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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民国诡案录 张佳竹 7124 2024-02-07 15:01

  我点点头,心中也是好奇已极,就迈步跟着他走了出去,在出书房的时候,却忽然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的四个角落处都有斗拱托住了横梁,衬得屋顶极为精致。我看着屋顶,想起来前晚我刚跟着伙计进书房时,不知怎的眼神却无法直视前方,而是一直看着屋顶。

  当时我看到的那个屋顶,与现在看到的这个一模一样,加上我脚上的葱花也掉落在此,也就是说,我当时跟着伙计进来的那间书房,确实就是这间。可是为何我记住了屋顶,却偏偏对书房毫无印象呢?

  卜鹰见我停步,也停下来问我:“怎么?”

  我将屋顶与葱花的事告诉了他,卜鹰冷哼一声,道:“这酒庄古怪得很。不用想了,去问问二小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心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跟着他出了书房来到庭院中。刚到庭院,就看见二小姐坐在蕉叶丛中的那架秋千上,一朵蕉花垂了下来,就像戴在她头上似的。那个伙计站在她身前,正说着什么,想必是在将书房内发生的事告知她。

  二小姐脸上毫无惊惶之色,脸上表情甚至称得上安详。在被揭破杀人之后还能如此平静,这自然非常奇怪,此外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我每次见到她时,她都坐在秋千上。

  荡秋千本是少女的乐趣,不知为何二小姐也对此极为热衷。当然,像卜鹰这样鼻毛比腿毛还粗的大汉都能发出娇嗔,二小姐虽然年纪大了些,有些少女的爱好也无可厚非,只是我看着有些奇怪罢了。

  我和卜鹰走到秋千架前,卜鹰瞥了伙计一眼,对二小姐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庄主,然后嫁祸他人的。”

  话声刚落,就听那伙计大声叫道:“你这人,怎么见人就污蔑!庄主明明是这位巡城马杀的,你一会儿说是我杀的,这会儿又说是二小姐杀的。是不是你和他相熟,要替他脱罪,所以四处攀诬他人?”

  他果然矢口否认了,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卜鹰闻言两眼一眯,语气顿时又森然起来:“你再说一遍。”

  那伙计脖子一梗,傲然道:“再说三遍又怎样?人是这位巡城马杀的,你们相熟,想要替他开罪,否则哪有办案时带着凶犯的道理?”

  他说得振振有词,全然不似刚才在书房时那般软弱,眼中还带着狡黠的眼神。我见状顿时一怔,原来他刚才那副怯弱样竟都是装出来的!

  卜鹰眯眼看着他,那伙计也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卜鹰忽然笑出声来,迅疾地抬起了手。那伙计吓了一跳,连忙做出防御的姿态来,卜鹰却动作夸张地挠了挠后脑勺,嘴里喃喃地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那伙计又被他诈到,一时也有些气结,却也没法说什么,只好悻悻地盯着他看。卜鹰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方才在书房的话自然也是不会承认了?”

  “丁是丁,卯是卯。”那伙计道,“我自己说过的话,自然都会认。画像确实是二小姐叫我送去住店的。”

  “什么?”我有些诧异,“画像是二小姐让我送来的?”

  那伙计点点头:“我方才在书房说的就是这个,可不是说人是二小姐杀的。”

  “可是二小姐明明自己就在酒庄,为何还要让我将画像送来?”我看向了二小姐,满心疑惑,“此外,二小姐怎会知道我要来酒庄,有人告诉过你?”

  二小姐面无表情答道:“你刚进镇上的住店时,我正从店外经过,听到你在向店主人打听酒庄,就回来让天保将信送去住店的后厨,请你送来。”

  “你人就在酒庄,却要假借巡城马之手,给庄主送一张他自己的画像?”卜鹰也注视着她。

  “许多年前,我的大姐岫红被父亲逐出家门,下落不明。大哥这些年来想念她,时常挂怀。那张画像是多年前岫红所画,我想假借巡城马之手将画送来,或许能让大哥觉得是岫红寄来的,让他安心。”

  原来这张画像是岫红所画。岫红因为与狼窝土匪交往被逐出了酒庄。这样看来,如果庄主这些年一直牵挂岫红的话,那就是他也不知道岫红的下落了。可既然这样,为何古音当年会从酒庄前往省城追赶岫红呢?

  按理说,古音会放下古槐监狱的那么多人,这说明他觉得往返省城一趟,并不会耗时太久。可如果他不知道岫红具体下落的话,又怎会这般认为?我心中想着,开口问道:“这么多年来,酒庄一直无人知晓大小姐的下落吗?”

  二小姐歪着头看我,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很多年前,也有一位巡城马来打听过岫红的下落,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怎知我与当年的那位巡城马有关系?”我反问道。

  二小姐将眼神转开,幽幽地道:“你忽然不顾自己背负的杀人罪名,却问起了岫红的下落。若是没有关系,那你的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

  听这话便知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二小姐看着别处,又道:“想必当年的那位巡城马没有找到岫红。真是奇怪,为什么总有巡城马来找她呢?”

  “可能是她当年欠了巡城马的送信之资吧。”卜鹰信口开河道,“你也知道巡城马都是穷光蛋,又小气,玻璃耗子琉璃猫,一毛不拔。被人欠了这么久的钱,不找她找谁?”

  他说着话头一转,“不过据我所知,那个巡城马当年前往省城寻岫红去了。酒庄里有人知道岫红的下落吧,否则他又怎会去省城大海捞针?”

  “当年那个巡城马找上门来,是我父亲接见的,”二小姐明知卜鹰胡说也不戳破他,“或许我父亲知道岫红的下落。但是那个巡城马走后没多久,我父亲就去世了。应该是岫红当年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个巡城马将之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听后急怒交加,当时就一病不起了。”

  我和卜鹰听得面面相觑,这样看来,当年古音将魏家惨案的事告知了老庄主,而老庄主也将岫红的下落告诉了古音,可自己却被岫红的所为气得病倒。

  “当年岫红一定是做了对不住那巡城马的事。”二小姐平静地看着卜鹰,“所以他故意来到酒庄,将我父亲气得不治。”

  “你想说什么?”卜鹰警觉地道,我也察觉到了她话里的不善之意。

  “当年那个巡城马来过一次,酒庄死了一位老庄主。现在又来了一位巡城马,酒庄又死了一位庄主。”二小姐从秋千上站起来,伸手指着我,“他们都是来打听岫红下落的,岫红做的那些事一定与他们都有关。岫红对不住他们,所以,两个巡城马都是来酒庄报复的!”

  她说话语气波澜不惊,话里却透着杀机,而且将庄主被杀的动机说得无可辩驳。我和卜鹰都是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这位二小姐看着人畜无害,却是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

  “他有杀人的动机,也在杀人现场被发现,自己还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二小姐冷冷地道,“可是警察却带着他四处找凶手,我不懂这是什么道理。如果镇上不能处理此案,我就向县上申诉。如果县上不能处理,我就向省城申诉,总不能叫我大哥白死。”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又确实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我和卜鹰对视一眼,也是无计可施。卜鹰咳嗽一声,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不是带着他来勘查现场吗,等会儿就带他回镇公所,又不会将他放跑。”

  二小姐冷眼看着我们,没有说话,任是卜鹰皮厚如墙,也还是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只好出声告辞。二小姐没有应声,反倒是伙计天保朝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看那意思也不像是请我们慢走,而是请我们快点滚蛋。

  卜鹰朝外走了几步,忽然又掏出怀中的匕首,问天保:“这是杀死庄主的那把匕首,是庄主的吗?”

  天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这时听到卜鹰问话,忽然也转过头来,说道:“当时二小姐让天保送往住店的,除了信之外还有一张纸条,二小姐记得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有信一封欲送往酒庄,不便露面,请今日入住的巡城马代为送达。奉上银钱若干权作送信之资,请店主人代为招待,一并谢过。’”二小姐如背书般念道,神情毫无变化。

  卜鹰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会他,马上又道:“这张纸条不知被我塞到哪去了,请二小姐再写一张一样的,好留作证物,将我入罪。”

  二小姐一怔,伙计天保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卜鹰反应也是极快,马上便道:“既然二小姐要抓凶手,就劳你动笔吧。”

  “好,去拿纸笔来。”二小姐也不犹豫,朝天保吩咐道。等他拿来了纸笔,就俯身在秋千上将那段话写了下来,交给了卜鹰。

  卜鹰拿了纸条,和我一道走出酒庄,路上问我:“你真将那张纸条弄丢了?”

  我从怀里将纸条摸出来,朝他扬了扬。卜鹰一怔:“那你让她再写一张做什么?”

  我将他手里的那张纸条接过,就站在街上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将两张纸条一起交还给卜鹰:“你看看。”

  卜鹰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对着天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指着他手上的纸条道:“这两张纸条,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自幼临摹字帖,长大后做的又是传书递信的营生,替人代写代读家书,写字看字都是无数,别的不敢说,对于鉴别字迹一项却是颇为自负。

  卜鹰脸上霍然变色:“那张画像和纸条,不是二小姐叫天保送去的!”

  我神色凝重地点头:“不错。这两张纸条上的字迹看着相似,其实二小姐的那一张,却是照着另一张摹写出来的。”

  “可是天保知道你送去的是画像,二小姐也能临出纸条的内容。这说明送纸条和画像的人后来到酒庄找过他们,和他们通过了声气。”

  “这也说明留信的人只是临时起意,所以才没有事先和二小姐他们通好声气。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件事很奇怪,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到二小姐时,她对我说:‘快去吧,庄主正等你呢。’”

  “这话现在听来,其实意思就是有陷阱在等着你,”卜鹰道,“所以庄主之死和二小姐绝对脱不了干系。但如果留信的人没有事先和她通过声气,是否说明留信的人并不是她的同伙,既然如此,这人为何要送一幅画像到酒庄,二小姐又为何要掩饰这个人的存在?”

  “就是这样。”我道,“一切好像都充满了矛盾。”

  “只要找出庄主死后谁来过酒庄,就能找出这个人来。”卜鹰道,“可惜酒庄偏僻,若是深夜来人,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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