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天,又开始下雪了,而且比先前下的更大。
恰好这时信香也烧完,赵楷吩咐人让大家回去。
“时间到了,各位请回来吧。”下人走到外面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的回来,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赵楷看到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有好两至三张诗词稿,只有华榉的面前只有一张。
“文山,你怎么才写了一首?”赵楷问道。
华榉坦然一笑,说道:“我诗词功底有限,只想到了一首。”
其实他想到了好几首,但他不想全部写出来,因为他所知道的诗词很有限,不能一下全部都写完,否则以后再遇到要用的时候就没有了,所以得悠着点。
蔡攸冷笑道:“既然不会诗词,那你来干什么,混吃混喝吗?”
华榉眉头一挑,立刻还以颜色:“是王爷发贴请我来的,就算我混吃混喝那也是吃王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王爷都没说什么你倒先不满了,当真以为天下是你蔡家的,你什么都能管了。”
“你――”
蔡攸本想借机羞辱华榉一番,以报刚才之仇,没想到被华榉两句话又顶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李浪子看不惯华榉强势的态度,阴阳怪气的说道:“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没规矩,蔡大人怎么说也比你年纪大,你这样跟他顶撞,实在是太没教养了。”
华榉斜眼看了一下李浪子,没有直接向他反击,而是转头问赵楷:“王爷,这位是谁?”
赵楷笑了两声,说道:“瞧我,还忘了替你们介绍。这位是中书舍人李邦彦。”
李邦彦!
华榉怔了一下,随后释然。
现在他总算知道赵楷为什么叫他李浪子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后来被称为浪子宰相,力主向金兵议和投降的李邦彦。
搞了半天原来也是一个大奸臣,华榉心里暗自冷笑。
不过,李邦彦被称为浪子宰相也好,还是力主向金兵议和投降,那都是曾经历史的事,现在有华榉在,是绝对不会再允许发生。
“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喜欢把市井俗语编成小曲的李浪子。”
华榉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凭你一个市井无赖,也配来指责我,可笑。”
先前是不知道这家伙是谁,所以华榉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击,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个奸臣,自然不会再跟他客气。
“竖子,安敢辱我。”
李邦彦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腾腾的瞪着华榉,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样子。
华榉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王府重地,王爷跟前,居然毫无礼仪。唉,市井之徒就是市井之徒,虽然做了官也依然还是本性难移。”
李邦彦气的脸色煞白,左脚迈出准备扑过去打华榉,赵楷担心两人厮打起来,赶紧出声阻止道:“李浪子,不得无理。”
李邦彦怒指华榉,说道:“王爷,此竖子欺我太甚,臣若不教训他,难消心头之气。”
赵楷心里也对华榉很不满,觉得他说话太冲,完全不给人留余地,但他现在是在王府作客,如果任由李邦彦对他对手,传出去将会影响他的声誉。
所以,尽管他心里不高兴,但也绝不能让李邦彦动手。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此,快紧坐下吧。”
赵楷本来想让华榉给李邦彦道个歉,但后来想到华榉那个臭脾气肯定不肯,到时候反而会让他自己下不了台。
因此只能从李邦彦这边着手平息。
“王爷――”
“好了,快坐下。”
李邦彦心里一万个不服,但赵楷吩咐了,他又不敢不从,只得满怀怨恨的瞪了华榉一眼,随后坐下。
周围其他人看到华榉不仅得罪了蔡攸,现在连李帮彦也得罪了,都在心里暗自摇头,觉得他实在太不知深浅。
因为不管是蔡攸还是李邦彦,背后都有不小的势力,得罪他们任何一个都是可怕的事情,更何华榉是两个都得罪了,后面等待他的是什么,这些人用膝盖想都能知道。
“竖子,你给我等着,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李邦彦。”李邦彦瞪着华榉心里发狠道。
看到李邦彦目露凶光瞪着华榉,蔡攸心里暗自高兴不已。
因为他太了解李帮彦了,这家伙虽然有一定的学识,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谁要得罪了他,必定会报复。
而且这家伙出身市井,再邪恶歹毒的手段他都敢用,不达到目的绝不罢手。
如果有这家伙来对付华榉,那就用不着他出手了。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不是挺狂的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李邦彦这个市井浪子的报复。”
赵楷看了一下大家,然后说道:“各位,谁先把大作拿出来让大家品评?”
王安中说道:“王爷,您是主人,就由您先开头吧。”
“对对,还是由王爷先来。”其他也跟着说道。
赵楷也没有推辞,说道:“好,那就由本王来抛砖引玉。”
“王爷所作,必是传世佳品。”蔡攸拍马屁道。
赵楷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本王一共写了三首,一首诗,两首词。”
他让下人先把他写的那首诗拿起来,大家看了一下,是一首写梅的五言诗,两首写竹和石词。
“好,写的,王爷不愧是当今第一才子,果然是文才过人,我等不及也。”看完诗词,蔡攸第一个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等传世诗句,我等纵然再过一百年也是写不出来的,王爷当世第一才子的名望当之无愧。”
李邦彦这个拍马高手也不甘落后,马上附和着说道。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吹捧起来。
一时间,整间大殿里全是对赵楷的赞美声调,什么第一才子,什么文盖当世,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等等。
华榉看着那些人,心里不由感叹这些人拍马屁的功夫真的是太厉害,说这么多吹嘘之词,居然都不带重样的。
“各位过奖,本王愧不当啊。”
赵楷虽然上说着不敢当,但脸上笑容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李邦彦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赞扬赵楷,唯独华榉一个人没有说话,立刻有了坏主意,故意问道:“华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你觉得王爷的文采不值得称赞吗?”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吹捧,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华榉。
蔡攸差点笑出了声,心道:“小子,你不是挺能辩的吗,这回我看你怎么解释。”
赵楷也发现在场就华榉没有夸自己,心里也有点不高兴,问道:“文山,你没说话,是否是觉得本王的诗词有不妥之处?”
“没有,王爷的诗词写的很好,远非他人可比。
华榉没想到李邦彦会这个时候出招,让他有点出手不及,只得随口敷衍了一句。
“既然王爷的诗词写的好,那你为什么不称赞呢?”李邦彦又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啊,大家都在为王爷的绝妙文才叫好,你既然也觉得好,那为什么不说话,非要王爷问了你才说好,你这不是在敷衍王爷吗?”蔡攸这个奸贼也跟着说道。
华榉斜眼看了一眼李邦彦,语气冷淡说道:“称赞不一定非要用说的。”
“称赞不用说,那用什么?”李邦彦嘲讽似的问道。
“对啊,称赞不用说,用什么?”蔡攸也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
赵楷看着华榉,也想知道他能用什么方法来称赞自己。
华榉看着对面的蔡攸冷笑了一声,随后对赵楷说道:“王爷,臣想借笔墨和你的诗词一用可否?”
赵楷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随后摆了一下手,下人把三首诗词和笔墨拿过去放到了华榉面前的桌案上。
华榉提笔蘸墨,在三首诗词上各画了一幅画,然后把放笔说道:“王爷的诗词文才过人,臣也想为王爷送上几句赞语,奈何些称赞的话都已经被在场诸位说光了,臣实在不知再该怎么形容为好,只好以画代之,还望王爷别见怪。”
下人把三幅画拿给赵楷,赵楷看后激动的站了起来,放声大笑道:“好好好,这诗词与这画搭配的完美无瑕,天衣无缝。诸位也好好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绝世佳作。”
他让下人把三幅配上了画的诗词拿着给众人看。
蔡攸、李邦彦等人一看,原来华榉把每首诗词都配上了相同内容的画。
画配诗词没什么稀奇的,但诗词配画却是世间很少。
这是因为画提诗词,可以根据画的面积来调整字体的大小,画的面积大,可以把字体写小一点,画的面积小,则可以提大一点。
但诗词配画就难了,因为写诗词的纸张本来就没有作画的纸大,写上诗词后就剩不了多少空间。
配的画太大,与字体靠在一起看上去会比较挤。而画的太小,又显得不大气,反而拉低了诗词的档次。
而华榉所画之三幅画,不仅配的恰到好处,而且与诗词相互衬托,浑然天成,使诗词境界一下子升华到了更高的境界,堪称神来之笔。
在场的人都被华榉的画功和他新奇的画法给折服。
“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才华,居然想到了这种新奇画法。”就连蔡攸和李邦彦,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其实,华榉的画法也不是什么新奇画法,在后世的挂历、海报以及杂志、封面上经常能看到,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画法,所以大家才都觉得新奇。
“立刻把这三幅诗词画拿去裱好。”赵楷对身边的仆人说道。
“是。”
仆人拿着三幅诗词画走了。
赵楷高兴,怎么看华榉怎么顺眼,说道:“文山,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新奇画法的?”
华榉笑了笑,说道:“这是在我写书法的时候偶然想到的,不值一提,让王爷见笑了。”
赵楷说道:“哎,这怎么会不值一提呢,你知道吗,你这可是开创了一种新的写诗作画之法,依本王看应该大提特提,让每个懂得写诗作画的人都学会。”
蔡攸和李邦彦本来想借这事让赵楷恨华榉,没想到结果反而让他露了脸,连赵楷都对他称赞不已,心里又恨又妒,脸色阴沉的像要下雨似的。
李邦彦看着华榉,心里说道:“小子,这次算你走运,不过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我李邦彦要对付你,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