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方大,每个人独自坐一桌。
位置是按官职品级以及在文坛名望地位来决定的,官职越高,名气越大,离赵楷越近,反之则越远。
华榉现在是三品官,在这些人当中,官阶仅比蔡攸略低,因为蔡攸除了宣文殿大学士外,还有一个从二品的节度使官职在身。
所以,按照座位排序规矩,蔡攸的位置在左侧第一位,而华榉则在右边第一位,正好与蔡攸对着。
蔡攸经过休息已经完全恢复,走到位置上坐下,眼睛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盯着对面的华榉。
华榉没有回避,也用嘲弄的眼神瞪着他。
其他众人也各自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赵楷看到华榉下首那张桌子没人问道:“李浪子怎么还没来?”
坐在蔡攸下首的王安中站起说道:“他有事要稍徽晚来一会,让下官向王爷说一声,不要等他。”
赵楷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不等他了。来人,上酒菜。”
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各有一道菜肴。
菜不是很多,只有五个,不过菜式很讲究,荤素的搭配也很适当,三个荤菜,两个素菜。
菜上完,赵楷举起杯说道:“来,本王敬大家一杯。”
“敬王爷。”
众人与赵楷同饮了一杯,站在众人身后拿着酒壶的侍女立刻上前把酒倒上。
赵楷正准备跟大家再喝一个,这时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个人。
这人是个男子,看年纪大概四十出头,容貌俊秀,举止飘逸,不过却有一股浪荡之气。
“来迟了,来迟了,请王爷恕罪。”
这人一进来就拱手朝赵楷赔罪,虽然口中在赔罪,但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显然并没把迟到当回事。
赵楷跟这人看样子关系不错,也没有怪罪他,亦笑着说道:“既然知道来晚了,那就自罚三杯吧。”
“王爷这里的酒可是人间佳酿,别说三杯了,就是三十杯也没问题,要不王爷干脆让人把酒坛搬来,让臣抱着坛子喝。”
那人一番话说的赵楷开怀大笑,对着众人说道:“瞧见没有,这家伙自从在我这里喝了一次酒后,就一直想法从我这里骗酒喝,已经不知道骗走我多少坛了,竟然还惦记着,我怀疑他今天就是故意来迟,好多喝几杯酒的。”
那人神情夸张的说道:“王爷真是太聪明了,竟然一下就被您猜中了,臣正是为了王爷的酒才来迟的。”
随后这人双手相扣冲着赵楷作揖道:“既然王爷识穿了臣的计两,那就看在微臣如此苦心的份上,多赐给臣几坛酒吧,也好让臣肚子里的酒虫解解馋。”
整个宴席中,除了华榉之外,包括赵楷在内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不止。
华榉看着这些人心里很纳闷,因为他实在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装可怜了,等会走的时候本王送你两坛就是了,赶快坐下吧。”赵楷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
这人行礼后准备回他以前的位置从下,结果一转身发现王安中坐在他的位置上,不由一怔。
王安中除了翰林学士外,也是尚书右丞,为四品官,以前除了蔡攸之外就算他的官职最大,所以是坐在蔡攸的对面。
今天因为华榉的官阶比他高,所以他只能坐到了蔡攸的下首。
“李浪子,你的位置在那里。”赵楷指了一下华榉下首的位置说道。
李浪子回身看了一下,发现坐在他上首的居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心里不由狐疑起来:“这少年是谁,为何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带着疑惑李浪子走到位置上坐下,侍女把酒菜给他端上,他自罚连饮了三杯。
“奏乐,献舞。”赵楷高喊了一声。
一群拿着各种乐器的女乐师走进来,向赵楷行礼后走到左侧客人身后专门演奏的地方坐下。
跟着一群穿着舞衣的舞姬走到众客中间,各自站好,等到乐声一起,便开始翩翩起舞。
这些舞姬全部来自宫中,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仅舞姿优美动人,且容貌也妖艳妩媚,一颦一笑,都让男人心跳,把蔡攸、李浪子一帮人看的是心猿意马,恨不得过去跟她们一起共舞。
赵楷看到众人被舞姬所迷,心里很高兴,他要的就是这要的效果。
因为他深知要想让人替他谋夺皇位,就必须先给予他们一些好处,而美女对于所有男人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赵楷端起酒杯,下意识朝华榉看了一下,发现他居然没有看跳舞,而在专心的吃着东西,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文山,你觉得本王这些舞姬怎么样?”赵楷主动问道。
华榉抬眼看了一下,点头说道:“跳的不错。”
赵楷看出他的回答带有敷衍性,心里又有些不悦了,心道:“这个华榉,别人都被这些舞姬所迷,他却完全不为所动,到底是年纪小不懂风情呢,还是在故作正经?”
其实华榉不是不懂风情,也不是在故作正经,而是他确实看不上眼前这些舞姬。
因为舞姬说的好听是舞者,讲的不好听就是那啥,完全就是主人用来笼络人的工具,都不知经手过多少人了,他可不想去碰这样的女人。
“既然不错,你可从她们中间挑选一个,本王送给你。”赵楷说的很自然,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华榉轻轻的挥了挥手,说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几年前家母曾请过一位有道高人帮臣算了一卦,说我命中多难,二十三岁前不可近女人,否则会有性命之危,因此家母再三叮嘱臣不可逆天意而为,所以只好辜负王爷的好意了。”
“还有这样的事?”赵楷看着华榉问道。
华榉把筷子放下,郑重的说道:“臣怎么敢欺骗王爷,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个时候的人都很迷信,对算命之说深信不已,赵楷自己也经常会找人算命,所以对华榉说的到也有九分相信,否则以他这样的年纪,不可能看到如此美人在前而不动心。
坐在华榉下首的李浪子虽然眼睛在看跳舞,但耳朵却在听赵楷和华榉说话,想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华榉的身份,但除了听到赵楷叫了一声文山外,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文山,这个名字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是那家权贵的公子?”
一曲舞罢,满堂喝采。
随后这些舞姬退下,另一队舞姬上来,开始了另一支舞蹈。
整个宴席间,两队舞姬轮流上场,连跳了十二支不同类型的舞蹈。
等到最后一支舞跳完,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酒宴也结束。
“来人,把雅园点亮。”赵楷吩咐道。
片刻,整个雅园全都亮了起来。
华榉往外面看了一下,此时风雪已经暂时停了,整个雅园到处都点上了松油火把,至少有数百支,把整个雅园照的亮如白昼。
“把书桌案、笔墨纸砚都摆上。”赵楷再次吩咐道。
不一会,整个雅园到处都摆上了桌案与笔墨纸砚,石林前,花园中,竹林里,凡是能摆桌案的地方差不多都摆上了。
华榉以前也参见过青阳书院同窗的诗词会,大家找一处幽静之处,各自抒发情怀写诗填词,然后把所有的诗词放在一起品评,最后选出前三名。
但是像这样的诗词会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不知道这是种什么讲究。
“文山,以前参加过诗词会吗?”赵楷突然问道。
华榉回道:“回王爷,臣以前只参加过同窗之间的诗词会,像这样的诗词会臣还未参加过。”
赵楷说道:“在这里参加诗词会,你可以随意的到处走动,走到那里有了灵感,便可立刻就地把诗词写下来,之后会有下人把写好的诗词送到里面你们每个人的桌案上,等到规定的时间结束,大家就可以回来品评诗词了。”
“果然有趣。”华榉点头说道。
“来人,把香点上。”
下人点了一根特制的信香插在香炉里,赵楷指着那根信香跟华榉说道:“以这根信香烧完为限,时间一到,不管写了几首都必须停笔。”
华榉轻点了下头,赵楷见他已经明白,说道:“好了,时间有限,大家开始吧,本王祝大家都能写出流传千古的佳品。”
大家各自散开,有的进了水亭,有的去了竹林,还有的进了石林和树林。
华榉一个人像散步似的慢悠悠到处逛着,完全一副欣赏景色的样子,丝毫没有动笔的意思。
其实不是他不想写,而是他根本不擅长写诗作词。
所以只能到处走逛,根据周围的环境,回忆以前学过的那些诗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一会好拿出来充数。
其他人看到他也没跟他搭话,要么装着没看见,要么径直走开,免得让蔡攸以为他们跟他有关系,而遭到打压。
树林边上,李浪子拉住王安中,看着正在散逛的华榉问道:“履道兄,那个少年是谁啊,怎么会坐在你的位置上?”
王安中看了一下华榉,低声把华榉的身份告诉了他,李浪子一惊,说道:“怎么,他就是那个这两天大家都在盛传的华榉?”
“没错,就是他。”
李浪子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这么年轻。”
王安中说道:“你可别看他年轻,言辞可是犀利的很嘞,刚才蔡大人差点被他气昏过去。”
李浪子来的有些晚,对之前发生的事不知道,急忙问道:“还有这事,快给我说说。”
王安中简单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李浪子面带惊色,说道:“竟然想把蔡太师满门都置于死地,此子好毒啊。”
王安中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要不蔡大人怎么会气的差点晕过去。”
李浪子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黄口竖子,小人得志便敢在太师头上动土,太师绝不会放过他的。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必会被丢官罢爵问罪。”
他常年在蔡京身边打转,深知蔡京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今天华榉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构陷他,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安中赞同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李浪子,说道:“时间不多,咱们还是先作诗词,其他的回头再说。”
李浪子轻嗯了一声,与他一同进树林找灵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