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寡人有遍布天下藏匿于郡国的绣衣使者,什么事情不知道?就是这些年你你每天吃什么跟什么人见面,寡人一清二楚。
今天就告诉你吧,寡人不但知道丞相田蚡干的那件事情,而且还知道河内郡黄河北岸的河堤年久失修,于上个月必然决堤,为的就是要激发你那颗爱国之心,认为田蚡是个祸害,从而下定决心淹了田蚡的地。
寡人之所以装聋作哑、让你们以为寡人被蒙在鼓里,而且给你下跪,就是为了让你亲自说出田蚡改造良田的那件事。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你是怎么知道丞相田蚡改造良田、河堤年久失修从而黄河泛滥这两件事的吗?
你真以为是你当年担任河堤使者时曾经认识的心腹偷偷告诉你的吗?”
天子刘彻摇晃着脑袋,极尽得意。
“莫非那人是……绣衣使者?”
魏其候窦婴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无官无势那么多年,位于河内郡治河官署的人怎么就会突然之间偷偷告诉他呢。
“没错,这都是寡人一手操办的。
就是为了让你亲口说出,亲自去办,得罪田蚡,让你们两家互咬。”
魏其候窦婴咬着嘴唇气愤道:“陛下,老臣明白了,丞相田蚡是个极其贪财吝啬的人,陛下之所以逼老臣说出,逼老臣去做,就是让老臣和田蚡结仇,从而继续内斗。
而那天陛下突然给老臣下诏陛,说是收集田蚡罪状,第二天召开内朝议政,看上去是对付田蚡,实际上是对付老臣。
陛下您故意当众出卖老臣,说是老臣告诉陛下田蚡私下改造河内郡良田的事情,让老臣和田蚡不但互咬,而且结成死仇,陛下你一旁座山关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陛下那一跪,跪死了我窦家一千多人!陛下你好狠啊!”
魏其候窦婴咬牙切齿道。
“你还是不明白,寡人可没有你这么蠢。
寡人不但要让你们内斗,更要逼你拿出先帝密诏,要不然你们两家斗来斗去,说的都是一些不足以灭九族的小罪,不痛不痒,不轻不重,寡人要的是一劳永逸,彻底根除,可不想陪你们玩下去了,因为寡人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场对战匈奴的战争,不想再分身乏力跟你们磨嘴皮子,天天来烦寡人,阻拦寡人用兵,甚至是派人偷偷影响军队物资、部署,从而影响战争的胜负,后方稳定,前方才能安心打仗,全力以赴,寡人可不想让你们这群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天子刘彻傲娇的背负双手,一吐为快,十分高兴。
“可是老臣不明白,陛下如何能操作的如此精准,每一步都有破绽,可老臣和田蚡竟然浑然不知的跳了进去,如果陛下不说,恐怕老臣和田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到死都不会知道。”
面对这样的皇帝,魏其候窦婴是又哭又笑,十分寒心。
“因为寡人的名字叫刘彻!千古唯一之刘彻!
至于寡人怎么一步一步做到的,就不能告诉你了,因为太龌龊了,估计这件事可能天底下只有寡人一人知道了,又将成为一个千古之谜了。”
天子刘彻十分满足,所有的目的即将完成,喜形于色,十分兴奋。
“陛下,说实话,输在陛下这样的人手里,是老臣的福分,可老臣还是要说!”
“你说吧!”
“那匈奴蛮子实力强劲,比之高祖时期冒顿单于时期的匈奴还要强大百倍不止,如果长期连年征战下去,我大汉文景之治积存下来的国库以及百姓财富必然耗空,这样值得吗?
打败了匈奴,可穷了咱们大汉百姓,这样真的值得吗?”
魏其候窦婴彻底折服于天子刘彻,死而无憾,就连死在天子刘彻手里都是一种享受,既然是一种享受,那就在死前再做一回忠臣,直言劝谏最后一回。
“哎!”
天子刘彻无奈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窦婴啊窦婴,你现在还不明白为何寡人要灭了你们窦家和田家的真正原因!
就是你们鼠目寸光、井底之蛙,拿一些自以为为大汉为江山社稷为寡人好的建议阻止寡人!
天天就惦记那一点家当,坛坛罐罐没了,可以再造,国库空虚可以慢慢存,可尊严呢?尊严没了,你想用什么办法拿回来?嗯?
寡人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不知道跟匈奴连年征战的后果?
可是你们这些人有没有想过,穷我一代百姓,而福万世百姓,弊在当下,而利在千秋,这一点道理你们都不懂吗?嗯?
寡人的宏图伟业世间没有几个人能理解,寡人要的是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致,皆为汉土,那是何等的壮丽山河,何等的千秋伟业!何等的民族自豪!
就是可惜这一艘扬帆起航的大船你是登不上了。
而你,太令寡人失望了,你——窦婴死不足惜!”
天子刘彻鄙夷地瞪了魏其候窦婴一眼,深感失望,早知道自己不说了,直觉是对牛弹琴、曲高和寡。
“可是陛下知道外戚干政由来已久,灭了我们窦家、田家,难不成会阻止别人家族崛起吗?
比如陛下正宠幸的皇后卫子夫、大将军卫青卫家。”
魏其候窦婴不服,要杀外戚的话,那就杀干净,大家都是亲戚,不能厚此薄彼。
天子刘彻听后脸色变了又变,幽幽一句:“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放心吧,寡人可不会像先帝一样的,留下你们尾大不掉的窦家、田家,寡人死之前,会带走所有外戚的!一个不留!”
一阵阴风吹来,拂过魏其候窦婴的身体,不禁颤身一哆嗦,看着天子刘彻那毫无人性、冷酷无情的脸,俯首跪拜。
“陛下,您要是这么做,老臣相信陛下绝对能消灭匈奴,更相信陛下能万能这波澜壮阔的千秋伟业!
您是我大汉自建国以来,第一雄主,最了得的皇帝,因为您没有人性!比任何人都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魏其候窦婴不是嘲讽,而是说的真心话,身为皇帝者,必须要做到六亲不认、以江山社稷为己任,才能成为真正的好皇帝,反倒是那些把家事糅杂在国事当中优柔寡断被道德束缚的皇帝,必然都是昏君,最差也不是守成之君。
“过奖了,都是让你们逼的,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但愿来世,你我还是叔侄一场,只不过咱们都不生在帝王家了。
你窦婴死后并不是什么都不剩下。
千百年后,寡人必定被后世无用腐儒书生论为暴君,而寡人却成全了你的美名,一代忠臣,被寡人冤杀,行了,话已至此,你好好准备上路吧。
到了底下,替寡人告诉先帝,他老人家驾崩前交代的事情,寡人办的很好,非常好。
而你呢更要放心,一个跷跷板上一头坐着的窦婴死了,另一头坐大得势的田蚡、太后也不会太远,在你死的路上,绝对不会寂寞,你的对手都会陪你共赴黄泉。”
天子刘彻说完,准备走人。
“对了,刚开始你说寡人是怎么知道先帝密诏的事情的对吧?”
“是,老臣实在想不出来是谁告的密。”
魏其候窦婴到目前为止唯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
“看看这个是什么。”
天子刘彻从华丽的龙袖中掏出一份诏书扔在了魏其候窦婴的脸上。
“看完就吃了吧,寡人不想让拿火把的人看到这个东西,免得因你又多杀一人。”
天子刘彻淡定的说完,头也不回头的往外走了。百镀一下“汉律爪机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