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和蛟龙?敢情这货还没放弃自己的目标,还惦记着自己的超自然研究呢!这年头伪科学爱好者都这么猖狂了?不但亲自研究,还亲自冒充恐怖分子,亲自下场逮捕实体。不赚取中间商差价。为此直接抄到妖怪的大本营来,脑子坏掉了?
等到硝烟慢慢散尽后,我才看清保镖拿着的手抄报。上面赫然是一团黑乎乎的猫,以及一只细长的鼻涕虫一样的生物,大概就是陈梭拉表哥所说的“蛟龙”,也就是我本人。尼玛!我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能不能对神兽有点起码的尊重。画这种抽象派的手抄报是什么意思,起码也拿张差不多的照片!我长的和蛞蝓很像嘛!
而陈表哥说完这番话,跳下赌桌,走进挖掘机的漏斗里,后面还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镖――没错,那个我臆想中的铲破天花板的重型机器,其实就是一台加强版的水泥挖掘机。此刻它正将漏斗缓缓上升,整个大厅的视野也就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在东躲西藏的妖怪中间逡巡着,当然没有找到黑猫或者蛟龙的身影。当然,前者还在乌鸦的手术室里躺着。后者,也就是我还没有变身。就算大摇大摆去他面前走一圈,估计也没人相信我就是传说中的蛟龙。
陈表哥有些不耐烦,举起散弹枪喊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不说我开枪随便扫射了!”
大厅中一片寂静,良久之后,噗通一声。不知谁的鞋尖戳在乌鸦屁股上,把他踢了出去。乌鸦惊恐的捂着脑袋,一直尖叫:“我不是所长嘎!正所长出去旅行了,我只是个二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嘎!”
几个保镖把他抬起来,扯废鸡一样把他扯到陈表哥面前。乌鸦浑身疯狂战栗着,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妖贸所里有蛟龙。退一万步讲,那是天界神兽,也不会跟我们这帮臭妖怪为伍的,嘎!”
陈表哥不耐烦的把那张手抄报糊在他脸上,“但我收到可靠消息,这两者都躲在妖贸所里!如果找不出他们,所有妖怪都别想跑……你们还愣着给我干嘛,给我搜!”
乌鸦颤悠悠的把手抄报揭下来,牙齿因为害怕咯咯作响。“大大大哥别杀我,我我我把钱都给你……嘎?”
他的话还没说完,翅膀里忽然发出“叮咚”一声。乌鸦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终于从羽毛里掏出一个沙漏型计时器。里面的沙子已经漏完了――这意味着黑猫的魂魄已经转移到宝石中了。他回过头,朝我投过一个求救的眼神。
我点点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被保镖先找到黑猫,他们不清楚宝石的用途。很可能会直接把二者一起带走,那黑猫的化形计划,就宣告gg了。别说重生,就算能醒过来,下辈子可能都逃不出通电的铁笼子。
眼下能做的,要么带着黑猫逃走。要么拖延时间,给乌鸦争取完成换魂的机会。我想了想研究室里守着黑猫的炎老头,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一番思想斗争后,我扔下枪和弹夹,双手高举走出掩体。高喊道:“等等,我要举报!”
理所当然地,我马上就被冲上来的雇佣兵围的水泄不通。陈梭拉的表哥也走上来,打量了我几眼。估计是看我太像人类了。而且穿的破破烂烂,在妖贸所也属于勤杂工的水准。不像掌握关键情报的人物,眼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就在这时,我认真的举着双手,直视着他说:“我要实名举报,我知道蛟龙在哪儿。”
陈表哥的眼神立刻就直了,摇晃着我的肩膀道:“在哪儿?快说!”
废话,这不就在你面前吗。我一边酝酿着语言,一边支支吾吾着说:“是这样的,我看了白天江边的报道。也听到了一千万悬赏蛟龙的事情。当时我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正看到蛟龙下潜。但是它没有游走,而是在水下变成了人的形状。然后我就一路跟踪那头龙,来到这里……”
然后我鼓起勇气,指了指墙角的共工。“就是他,他就是蛟龙变成的!”
共工被我这一指,愕然的张大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蛟龙变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防弹衣、迷彩服,装了八倍镜的狙击枪。还有一米四五的儿童身高,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凭空诬陷他。愣了一秒才喊道:“卧槽,我他妈是冤枉的啊!”
陈表哥点点头,共工立刻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雇佣兵给提溜过来。我趁机使了使眼色,乌鸦见没人注意它,自己爬着一溜烟逃回研究室去了。
共工吱哇乱叫了半天,陈表哥掀开他的帽子看了两眼,没有角。拨开耳朵看了两眼,没有腮。就差扒开裤子看有没有尾巴了。最后大概实在失去耐心了,指着我吼道:“你怎么能证明他是蛟龙变的!”
我哑口无言,“这个……那个……我确实看到了,但是怎么证明。我也有点……”
正理屈词穷的时候,陈表哥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能证明。”
我抬起头,原来是祝融。他冷静的负着手走过来,明明是小学生的年纪却感觉无比老成。连陈表哥都有点咂舌,“你怎么证明?”
“《山海经》里有记载,蛟生五百年,化人,貌似幼童。生一千年,则似老妪。这就是说,五百岁的蛟龙,外表和小孩子是一模一样的。”
祝融继续淡定的胡说八道。估计是提前进行了一番文艺创作。“书里又说蛟龙脊下藏有宝物,形似赤铁。如果别人趁蛟龙不注意去摸,就能将宝物摸出来。”
他抬起胳膊在共工的背后晃了晃,居然真的变出一枚令牌来,递到陈表哥的面前。当然,以他的文学水平可能解读不出神权令上的内容。但这种从容撒谎、骗穿地球的气度确实唬人,陈表哥已经信了几分。祝融又趁热打铁道:“当然,这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传说中有一个最能辨别蛟龙的办法,那就是喝酒!蛟龙最害怕酒精,饮酒后就会露出原形。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起赌桌上一杯倒好的葡萄酒,趁共工不注意全倒进他嘴里。共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咕咕一顿灌。眼神瞬间迷茫起来。“我他妈不是蛟……嗝!”
然后他就不出声了,几秒后,共工又醉眼朦胧的抬起头来。这下大家都以为他要变身了,一躲就是好几米。几个保镖甚至拿了麻醉针塞进枪里,严阵以待,就等着蛟龙现身。众目睽睽之下,他张开嘴,噗!吐出了半米高的水柱。
陈表哥疑惑的弹了弹共工的腮帮子,依然只是喷水,没有变成蛟龙。腮下也没有鳞片,除了水量有点壮观外,好像根本就不足以证明蛟龙的问题。
“不对啊,你不是说喝了酒会变身吗?”他疑惑的问祝融。后者不出声,只示意他往后看。我善意的用指甲拍了拍他,“兄弟,龙在这儿呢。”
陈表哥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的胡须,我的鳞片,我五斗橱一样大的头颅。以及闪烁的慈祥的目光,就像注视着他的老父亲一样。他咽了口唾沫,连续往后退了几步,憋了半天才勉强没叫出声。
我拨开喝空的酒杯,用爪子把陈表哥抬起来,扔进嘴里――当然没嚼,只是衔在嘴里。在漫天的弹药和加农炮袭来之前,我摆动尾巴,飞快地跟一群人玩起了捉迷藏。
口腔里嗡嗡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子弹炸开的响声,还是陈表哥的嚎叫。总之我成了众矢之的,只能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来回移动。靠着细长的躯体跟他们打游击战,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挥动爪子爬过挖掘机铲开的那条裂缝,正好瞄到下方乌鸦丢在地上的手榴弹和头盔。赶紧拿尾巴卷起一颗,也不管有没有拉环,就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嘭!”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的音域短暂的出现了一波真空。尔后估计是共工缓过神来了,拾起地上的麦克风骂道:“开火的人注意,你们的老板还在龙嘴里。现在多打一颗弹,老板坟前多杯土。劝你们现在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我颌骨一酸,嘴里叼着的人咕咚落在地上。陈表哥居然还没吓破胆,直接爬起来吼道:“别管我,开枪!一定要给我捕获它,残废的也没关系!”
我还没骂他,头顶“轰”一声,一发炮弹直接就落在我头顶。墙灰扑簌簌落到眼睛里,差点把我迷瞎。
但对方显然没给我思考的时间,几乎就在同时,密密麻麻的子弹就朝我飞奔过来。我一边暗骂卧槽,一边往长廊里躲。直到全部身体都缩进来,才意识到自己进了死胡同。这不是给人瓮中捉鳖吗?我内心卧槽一声,又准备钻出去。这时走廊尽头的门突然开了。乌鸦探出脑袋来,焦急的朝我喊:“不好,宝石的冷却出了点问题。黑猫它……”
话一出口,他和我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门开着,我缩在走廊里。而外面是集火的武装团伙。这特么,简直是个活靶子啊。
我刚想把门合上,耳际就是一阵不详的热风。背后有发炮弹呼啸着冲过来,只给了我低头避过的时间。乌鸦回身跑了几步,只来得及朝炎老头喊了几个字。整个人不得不随着爆炸的冲击倒在地上。
那几乎是天崩地裂的一瞬间,我整个意识都给爆炸轰散了。眼睛在冲天的热浪中根本睁不开,只有鼻尖刮到了炸裂的门框。立刻就划开一道手指宽的口子,血溅到了眼皮上。我根本无暇去擦,只在心里默念着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研究室里还有三个人,不,两人一猫没有逃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