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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不存在的猫女?</A>

  这场爆炸持续了几十秒,在我感官里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先是冲天的火焰,然后是焦臭难闻的黑烟,几乎半个研究室的墙壁被炸裂,尔后一股脑的压在我身上。至于零星的碎片就不用说了,崩在我脸上噼噼啪啪跟下雨一样。如果有人路过的话,那么估计能看到我的蛟头跟开了喷泉似的。到处都是哧哧冒血的伤口——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当我试图把自己的后背从废墟里抽出来的时候,头顶忽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电灯短路的预兆。我暗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抽身。一个餐桌大小的水晶吊灯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我后脑勺上。把我砸的懵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搬开那盏沉重的吊灯,掀了掀我的眼皮。另一个人说:“卧槽,怎么没瞳孔了?他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那个”是什么意思?是我要挂了?兄弟你就不能再试试我的呼吸嘛,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啊!

  我想开口求救,舌头却被牙齿硌住了。然后对方估计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朝大厅喊道:“老板,他瞎了!”

  噗!我没憋住,把刚吸进去的一口粉尘给呛了出来。

  气管骤然通畅了一大半。我睁开眼,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那些吸进去的灰尘和爆炸粉末拼命往肺里钻,附在鼻腔里又细又痒,跟一堆蚊子爬来爬去的感觉差不多。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我借机抬起下巴,怼了他一个正脸。对方还没反抗,就被我凿进角落的废墟里,捂着脸不动了。

  爆炸看起来还没过多久,至少陈表哥不敢自己进来,怕被活埋在水泥里。那么研究室里的人呢?乌鸦和炎老头还活着吗?

  我掸开身上的墙皮,脑袋伸进一片狼藉的研究室。一眼就看到地上摆着一个两人合抱粗,一人多高的“茧”。外表已经被烧的乌黑,中间还夹杂着几缕焦黄色,竟然有点像排列有序的骨骼。

  一个雇佣兵蹲在茧旁边,拿着小刀,正试图划开茧的外层。见到我不由愣了,立刻把枪抬起来。大喝道:“不许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我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张开嘴,深呼吸,朝他发出一声怒吼:“呜!”

  不得不说,人类在巨兽面前这种原始的恐惧还是有用的。对方注视着我冰箱大小的脑袋,以及这充满气势的一呜,直接丧失了思考能力。愣了片刻后,一溜烟扔下茧跑没影了。

  被烧空的货架忽然颤了几颤,最下面的木头箱子竟然自己咯吱咯吱伸出来。然后木板一掀,露出鸟类光溜溜的两只脚爪。以及烧掉半边的白大褂。乌鸦从里面爬出来,抹了把汗。他左半边的毛被火燎的不成样子,翅膀光秃秃的,样子像极了熟食店的蜜汁烤鸡。

  “真是吓死我了,嘎!没见过这样的人类,连炸弹都敢放。简直是强盗、流氓、八国联军!”

  我被他跳脚的样子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出声问:“你躲起来了?炎老头呢?猫怎么也不见了?”

  乌鸦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白大褂,伸出只挂着寥寥几根毛的翅膀。没好气的戳了戳房间中心的茧。“这么大的东西看不见嘎!真是造孽,早知道你是蛟龙,谁敢把你放进妖贸所里来。你就不能主动和我们这种妖怪划清界限,嘎?旺财,旺财!”

  随着他没好气的呼喊,那个巨大的茧抖动了几下。外面一层黑黄相间的外壳竟然展露开来,形成一对巨大的翅膀。只不过被烧的够呛,只剩下骨骼和一点毛渣了。有个毛绒绒的玩意儿从翅膀下走出来,扭了扭屁股。样子和秋田犬差不多,委屈的朝乌鸦“汪汪”叫了两声。又抖了抖自己竹竿似的翅膀,一屁股坐在地上。

  乌鸦摸了摸那东西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牛肉干塞到它嘴里。我越看地上的秋田犬越眼熟,这玩意儿怎么跟那个九千块的穷奇雕像长的一样?还有个这么诡异的名字?

  旺财呜呜了几声,把翅膀收拢起来,在背后缩成小小一团。这下我才看见它近乎原形的翅膀下面还罩着一个人,是炎老头。他怀里紧紧圈着黑猫,手指还在颤抖。黑猫依然双眼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乌鸦把黑猫夺过来,炎老头一开始还有点懵。见到我和乌鸦,又看到地上的旺财。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环视一圈周围的废墟。颤声问:“那两个孩子呢?”

  “在外面,应该没有问题。”我低声说。“但是那帮人还在,估计咱们得赶紧离开。”

  逃跑不成问题,大厅里的天花板被挖掘机挖穿了一个洞。待会儿我带人直接爬出去就行。但眼下是黑猫能不能离开。经过这么大的爆炸,玻璃器皿里的躯体会不会早就成齑粉了?

  就在这时,黑猫的眼皮眨了一下。竟然醒转过来,它抬了抬自己的爪子,又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和乌鸦遗憾的对视,眼底尽是失落:“到底怎么回事,换魂失败了?”

  乌鸦掏出口袋里的红色宝石,晶体已经浑浊的不成样子。“出了点意外,研究室外发生了大爆炸。如果坚持把你换进那具身体里,你可能撑不到醒过来那一刻。而且宝石的冷却时限太长了,我只能把你的意识再塞回来。”

  黑猫瞟向墙角的玻璃器皿,上面炸开了一个椭圆形的缺口。整面玻璃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几滴未干的溶液残留在筒底。满地都是崩碎的玻璃碎片和金属残骸,里面的人形少女不见踪影。或许是热浪直接灼烧成灰烬,或许被崩落的水泥埋到哪个角落里了。

  然后,它的脖子右移。咔嚓咔嚓,看到沉默的炎老头。一人一猫无声的对视着,充满时光的沧桑感和意外之情。

  我默默地把脑袋搁在地上,如果有相机,此时一定要把这个场面记录下来。两个分别了六百年的老友,在这一刻相逢。明明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经过无数误会、忘记和重逢才相会的人和猫。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场面很美好。

  乌鸦还在独自念叨着:“我也不是故意的嘎,毕竟是意外事故。你也花了那么多钱,所里暂时没办法退给你。等以后再有新的躯壳,我再联系你,嘎?”

  黑猫充耳不闻,眼睛里积蓄起晶莹的泪水。它跳到炎老头身边,轻轻抬起自己的肉垫。炎老头伸出左手,和它击掌。那应该是他们熟悉的打招呼的方式,明明只持续了几年,却在几百年里都难以忘怀,足以直达内心的记忆。

  炎老头终于开口了。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浑浊的嗓子。“不变成人也没关系,你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就算没有生老病死,你也还是你。就这样活着吧,不用苛求外表是什么样子的。”

  黑猫低声啜泣起来,爪子捂着湿漉漉的眼睛。眼珠一颗接一颗的掉在毛上,直到把自己的脖子都染湿了。“可我太慌张了,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你的老去。也不能陪着你一起,你的头发已经白了,我的还是黑色……”

  炎烈抚摸着它的脑袋,小声说:“没关系,我还能活很长时间。就算全白也没关系,人类的世界里有无数种伪装的办法。把头发染黑也很容易,我还可以假装年轻。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就算我一贫如洗了也没有关系?”黑猫带着哭腔问。

  “没关系,人类的世界还有很多吃不起鱼的猫。它们都活的好好地,就算你一个金币也没有。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那你还会熬小鱼给我吃吗?”

  “会的。”炎老头温柔地说。那一瞬间仿佛他还活在十六岁的时候,彼时他和一只猫相依为命,每天在厨房煎着成山的小鱼。等着那个孤独骄傲的伙伴回家。

  我等的头晕目眩,走廊里眼看又钻进来几个雇佣兵。被我卷进尾巴砸进废墟里,一梭子弹沿着我屁股擦身而过。那种晕乎乎的酒劲快要消失了。我瞟了自己的爪子一眼,指甲正在逐渐变的半透明,再过一会儿又要恢复人的形状了。

  等啊等,我终于忍不住了用下巴磕了磕地板。“两位,你们先等等。现在那帮强盗、流氓、八国联军还在外面呢,能不能等逃出去再说以后的事?”

  黑猫瞪了我一眼,估计是没见过我龙化的样子。把我当成了某个路人,没好气的呵斥道:“你谁啊?”

  我把它攫进爪子,三百六十度后空翻了一圈后扔到头上。示意乌鸦和炎老头爬上来,然后翻了个白眼。“不要问我的名字,我叫雷锋。”

  可能是感觉到大限将至,我这一波逃命移速极其快,嗖嗖就爬到大厅外面。陈表哥还在等里面的消息,看见我就跟看见移动的电子毒品一样。指着我兴奋地大喊:“它在那儿,开火!”

  之后又是一阵叮叮咣咣,我被打的跟筛子一样。有几次感觉子弹已经擦着鳞片飞过去了,再深一点非玩完不可。于是朝乌鸦喊道:“兄弟,能不能提供点技术手段?掩护一下我!”

  乌鸦心疼的拔了几根羽毛,怪叫一声:“看我屠龙大剑,嘎!”手里几道黑影就纷纷飞出去,下面的雇佣兵应声而倒,连陈表哥都差点中箭。

  屠龙大剑什么鬼?听着怎么像在屠我?我呸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是在咒我吗?能不能喊点吉利的!”

  乌鸦拔掉自己所剩不多的几根毛,玩暗器玩的正兴奋。“鲁班大师,智商二百五。膜拜,应该膜拜。biubiu!”

  借着混乱,我看清了祝融和共工的位置。俩人被绑的和粽子一样,被团团扔在赌桌上。幸好没什么人注意,我俯身下去叼起绳子,顺便甩了几滴口水在共工身上。他呆呆的望着我,一秒钟后破涕为笑:“草泥马,老子说了老子不是蛟龙。看吧!蛟龙在这儿!”

  祝融捏了一下他后脖颈,把共工捏晕过去。冷静的说:“没事儿,他喝多了。”

  我叼着两个拖油瓶,绕开密密麻麻的炮火攻击。脑袋骤然探到挖掘机的驾驶室前面,司机大叫一声,手上的操纵杆都忘握了。我趁机拨开挖掘机的前挠,没命的钻过天花板。脑袋不知道杠了多少道钢筋,终于伤痕累累的爬进b1层的停车场里。

  两辆放着流行音乐的汽车正开进来,突然看到这个血腥场面。司机连停车都忘了,推开车门就跑的无影无踪。乌鸦见状赶紧跳下来,钻进驾驶室:“快快快,我有驾照!”

  我打了个酒嗝,身体压扁似的缩水了十几倍。脚还没沾地就被炎老头扯进副驾驶。四人一猫把车塞得满满当当,乌鸦一踩油门,我们跟四驱兄弟似的朝着出口狂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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