而是其所在的整个花轿,亦包括其内,那尚不见真容的少女之母。
素衣大汉又是一声怒吼,双掌齐出,将阻挡在前的两个黑衣人脑袋如西瓜般拍得稀碎,做完这些,他便欲不顾一切的冲向花轿。
可,素衣大汉的脚步尚未迈动,他周围的黑衣人便如约好了般,不约而同地冲向大汉,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大汉的前方。
此时,原本喊打喊杀的一众黑衣人,从一群乌合之众,一下子变成了一群训练有素,且不顾生死的喋血凶狼,因为无论是谁,此时只要靠近素衣大汉半丈之内,身体都会刹那间血肉模糊,可他们却仍旧如飞蛾扑火一般,以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来挡住大汉的去路,甚至,本是在与余下的几个王国侍卫交战的黑衣人,也在同一时间抛下自己的对手,扑向了素衣大汉的前方。
而也正是黑衣人这种奋不顾身的举动,才能将素衣大汉的脚步略微阻挡,使之望着远处的花轿,虽目赤欲裂,但却也是望尘莫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