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某不是胡人,周某为燕云之汉人,乃太祖朝绛侯之后。”东海郡大都督府议事堂之中,周富贵站起身来,拱手对气愤的东野翰说道:“周某并非言而无信,乃是为东海郡之百姓,请东野公子暂时留在东海郡,看在受苦受难的东海郡百姓的面儿上,望公子不要推辞。东野公子,平贼事了,周某亲自送公子过江,你看如何?”
“这...”周富贵抬出了东海郡的百姓,顿使东野翰犹豫不决的。
并且周富贵如此的求才若渴,也是东野翰异常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若周富贵是名夏将,东野翰会立即投在他帐下,可他却是鲜卑燕的大臣...
不过他自称为大汉绛侯周勃之后,就这证明了他并未忘祖,并未忘记自己是名汉人,因此东野翰是异常的犹豫不决的。
为汉贼不怕,只怕数典忘祖。
最为关键的却是,周富贵又是自报家门,又是抬出了东海郡的百姓,若东野翰还是执意要走,那么定会惹恼了周富贵,从而将东野翰等人扣在东海郡,甚至会下黑手...
东野翰一身的武艺、谋略,是打算投军报国的,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既如此,就暂时留在东海郡,待剿除海贼,救民之后,再南行投奔夏朝,也并非是违逆了父亲之遗训。
东野翰想通了这个关窍,或者说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后,便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可东野翰漏想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日为贼,终身为贼!
东野翰暂留于雪罴军军中,是为了平海贼救百姓,可在世人眼中,也就成为了一名汉贼,与周富贵一样,如此一来,且不说他最后是否能够离开东海郡,就算难行过江,投奔夏军,夏朝廷会接纳他吗?就算能接纳,也定会是对其猜忌,决不会得到重用。
东野翰又中了周富贵的算计了...
“我得公子,如得舞阳侯...”周富贵见状大喜,大赞了一句后,觉得有些失言,于是慌忙对东野翰说道:“东野公子暂为我舟师统领如何?”
“周都督,既然某愿意留下,就全凭都督安排了...”东野翰闻言点头道:“舟师现有多少人马?有多少战船?”
周富贵闻言伸出一根手指后笑道:“船不过数十条,一些还是民船、商船...这舟师将士...一个都没有...”
什么?东野翰闻言简直是无语了,恨不得将手中的漆耳杯砸在周富贵的头上。
不带这么戏弄人的啊!东野翰心中哀叹道。
东野翰再精于水战,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数十条破船,一些还是民船、商船,一名舟师将士都没有,还剿什么海贼啊?被海贼剿还差不多...
“哈哈!”周富贵见东野翰一副苦逼、懵逼的模样,不禁大笑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东野公子,战船没有可以打造,舟师将士没有可以招募的。”
“嗯...”东野翰闻言无奈的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需招募造船的工匠、船工等,大都督这就拨付钱粮吧。”
“咱不谈钱粮行吗?”周富贵闻言恼火的反问道。
这下轮到周富贵苦逼、懵逼了...
.................
“永守,你来得正好,此为琅琊东野所献靖海十策,你先看看。”李清匆匆来见周富贵,周富贵拿出一张纸递给李清后说道。
“靖海十策?”李清来见周富贵本有其他事情的,闻言只好接过纸张,并细细的看了一遍。
李清看完之后,便将纸张轻轻的放在案上,并用手不停的压平纸张,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永守,你觉得怎样?”周富贵见状有些诧异的问道。
“富贵...”李清手抚纸张,看着周富贵答道:“此靖海十策,若献于朝廷,朝廷并纳之,确为上策,依策而行,平贼有望。不过...”
李清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对于你来说,除其中的一,二条之外,用处不大。”
“知我者,永守也!”周富贵闻言微笑道。
“富贵,还有更要命之事。”李清点点头后说道。
“何事啊?要命之事?永守言重了...”周富贵闻言笑道:“这些年,我所经历之事,桩桩要命,件件危险,永守有事快说罢。”
“嗯...”李清点点头后说道:“燕军攻破了汝南,汝南王慕容霸大败,举家自焚而亡。”
“意料之中的事情。”周富贵沉吟道:“汝南王慕容霸大败于幽州城下,虽号称是为朝廷而战,但其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兵败逃走,他们岂会放过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富贵说的是...”李清点头道:“汝南王司马霸举家自焚,可那人仍是不肯罢休,因为此事受到牵连的,多达数万之众,或杀或贬,惨不忍睹。其中还有十几名郡王,富贵,你知道那人是何意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周富贵一边玩弄着一个镇纸,一边冷笑道:“此人虽为女子,心毒却远甚毒丈夫!”
“嗯,富贵,那人已有撤藩之意,并且已经开始实施了,以慕容弘等郡王谋反之事,是大做文章,将藩镇收归朝廷。”李清说道。
“藩镇之事,确为心腹大患,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这有何稀奇的?”周富贵闻言问道。
“富贵啊,郡王是藩镇,你周大都督何尝不是藩镇啊?掌东海郡之军、政、民大权,手中还有一支只听命于你的军队,你在不知不觉中,已成心腹大患也!”李清叹道。
“呵呵,汉人掌兵,早已是鲜卑人的心腹大患,此前不过是利用而已,利用过后,便是飞鸟尽,良弓藏了,便是狡兔死,走狗烹了!”周富贵冷哼道。
“富贵你是个明白人。”李清点头道:“既如此,我等需早做准备了。”
“作何准备?”周富贵闻言沉吟道。“富贵,需如此如此...”李清低声说道。
“如此可行吗?”周富贵闻言犹犹豫豫的问道。
“你还有别的法子吗?”李清反问道。
周富贵闻言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开口道:“看来某需给朝廷上本奏疏了。”
“奏疏?”李清闻言诧异的问道。
.................
“黛梅妹妹,这边请!”东海郡大都督府内堂之中,小青对黄黛梅说道。
此日周富贵请黄黛梅入府一叙,当然周富贵是别有用心的...此时周富贵当然是请不动黄黛梅的,这倒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周富贵对黄黛梅说了一些决绝的话,可周富贵万没料到,没过几天,他就要求助于黄黛梅了...所谓现世报,来得快,也活该周富贵把话说得那么决绝。
周富贵料自己开口相邀,黄黛梅定会一口回绝,于是便由小青出面,邀请黄黛梅入府“赏花品茶”。
?周富贵未娶妻,小妾小青便俨然是大都督府夫人,大都督夫人出面相邀,黄黛梅实在不好拒绝,最为关键的却是黄黛梅的双脚好像不听她的指挥一般...
“夫人是江南钱塘人?”黄黛梅边走边问道。
“小青并非是什么夫人。”小青闻言摇头道:“小青年长你几岁,称姐姐便是。黛梅妹妹,小青是钱塘人。”
“哦,青姐姐是何望族啊?”黄黛梅又问道:“青姐姐你...贵姓啊?”
“小青姓吴,并非望族出身,为贫贱之家出身,自幼就被送入宫中。国破之后,被掳到了北地,因生活所迫,还堕入风尘。”小青闻言轻轻的答道。
“青姐姐...”黄黛梅闻言惊讶的看着小青说道:“原来青姐姐身世如此可怜...不过...青姐姐,他...为何不明媒正娶了你?哼,风尘女子难道就不能为妻吗?他原来也是这样的人啊。”
不知是怎么回事,黄黛梅居然为小青鸣不平了...
“他是怎样的人?”小青笑道:“黛梅妹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富贵哥他...一直在意那个人的...他嘴里不说,但小青心里清楚,富贵哥他一直想着那个人的。从前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也是不了解的。”
“哼,我看他是吃在碗里,看在锅里...有青姐姐如此可心之人,他犹自不知足?还想着别人?那人有什么好?一个老头陀...真不知道她到底看中了他什么?青姐姐,你我今日投缘,就认个姐妹吧?青姐姐,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去。”黄黛梅说道。
两人说的并非同一个人,却浑然不知。
“什么老头陀?”小青闻言诧异的看了黄黛梅一眼后说道:“你想说什么?黛梅妹妹,这件事情可是提都不能提的,提起此事,富贵哥他心里难受。小青只盼,日子久了,富贵哥能忘却此事。至于小青...”
此时小青的神情是又满足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