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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民国诡案录 张佳竹 7637 2024-02-07 15:01

  因为求花的事不大,所以祁家的伙计便做主将他放进了内院,让他自行去采摘月季。卜鹰借这个机会查看了花圃,果然在月季下发现了零散的毒蝇伞,随后他想起祁夫人曾送过季明媚一盒胭脂,便回到了住店试这盒胭脂。

  胭脂里自然掺了毒蝇伞的毒,他在嘴上涂了胭脂后,没多久就毒性发作陷入了迷离之中。而这时我们刚好回到住店目睹了这一幕,自然觉得诡异,还以为他是被人魇住了。这一切,若不是我们跟在卜鹰后面将之都瞧在了眼里,可以在此时提醒他,那么等卜鹰毒性散去后,很可能也会将所有的事遗忘。

  卜鹰将事情说完后,我便沉思道:“既然是祁夫人将我们送入‘曹溪镇’,那么她与当年死去的那对男女必然有关系,老严与褚掌柜的死,自然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卜鹰点点头,忽然又道:“我今日向那些乞儿打听镇上情况,你们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嗯?”我和季明媚都看向了他。

  “胭脂镇上,没有丐捐。”卜鹰眨巴着眼睛笑道,“你们觉得奇怪吗?”

  “这么兴隆的一个商镇,居然没有丐捐?”我也惊奇起来,情不自禁地学卜鹰摸了摸下巴,爱抚了一下那几根并不存在的胡子。

  所谓丐捐,就是各地的乞丐在每年的固定时候,向当地的商家收取的一种费用。缴纳了丐捐的商家,便由乞儿们共同负责,不让人上门闹事。倘若有哪一家店铺不愿缴纳丐捐,每日里便会有乞丐上门,站在店铺门口不间断地唱莲花落。

  因为店铺要开门做生意,如果每日里都有乞丐堵门,光顾的人见了自然会敬而远之,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一般来说,每个开店的人都不愿去得罪这些乞儿,况且丐捐之数也不大,所以一般人都会给。

  收受丐捐在各地都是有组织的,也就是民间传说的丐帮,头目叫作丐头,依靠丐捐置田地起宅院,与一般富户无二。丐捐虽有强收之嫌,但实际上各地却都对它无可奈何,因为它虽讨人厌却并不犯法。

  即使有的店家叫来警察,将堵门唱莲花落的乞儿抓去了,也不过是关两天又放了出来,还顺带解决了他们几天的食宿,这些乞儿求之不得,等出来后少不得变本加厉去这家店铺门口献唱。

  这本就是个无本的生意,所以每个城镇都免不了。可是胭脂镇这么兴盛的一个商镇,乞儿又多,居然没有人收丐捐,这太不合理了。此事就像胭脂镇凭空冒出来一般,未免有些诡异。

  我和卜鹰对视了一眼,道:“官家对丐捐一事历来是束手无策,所以如果胭脂镇上无人收丐捐,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害怕祁掌柜等人,不敢上门收丐捐!”季明媚皱眉道,“可是这些乞儿本就是滚刀肉,除了生死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害怕?”

  “所以,胭脂镇的来历或许就在这上面。”卜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收丐捐全是出于丐头的指使,胭脂镇无人收丐捐,这说明本镇的丐头不敢招惹祁家等人。既然这样,丐头就应该知道祁家等人的来历。”

  “不错。”我也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只要查清了祁家等人的来历,或许就能弄清当时死去的那对男女的身份,也能弄清祁夫人与他们的关系。”

  “我认为,祁夫人和那对死去的男女之间,很可能并无关系。”卜鹰忽然道。

  “嗯?”我和季明媚眼里闪着疑问。

  “祁夫人姓曹,曹溪镇的曹。如果我们之前推测的没错,祁掌柜等人当初杀人夺产,心中必定极为警惕,遇见姓曹的人一定会慎之又慎。既然祁掌柜后来娶了祁夫人,若是她与那对男女之间有关系,怎能躲得过他们的探查?”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若祁夫人与那对男女并无关系,为何要引导我们看到曹溪镇,同时老严与褚掌柜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卜鹰答道,“走吧,我们先去会会胭脂镇的那位丐头。”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这样了,所以卜鹰清洗了一下脸面后便带我们出门去了。想必他白日里已经打听过了丐头的住所,所以出了住店后便朝那边直奔而去。丐头的住所在胭脂镇街后,是一处两进的院子,看着颇为宽敞。

  镇上没有丐捐,所以丐头是仅凭乞儿们的供奉,便有了如此宽裕的住处,可想而知镇上生意有多兴隆,如果收丐捐的话可以收到多少。而从丐头能放弃如此诱人的厚利,又能反推出祁掌柜等人有何等大的威慑力,以至让丐头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在门上敲动门环时,过来开门的是一个帮佣。他听说我们要求见主人时,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古怪,笑道:“进来吧。主人正在等你们。”

  我和卜鹰闻言都有些警惕,卜鹰笑道:“贵主人知道我们要来?”

  “白日里有一位警察在镇上打探了一些事,那些乞儿知道的有限,我家主人想着或许你们会找上门来详问,所以交代过了。”那帮佣答道,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去。

  我和卜鹰、季明媚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有些疑虑,这些丐头手眼通天,是否会忌惮一个单身的警察还未可知。他既然能在胭脂镇立足,说明与祁家等人有很深的关联,若是得知我们在查探对祁家等人不利的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自然没有转身便走的道理。卜鹰哈哈一笑,一边走一边道:“早知你们如此配合,我就不用叫人去县里,让县上派援来了。”

  他故意说得大声,意在让厅堂里的人听到。那帮佣不知是否听出了话外之音,只是微微一笑,一声不吭地为我们指路。奇怪的是,我们到了厅堂后却发现厅堂大门紧闭,我们都转头去看那帮佣,难不成这位丐头要隔着厅堂门与我们对话?

  那帮佣仍是微微一笑,嘴里轻声道:“咦,门怎么关了?”

  他虽然嘴里奇怪,脸上却毫无惊奇之色,自然是早知如此。我们都是心中嘀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帮佣说了一句后便径直走上前去,踮起脚朝着厅堂内望去,然后忽然大叫一声道:“不好了,家主自挂了!”

  我和卜鹰闻言齐齐抢上前去,也踮起脚去看厅堂内,只见厅堂内一个人正站在脚凳上,手里抓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绳索。绳索已经打了圈套,只要他将头套进去再将凳子踢开,不用多久便会一命呜呼。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将头套进绳圈,而是站在脚凳上望着厅堂外,似乎正在等着我们。卜鹰见状急声道:“你做什么?”

  那人对着他惨然一笑,喃喃地道:“我就是胭脂镇的丐头。”

  “我只是来打听一些事,并不是来抓你的。”卜鹰马上道。丐头掌握一地的乞儿,对他们生杀予夺,真要计较起来,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或许他得知卜鹰是警察,还以为是来抓捕他的,所以卜鹰马上就出声宽慰他。

  那人摇了摇头,忽然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盯着卜鹰的眼睛说道:“我是胭脂镇的丐头,我不是胭脂镇的丐头。你听明白了吗?”

  这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话,卜鹰自然听不明白,抓着门框晃道:“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不再搭理他,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全身都在发抖。他很害怕,但却还是将头伸进了绳圈,然后又长出了一口气,将脸转过来,对卜鹰道:“严家小姐一直都在胭脂镇,却在严掌柜死后才现身回家。”

  他忽然又说起了严家小姐严稚媛,我们都是一愣。严稚媛一直都在胭脂镇,却在严掌柜死后才现身回家?所以作为一个女儿,她一直在等着父亲死去?

  我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厅堂内的那人却不待我们再有什么反应,便一脚将踩踏的凳子踢掉,整个人顿时便悬空被吊起,两只脚在半空胡乱地踢着,看着极为凄惨可怖。我们眼见他竟真的在我们眼前自挂,也都是浑身颤抖。

  眼前的这一切,我们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一直等着我们到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目睹他自挂!

  卜鹰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却将拳头握得死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我道:“是我害死了他!”

  可想而知,他白日里向乞儿们打探的事,马上就被某些人知道了。这些人清楚他知晓胭脂镇没有丐捐后,必然会来向丐头打听情况,而祁家等人的来历便很有可能会被泄露,于是抢先一步威胁了丐头,并逼迫他自挂在了我们眼前。

  这既是警告,也是威胁。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丐头都不是善与之辈,否则如何让那些乞儿俯首听命。而祁家等人竟能逼迫一个丐头束手认命,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卜鹰显然都已经被激怒了。他盯着那帮佣一瞬不瞬地看了半晌,那帮佣起先还镇定自若,可是在卜鹰锲而不舍的眼神注视下,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了。

  卜鹰阴鸷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冷冷地道:“回去转告祁掌柜等人,就说我收到他们的警告了。”

  那帮佣张嘴要答话,卜鹰不待他开口便忽然笑道:“我劝你不要说话,否则我就以袭警的名义将你击毙,他们两人都能替我作证。”

  那帮佣打了个哆嗦,马上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卜鹰绕到他身后,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做了个枪的手势,隔着衣服顶到了他背后,接着猝不及防地大喝一声:“砰!”

  那帮佣惊恐地大叫一声,几乎瘫软在地,额上汗如雨下,人也大口地喘着气。卜鹰见状哈哈大笑,似乎出了一口恶气,然后才转身扬长而去。我和季明媚跟在他身后,心中越发警惕。

  祁掌柜等人竟敢当着警察的面,逼迫一个知情者自挂,这是丝毫没将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天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沉默着出了丐头的宅院,等到了外面的路上后季明媚才皱眉道:“为何严家小姐一直在等严掌柜死去,然后才回家……”

  “你们都想错了,严小姐并不是在等严掌柜死后才肯回家。而是只有严掌柜死了,她才能回家。”卜鹰这时冷静了下来,肃然道,“那丐头就是在告诉我,有人挟持了严小姐,以此胁迫严掌柜。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他会在祁夫人说出‘砰’的那一声后死去,时间上竟然分毫不差。”

  “因为祁夫人并没有杀他,他是自尽的!”我这时也转过弯来,颤声道,“就在祁夫人说那声‘砰’的时候,他咬破了嘴里的毒药,所以时间上才能严丝合缝。他在故意配合祁夫人!”

  “不错。”卜鹰表情阴郁,”将这些事联系起来,那么胁迫老严的人便呼之欲出了……祁夫人叫人挟持了严小姐,逼迫老严在众人面前自杀,却又让人以为老严是被她一‘枪’打死的。”

  “她既不愿承担杀害老严的罪名,却又要让人将老严的死与她联系起来,这……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季明媚疑惑地道。

  “不奇怪。”卜鹰阴沉地道,“这是一种威吓,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人是她杀的,但是又对她无可奈何。”

  “所以人真的是她杀的,那和祁掌柜有关系吗?”

  “如果还有信来,然后继续死人的话,那么此事最终的受益者就是祁掌柜,因为总得有个人活着,不然供应商的货要卖给谁?若真是如此,或许杀人一事就是祁氏夫妇合谋。我猜测,可能祁夫人是要为那对男女报仇,而祁掌柜的目的则在于独占胭脂镇。”

  “所以,祁掌柜其实是知道祁夫人的目的,但是这两人却达成了谅解,共同策划了这一切?”

  “否则以祁夫人一己之力,如何能做到这一切?”卜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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