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剑匣是师姐生前最珍惜的物件,就让它陪着师姐一同上路吧。”筱筱抱着那支塞着信件的剑匣,站在熊熊烈焰的跟前。
“那是南宫师兄送给师姐的,可惜他们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希望黄泉路上,能有此物相伴,师姐在天之灵也可聊以慰藉吧。”
张谦作为北宫死后,纯阳宫中一行人中最年长的弟子。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猝不及防,但是他不能再有任何慌乱的表现,甚至连内心的哀恸也要强行压抑。
筱筱对着张谦点了点头,便将剑匣掷入火堆之中。紫檀木被烈焰燃烧,散发出浓烈的香气,泛滥在整个河岸边。
所有人都继续沉默着,而那封未能送达的信件,也随着火焰的跳动,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化为一缕灰烬。
汴京城,城西的一进宅院。
初春的月光,还有些清冷,薄云淡雾,清澄的月光,如流水一般,穿过庭院内大树的重重叶影,静静地倾泻在地上,将庭院点缀得斑驳陆离,照映而来的水光,更增添了几缕幽静之意。
庭院的正中,正有四人坐在石桌之旁。
“山樱,这位就是名剑门的门主,蒋天心,蒋居士。”赵元朗伸手介绍起眼前的两位侠士,“这位估计你可能不认识,乃是江南第一花魁,花锦澄,花姑娘。”
“嘻嘻!阿月,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被称作花魁的女子,巧笑嫣然,起身走到山樱的身边,一把牵起山樱的双手,欣喜的说道。
只见她双眼秋波湛湛,酥胸玉兔微颠,两腮飞红霞,玉手纤细。一举一动之间,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任何男人看到这样的尤物都会忍不住怦然心动。
一旁的蒋天心和赵元朗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由的有些微愣。
山樱内心此时却惊疑不定,对方居然能够直接交出“寒月”这个称号,显然是认识自己的。对方的身份绝不是一个花魁这么简单。
“咦!山樱,你居然认识花姑娘?”赵元朗回过神来,第一件感到惊奇的事自然是二者的关系。
“锦澄姑娘,我们以前见过么?恕在下眼拙,好像没能认出……”山樱自己也在纳闷,自然不可能回答的出来。
“嘻嘻!也难怪,当年我们见面时都还是总角之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记得我也是很正常。”花锦澄从胸口拿出半块龙凤玉佩,放在山樱的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你还记得这个么?”
“这是……”山樱眼前划过无数的画面,尘封在记忆中的岁月,再次被翻出,“你是,嬅?”
“你果然记得我!”花锦澄眉目流转之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山樱却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阴暗,记忆中是一片阴暗。每天都有数十个孩子在城郊的垃圾堆中不断翻找,寻找着那些几乎不存在的食物。
而那时的她便是其中之一,她忘记了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似乎,她的记忆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那时她大约六七岁,小脸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和这里其她孩子的区别,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衣服,其实更形象的说法应该是破布,就这样把她瘦弱的身躯,包裹了起来,全身上下其实就是用布条缠在身上的几片大点的破布。
她用双手使劲扒着冰冷的垃圾,小手上全是割破的伤口,许多伤口处还在已经发炎。可是他好象感觉不到疼痛,拼命扒着眼前大堆分辨不出形状的垃圾。
她已经四天四夜没吃过东西了,如果今天还不能找到些吃的,那她估计就会饿昏在这个昏暗的地带,然后变成野狗的食物。而且,在自己的小窝里,自己的病重的朋友,还在等着自己。
但是那一天,无论山樱如何努力,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眼中噙满泪水,倔强地抿着嘴,不肯放弃,她不断翻着垃圾,手上有些结痂的伤口因为过于用力而再次裂开,渗出淡红色的血水。
她翻动着各种无用垃圾,在一个装满垃圾的竹篓中,滚出一个油纸包,一下牢牢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个油纸包上竟然透着油渍!
一瞬间,她迅捷地扑了上去,把油纸包紧紧撰在在手中。然后一把将其掖进衣服里,同时警惕地转头环顾着四方,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垃圾堆,走向阴暗的小巷里。
山樱因为年龄小,又是女孩,体型非常瘦弱。在一众小孩中属于最底层的存在,她很清楚,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自己找到了食物,那么自己根本无法带回去。
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成功逃离了这片区域。山樱一路小跑,跑到小巷尾巴,有一个低矮破烂的窝棚。
几根烂木,加上几块破布稻草,石块堆成的窝棚。看上去岌岌可危,似乎一阵稍大的风雨就能将它摧垮。
这里就是山樱的小窝,是躲避风雨的栖息地。
而此时在窝棚里,躺着一个同样大的小女孩。她也七八岁的样子,小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完全淹没了本来肤色,但是轮廓分明的线条却勾勒出了一个未来绝色少女的稚形。
她那双眼睛微眯,似乎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目光有些黯淡。山樱看着自己的朋友,小心翼翼地拿出油纸包,屏住呼吸,带着郑重的神情,缓缓打开。
纸包里居然是两个肉包子,其中一个似乎只被咬了一小口,就被它原来的主人给丢弃了!
山樱知道这个东西叫包子。但她从未见在垃圾堆中过这么完整的食物,而且还是荤的。
凑得近些,可以闻到肉馅和面粉的香味,山樱只觉得全身的伤疼都已不翼而飞。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油纸包,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够找到这样的宝藏。
手上的伤口一滴血水滴在了包子的表面。山樱失声叫了起来,急忙把手在身上用力擦着,把所有血渍和汗渍都擦干,边擦边哭丧着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