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你说你说……”
崔叔望原本只是因为萧胤寒好奇才帮着问的,没办法,某人这半年来沉稳是沉稳了,可是气势也越发强大了,一般人都不敢和他搭话。
让他问下去,怕人会直接落荒而逃。
不过听着听着,他也开始觉得有趣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到处捐粮捐钱就为了显摆自己有钱?他脑子没问题吧?……哈哈哈哈,我也有点想认识了。还有呢?你继续说……”
萧胤寒没有说话,可也将两人的对话一样不差全部听进了耳中。
但是江老板……
在他的梦里,可从来没有这个人……
“怎么了?”
姜棠原本在车上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车后,同车的少年第一时间摸上腰间软剑,防备的看过去:“有什么不对吗?”
姜棠没有说话,还在回味刚刚突然产生的危机战栗,就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她重新靠挥软垫上,一边安抚着少年,一边开始在脑海里呼唤狗系统。
只是和刚才一样,无论她怎么呼唤,它都装死没有回应。
姜棠:……我迟早投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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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老板确实有点意思,搞得我都想见见是怎样的奇葩了。”崔叔望笑着看向笑一旁的男人:
“怎么样,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吗?白妹妹一个人在客栈,怕不安全。”
“想见,那就去见见。”
萧胤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崔叔望有瞬间的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哟,你也会有兴趣?我还以为你办公都办傻了呢……”
“不就是一个稍微有钱点,又稍微嚣张点的富商吗,至于让伱这么在意,还专门派暗卫去调查吗?”
面前的护卫才刚消失,憋了半天的崔叔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只是所有的吐槽都在对方死人一样冰冷的眼神下又自己吞了回去:“啊行行行,当我没问,没问行了吧。”
而在他说话的同时,身旁的男人已经收回视线,抛下他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
崔叔望嘴巴张了张,又慢慢闭上,无声叹了口气。
某些人是真的越来越难懂了,比个蚌壳还难撬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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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来到约定好的酒楼,被小二带上二楼雅座时,正好听到刑启歌在热情邀请着白慕枝去刺史府做客。
崔叔望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动作一顿,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然后就被萧胤寒脸上冷酷的表情给狠狠镇住了。
不是吧,他真的……
萧胤寒没有看到崔叔望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这个脑洞大的家伙又脑补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盯着刑启歌是因为,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这个人就是他梦里见过的那个人。
刑启歌,刑都尉,淮安刺史嫡子。
在那个梦里,刑刺史在治理水患时意外逝世后,整个淮安府就暂时落入了此人中掌控之中。
而他因为父死加上治理水患压力巨大,变得十分偏激固执,却唯独对一直陪在身边,给予他温暖的女人充满依赖。
想到这里,萧胤寒冰冷黝黑的眼睛终于落了一点在同刑启歌说话的白慕枝身上。
因为白慕枝,刑启歌对梦中的“他”充满戒备与防御,甚至是仇恨针对。
两人之间因为她,因为公务,起了无数次冲突。www..cc
一看到这张脸,梦中的怨怼怒意似乎也跟着觉醒了,萧胤寒身上本就慑人的气势越发冰冷恐怖,也就是因为此引来了旁人的误会。
萧胤寒放缓呼吸,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试图掌控他理智的戾气。
就在崔叔望试图安抚一下,让某人不要太离谱的时候,这个让他担心的人,却先一步恢复了镇定,甚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先走了过去。
“府中提前就已经布置好了客房就等你……你在看什么?”
原本正在说话的刑启歌第一时间察觉女子的目光转移,似乎正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俊美阴郁的高大男子带着极强的压迫力朝他们走来。
他下意识地坐直身子,肌肉也在第一时间变得紧绷戒备。
敏锐的直觉让刑启歌在第一眼看到萧胤寒时,就察觉到这个人带来的强烈危机感。
“你回来了?”
萧胤寒站在二人桌前,却没有说话,一双利眸只注视着刑启歌,让一看到他就同他说话的白慕枝显得莫名尴尬。
气氛一瞬间凝结,谁也没有先开口。
落后一步的崔叔望无声叹气,扬起温和笑脸走了过去,主动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氛围:“白妹妹,这位公子是?”
今日的刑启歌难得没有穿官服,即便穿着一身低调舒适的蔚蓝色云纹锦袍,过于挺拔出众的身姿气质,依旧带着身出行伍的气势。
白慕枝回过神来:“这位便是我和你们说过的朋友,刑启歌,刑都尉。”
说完看向刑启歌,正要介绍:“他们是……”
刑启歌却已经起身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容王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萧胤寒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一时间也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你认识本王?”
这话一出,算是在淮安府承认他的身份了。
刑启歌莫名松了口气,眼神却朝下有意识地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几年前末将曾随刺史大人入京述职,在朝堂上有幸见过王爷一面。”
萧胤寒没什么反应,这件事他早就知道。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那场“见面”并不十分光彩,彼时的他正因为干了某件“大事”,在朝堂上被百官责难。
“都坐下吧。”
他倒没有再说什么,敛袍坐下后,淡声招呼其余二人,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刑启歌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但是王爷下令了,推辞不过后便也坐下。
倒是边上的崔叔望因为看不懂某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在边上呆了一会儿,在刑启歌开口询问时,这才回神坐下。
人一落座,刑启歌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这一次邀请的就不知是白慕枝,而是萧胤寒并崔叔望。
“……家父不知王爷来了淮安,若是不能好好招待,他一定会责怪我的。”
萧胤寒所有所思地看着面前明显不熟练却还在努力进入营业状态的青年,他青涩的态度与梦中判若两人。
不过想想也正常,现在淮安水患尚未发生,刑刺史也还好好活着,对于他也没有那种视若死敌的仇恨。
“不是,你不去就不去,用不着这样气人吧?”
听到崔叔望的提醒,萧胤寒才发现,他无意识间露出一丝冷笑,让算稚嫩的年轻都尉面皮绷不住了。
“你想多了,本王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萧胤寒淡淡地扫了崔叔望一眼,然后看向刑启歌,平静拒绝:“本王此行有公务在身,等事情完成后,会亲自去刺史府拜访。”
现在的刑启歌可能还真的年轻,在容王解释之后,观他神色自然不似作假,加上有崔叔望在边上圆滑,刚刚的尴尬也就揭过了。
不过……
刑启歌余光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没在说话的白衣少女,心下遗憾。
他知道,这二位不去刺史府,白小姐自然也不会去了。
刑启歌便准备起身告辞时,原以为最不会开口挽留的萧胤寒却开了口:
“刑都尉久居淮安,可听说过江老板?”
刑启歌已经半离座位的屁股在听到“江老板”三个字后又重新贴了回去。
“王爷何出此言?您认识她?”
刑启歌说话时眉头无意识皱起,脸上带着i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紧张。
萧胤寒看在眼底,有了猜测,他没有回答,只是一个眼神递过去。
边上原本懒懒坐着的崔叔望,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答。
他嘴角微微抽搐:怎么?我是你身边的太监吗?你一个眼神老子就要把话给你补全?
一瞬间,他心中骂骂咧咧,有的人真是,越来越能装了!
他嘴上却已经带着笑容,进入了状态。
“刑都尉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比起萧胤寒的高冷不可亲近,崔叔望的态度就温柔真挚多了,加上他性格本来就好,朋友谈话一般,先是真诚赞赏了一路走来看到的淮安府百姓安居乐业的现状,赞赏刑刺史治理得当,让人敬佩。
然后才提到路上偶然撞见“江老板马车撞人”的事。
“……仆人行为看出主人品行,那车夫自己都差点受伤还破了财,却没有生气,反而关心那冲出来的老者……我们觉得有点意思,所以有些好奇。”
崔叔望自觉i自己很正常的一句话,却不料一说出来,让面前的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他有点疑惑,看向萧胤寒:咋啦?我说错什么了?
然后那个从来管杀不管埋的家伙直接移开了视线,根本不理他。
崔叔望:硬-了!拳头硬了!
我刚刚就不该接这个茬!
白慕枝想到刚才外面自己让人赶走那女子的事,好不容易淡忘的情绪又一次被人提醒,她有些不舒服。
而刑启歌则想到掌柜的话,脸色也不大好。
指望不上萧胤寒,崔叔望只好自己尬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没什么问题。”
刑启歌摇摇头,重新打起精神回答对方的话:“其实,这个江老板,我们也不是很强胡。她从半年前突然冒出来,身份背景成谜,就算我也……”
“半年前?”低沉的男声似乎带着森森寒气,突兀从身边插入。
刑启歌下意识朝萧胤寒看过去,差点被对方冰针一样的眼神给刺痛。
呼吸莫名一紧,那种已经消散的戒备又回来了:“对。就是半年前。”
然后他接着讲起“江老板”这半年时间在淮安府的各种离谱行为。
作为刺史之子,他了解的自然比普通百姓更多也更深。
而随着他的讲述,在场几个人,除了萧胤寒依旧保持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没什么变化,另外两个却明显受到了刺激。
就连世家出生的崔叔望都忍不住咋舌:“她、她可真够败家啊!这谁养得起啊。”
白慕枝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和这“江老板”见过面,可是光听着他做的这些事,就让人莫名不适。
她忍不住道:“这种高调张扬的人,身边的红颜知己只怕不少吧?”
谁知话一出口,桌上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同一时间朝她看来。
白慕枝心中莫名一跳:“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刑启歌喉结动了动,有点干涩地向她解释:“白小姐有所不知,其实江老板……是个女子。”
“女子?”白慕枝这是真的惊讶了,脱口而出:“女子怎可如此抛头露面,她家里人都不管她的吗?”
桌上又一次安静下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白慕枝抿抿嘴:“我只是觉得有点惊讶而已。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她这般浪荡的行为若是传开了,只会更加引来世人对女子的偏见。”
这话咋一听没什么问题,刑启歌却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反驳:
“她虽然张扬高调了一些,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相反的,从来淮安府开始,她就捐钱修路造桥,捐赠粮仓,照顾穷苦百姓。为淮安的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就连我家爹都亲口赞扬过她是‘义商’。所以……”
刑启歌没说话的话被女子陡然惨白的脸色给打断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就好像……在责怪白小姐似的,明明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说对她有点不公平。并不是责怪你……”
崔叔望在边上嘴巴微微睁大,看看两个人又看萧胤寒:好家伙,这世上还有比你还不会说话的人啊?
白慕枝却直接站了起来,俏脸惨白,眼尾泛红:“时我小气。是我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刑都尉不用解释,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刑启歌解释什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