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胎需要监护人。”医生有些不耐烦，这种事情她看的最多，动不动就打胎，这些孩子一点都不想着以后怎么办。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成年了。”医生听见洛萧萧的话，半信半疑的打开了她的资料，果然，上面写着二十二岁。

　　“结婚了？”医生看了一眼她的手指，见上面干净白皙，没有戒指的痕迹。

　　洛萧萧苦笑。

　　“孩子不是我说你，”医生皱着眉头，“你这……”

　　“医生，别说了，我下定决心了。”洛萧萧抚着腹部，眼中带着缱绻，却又悲凉。

　　早就下定决心了。

　　两个月前就已经决定了。

　　医生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给她开了一单子，让她去办理住院，回来动手术。

　　麻药扎进胳膊里时，洛萧萧望着天花板。

　　不疼，真的不疼。

　　她咬着下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落下。

　　哪里疼，哪里都不如心疼。

　　两个小时后，她被从手术室里退了出来，送进了病房里。洛萧萧手臂搁在眼睛上，她没有去看盘子里被取出来的小生命。

　　对不起………

　　她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

　　还是冬天太冷，冷到了一些生命彻底的凝结于此。

　　麻药还没过，所以还没感觉到疼痛，洛萧萧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冬天，细雪早已变成了鹅毛大雪，将整个城市笼罩在白色的世界里，也如温泉里的蒸汽，热腾腾的熏在洛萧萧的脸上。

　　等欧阳暮雨出去后，洛萧萧疑惑为什么方萋萋和欧阳暮雨像是有事一样，尤其是欧阳暮雨，沉着脸色，瞧着便让人慎得慌。待欧阳暮雨出门后，她穿上了袜子，悄悄的跟了过去。

　　不得不说，她跟在欧阳暮雨五十步步开外，欧阳暮雨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洛萧萧从容的跟着他，果不其然，欧阳暮雨进了一间套房。

　　洛萧萧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万一欧阳暮雨真的就是去处理公事，万一她被欧阳暮雨捉到偷看。洛萧萧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万一，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门只剩一条门缝，洛萧萧身形掩在黑夜里，站在门的三分之一处，便能把里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一部分也源于洛萧萧听力天生就比别人灵敏。

　　刚走过去，便听到了方萋萋的哭声。

　　“凭什么……凭什

　　么让我方萋萋来成全你们啊……你说好你以后要娶我的……”

　　洛萧萧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我父亲跟你说的。”

　　洛萧萧张了张嘴，一时间方萋萋对她的表态，她似乎都有些理解了。

　　欧阳暮雨……娶方萋萋。

　　她记得她之前跟方萋萋说过一嘴，自己对海鲜过敏，而这次餐桌竟然出现了海鲜汤，再想想自己泡温泉泡了那么久，也知道饭后不能去泡，但是方萋萋却承担说，“没事，我泡过。”

　　她信了。

　　她天真的信了。

　　再追溯到更早，方萋萋到欧阳暮雨家取衣服说的话与姿态，到欧阳暮雨家的冰箱里找水喝。

　　这一切，似乎都贯通了。

　　洛萧萧只觉得胸口发闷。

　　她虽然早就觉得方萋萋不对劲，但是也不会想到这一层上面。

　　就在她还在怔然时，传来了欧阳暮雨的声音。

　　“我已经有妻子了，不可能再娶你！”

　　是啊，欧阳暮雨已经有自己了，洛萧萧垂下了眼帘，不禁握住了旁边的枝叶，这么一刻，她有些百感交集。

　　“妻子？如果不是你问心有愧，你怎么可能会娶洛萧萧！难道她父母的死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欧阳暮雨，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

　　“轰”一声，洛萧萧宛若五雷轰顶。

　　和…欧阳暮…雨有关系……？

　　洛萧萧宛若钉子钉在那里，茫然，彷徨，恐惧，如潮水一般涌来。

　　“你难道不知道欧阳为什么要娶你吗？”

　　“欧阳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他娶你不过是出于内疚，你信吗？”

　　“欧阳暮雨现在持有洛氏企业的百分之十股权！”

　　杜子规的声音宛若尖刀，在她的脑海里，毫不犹豫的捅来。

　　是真的。

　　欧阳暮雨杀了她父母是真的。

　　洛萧萧捂住了嘴巴，倒退几步，碰到了坚硬的胸膛里。肖恩见洛萧萧转过身，满脸泪痕而愣住，洛萧萧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便匆匆离开了。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自己还偏偏安慰自己，证据不足，为什么要信别人谗言。

　　自己才是被一直蒙在鼓里的那个。

　　洛萧萧跑回了套房里，她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抄起水便扑在了脸上，睫翼颤抖着，水珠映着两谭早已波澜四起的春湖里。

　　她好想问问欧阳暮雨。

　　这一切，是真的吗……

　　洛萧萧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眼前一片白雪皑皑。

　　洛萧萧怔然，才想起来自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护士早已给她扎上了输液瓶，洛萧萧盯着那一滴一滴落在小管子里的透明液体，等着时间流逝。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去哪里？

　　这是两个月前，洛萧萧问颜小妮的话。

　　茫然，彷徨。

　　“天大地大，哪里容不下我？”颜小妮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

　　是啊，天大地大，哪里容不下自己这一颗小小的尘埃。

　　洛萧萧心里默念。

　　考研前一天，欧阳暮雨便不同意洛萧萧再熬夜看书了，他把洛萧萧手中的书抽了出来，淡淡道：“明天就考试了，今天早点休息。”

　　洛萧萧站在洗漱台上刷牙，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憔悴的自己。

　　她背着欧阳暮雨偷偷派人查过，那天文件里的照片和资料都没有做过后续加工，也就是说，事实都摆在眼前。

　　她抄起一捧水扑在了脸上，将泪水也扑了下去。

　　睫翼微颤，手指微颤，镜中的人儿也模糊了起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

　　次日到了考场，欧阳暮雨因为有会，所以没有去送她，但是临出门时，给她捂紧了烟灰色围脖，道：“明天我再去接你，今天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