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一咬牙,站起身,说:“不管怎么样,进村子吧。在这里不是办法,一会儿他们绕过来,咱们都跑不掉,要是不进村,这里也会很快被发现。”
影子说着背起翠墨,突然他一个趔趄,吓了罗汉一跳,原来影子也接近了极限,罗汉一咬牙,说:“好!找村子!”
他们在河道里绕了大约两公里的路,找了个坡地算是爬上了这河道断崖,而不远处出现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这条路对经验丰富的影子来说就是一条人踩出的小道儿,这小路上还有羊粪,种种迹象说明村子就在附近。
众人很快发现小路消失在不远处一处高地的转角,而转角后面一定是要进的小村子。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转角近在咫尺。影子拿出水壶,说:“来!大家喝一口吧,一人一杯,算是留点体力,一旦进去了,可能回头就难了。”
他手微微有些颤抖地举起水壶,每个人看着水壶却都没有力气接过去。影子将水倒在水壶盖里喂给了每个人,众人休息了下来。这是个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场面,村子就在转角,而众人却不知这是希望还是绝望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情转过小路去看看村子还有多远。
影子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说:“董朱岩,来帮我一把,我……我差不多了。”
董朱岩坚持着站起来,拉过翠墨,两人架着翠墨往前慢慢地走去,影子路过罗汉身边低声说:“盯着丽娜!有状况想办法也要制服她,她是我们逃出去的希望。”
罗汉突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他爬到马泽云身边,一把架起他,另一只手一把拽过了丽娜的胳膊。丽娜似乎还有气没消,有些想挣扎,却没有挣脱,六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往小路挪去。
转过小路,首先看见的是一排低矮的红柳树,乍看上去煞是好看,而红柳树的尽头果然有个不大的村落,村落里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人影,这让众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六个人趔趔趄趄地往小村挪着,每个清醒的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村,突然影子将手压在了身后,他低声喊了句:“注意!有眼睛!”
这句话让罗汉一下醒悟过来,这句话是影子教给他们的,代表着附近有暗哨正在盯着他们。罗汉忙左右看了看,突然,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彻了空中,这声音刺耳。
影子一把推开翠墨,唰地摸出了枪,罗汉也一把松开了马泽云,摸出了枪。他寻思着枪口一定要对准丽娜,关键时刻不能让她抢枪,更不能让她跑了。
罗汉紧紧地盯着周围,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只有风声。这时从一侧的远处飞奔过来二十几匹马,未看见人却听见有人在喊“驾!”
转眼间,二十几匹马就飞奔到了他们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马绕着他们不断地转着圈,一直到圈儿越来越小,马上的人穿着很奇怪,有穿羊皮袄的,也有穿老式军服的,还有两人光着膀子,皮肤晒得漆黑发亮。他们中有人拿着三八大盖,也有人拿着老式火铳,但是都挂着马刀。这马刀似乎是英吉沙,那刀柄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伙人戴着面布,这布在荒漠中常见,为了防止风沙,而此时对方是谁却丝毫也认不出。
罗汉一众人有些绝望,眼下对方三个人就足够收拾他们,而他们却来了二十多人。
影子和罗汉都没有举枪,影子死死地盯着他的正前方,还没等罗汉开口,对方说话了,“我只要一个带宝石的人!你们谁是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粗犷的汉子,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子杀气。罗汉一众人没有答话,本以为对方会要罗汉或者丽娜,没想到却要找董朱岩,这让他们很吃惊,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罗汉将枪指着丽娜,“你要找的人我没有,我却有你们的人,让我们走,不然我杀了她。”
那汉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啊?内讧啊?杀杀杀!只要不杀我要的人,随便杀!你们谁是带宝石的人,快点!我没空陪着你们打哈哈!”
罗汉意外起来,这时丽娜突然一把夺过枪,顶开保险,对准了那人,喊道:“你下马!不然我打死你。”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那人似乎也没料到突然这不起眼的外国女孩子会拿着枪对他们叫嚣,下一刻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人一挥手,唰!二十多人将武器都对准了他们,那人拍了拍马脖子,说:“姑娘,你开枪,我一个人死。我死了,你们全部要死!这个买卖你算不过来吗?哈哈!”
罗汉举起手,压下了丽娜的枪,董朱岩直起腰,说:“我就是!”
罗汉想了想,也站起身,说:“他不是!我是!”
董朱岩从怀里掏出宝石,亮了亮,说:“我是!他是我兄弟,你们要杀,杀我!别动我兄弟!”
马上的汉子看看两人,发现董朱岩怀里还抱着翠墨,他问:“怎么?你们有人要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一招手,说:“你和你都跟我们走!”
他指着董朱岩和翠墨,董朱岩一把护住翠墨,说:“我可以和你们走,她不行!”
汉子一挥手,似是周围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说:“现在可以了吗?”
影子看看董朱岩,说:“你和翠墨去吧,没事儿,我们很快来找你们。”
罗汉站起身恶狠狠地冲着马上的那人喊:“如果我兄弟出了事儿,我发誓一定宰了你们!”
董朱岩被套上头罩抓上了马,翠墨直接被丢在了一壮汉的马背上,那人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他们说:“好像还有人也在找你们,不过有一帮人来不了了。”
说完,从马背上丢下一个羊皮水袋,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罗汉彻底绝望了,如今不但把手里仅有的一块可能解开谜题的宝石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弄丢了,连翠墨也弄丢了,现在两人生死未卜,这……
一阵天旋地转,罗汉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罗汉睁眼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是被一种难以忍受的气味给冲醒了。他擦掉眼泪,看到坐在床边的是一位壮实的外国男子,男子四十多岁,胳膊上有一个船锚的纹身,胳膊粗壮,身材有些发福,油亮的脑壳显示出脱发已到了极致。他也有一双灰蓝色眼睛,一撮胡子倒是显示了与旁人不同。
此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那小瓶里装着黑色的液体,正是这液体弄醒了罗汉。此时罗汉看到了影子正坐在桌子前,马泽云正在看着一本书。
那人站起身,说:“他醒了,但是他很虚弱,你们也很虚弱,我的建议是多喝水。哦,也让我看看你们的脚!他的脚已经化脓了,我已经做了消毒手术,但是一周之内,不要下床,感染的话,脚是保不住的。”
罗汉撑起了身体,说:“你……是谁!”
马泽云听闻忙放下书,说:“他是丽娜的叔叔!他叫托马斯,苏联名字叫维克多!”
罗汉并没有心情搭理眼前这个救命恩人,而是盯着影子,影子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不安,他转过头冲这个不知道该叫托马斯还是维克多的人点点头。
此人笑了笑,说:“在中国你就叫我维克多叔叔就可以!我是丽娜的叔叔!我一直在等你们。”
罗汉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影子突然冲罗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罗汉没管,依然盯着维克多,维克多放下小瓶,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说:“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们没有恶意。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的,还是先处理你们的伤口吧!你不要乱动,你的脚伤很严重!”
罗汉撑起身,一阵剧烈的痛感由脚部传到了大脑,他发现自己的脚上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罗汉正要开口,门开了,这门外的光线很刺眼,照得罗汉不得不眯上眼,是丽娜。她端着一瓶水进来了,悄悄放在桌子上,看了维克多一眼,转身出去了。
关门时丽娜冲罗汉眨了眨眼睛,罗汉装晕,没看过去。
伤口处理了一个小时,维克多将影子和马泽云的伤口全部处理了,现在三个人都翘着腿靠在椅子上。罗汉打量起了这屋子里,屋子里有两张床,木头做的,门旁边两张军绿色的椅子显得很破旧,屋中间是个炉子,一看就是开春后就很少用了,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屋里的墙面上有一层厚泥,接着墙的排气管隐隐有些发黑,床上倒是很干净,厚实的棉花上有一层军布,盖在罗汉身上的薄被子还有种淡淡的草粒子的香味儿。
维克多转身出去了,说:“你们先歇着,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门关上了,屋里很安静,罗汉正要开口,影子制止了。只见他挑开窗帘,往外看了半天,好一会儿回过头,点点头示意安全。
罗汉说:“我晕了后发生了什么?”
马泽云说:“劫走董朱岩的人刚走,村里就有四五个人跑了出来,带了一辆马车,看到丽娜问了一句,就把我们带到这儿了。给你包扎后面的事儿你就知道了。”
罗汉点点头,转头问向影子,说:“为什么刚才你不让我问他?”
影子说:“你觉得如果是假的,他会对你说实话吗?你记住,人要撒了谎,就要拿十句谎话来圆,总有一句你会发现是假的,何必问,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现在人没打算杀你,有时候你不问他,他也会主动告诉你的。这好比打仗,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只要准备好充足的粮草就好。”
罗汉很少看到影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仔细想想也是,他突然想起来,忙说道:“对了!那伙人走的时候丢过来的是什么?”
马泽云将桌子上的一个羊皮水袋递了过去,罗汉挣扎着接了过来,看了半天,他拧开盖子,闻了闻,说:“就是水啊!”
影子说:“是干净的水!这水很重要,我喝了一口,感觉是井水!我想他们骑马也跑不了多远,顾及到你们,我后来没有跟上去。没事儿!我感觉他们不会为难董朱岩和翠墨。”
罗汉有点着急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感觉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坏蛋!”
马泽云接了句:“如果他们想杀人灭口,为什么还要带走,带走何必再把水浪费在我们身上,很可疑啊!”
罗汉对这点也解释不通,但是很快又感觉到头晕。他重新躺下,想了想丽娜又想了想翠墨,又想了想董朱岩,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四天后,罗汉第一次下床,这几天他躺得背都快生了茧子,丽娜每天都来看他们好几趟,而维克多除了换药的时候来,其余的时间根本不见人影。因为不能下地走动,三人无聊地在屋里打着双扣。影子是第一个出门的,他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也快,拄着拐杖在小村里来回地走,每天都能带回点消息。
罗汉第一次出门,看着阳光有点眩晕,来送午饭的丽娜见到罗汉忙惊呼道:“上帝啊,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你需要休息。”
罗汉很芥蒂地说:“没事!走走!好得快!”
丽娜一把将罗汉的胳膊搭在肩上,说:“不行!快进去!你是病人!”
除了那次沙暴,罗汉从未再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女人,一股电流般的触动传遍全身。他走了几步,感觉脚被搁得生痛,无奈进了屋。
他刚坐下,影子也跟着进来了,他一进屋就说:“丽娜,你叫维克多来,我们有些事儿想找他谈。”
丽娜愣了一下,将罗汉扶到椅子上,哦了一声出去了。罗汉马上说:“咱们伤好了,准备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想这只是他们的据点,我们提出走,他们肯定会着急。”
正说着,维克多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哦?他们能走了吗?太好了!”
维克多一进屋,就笑呵呵地说:“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太坚强了,有事儿找我吗?”
他一见到罗汉,说:“请允许我谢谢你在沙漠里照顾我的外甥女,她骄纵得很。”
罗汉听维克多这么多,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根本没有照顾,影子说:“我们还有别的事儿,不打算在这儿长待,也怕有不好的事儿找上你们,所以……”
维克多还没听完,就说道:“哈哈!不好的事儿,放心吧,在这里没有不好的事儿,一切等你们养好伤再说!”
马泽云突然搭话,道:“这本《中国地理》和《中国历史》可以送给我吗?我想路上看看,很好的书。”
维克多愣了一下,说:“我亲爱的朋友,当然可以!”说着转过头,对影子说,“好吧!好吧!我说一些事情或许能帮助你们。”
维克多点了一根烟卷,说:“我想你们最大的疑问就是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来,是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这确是罗汉心头长久的疑惑。维克多抽了一口烟卷,烟圈徐徐上升,悠悠地说:“在很久前,我们做为了解安西的一支外来人员,帮助国家测绘地质。但是我们也总会和各方各面的人打交道,有j国人,有中国人,有盗墓贼,有马贼……总之,我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却要对一些信息进行了解,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了解到你们。”
维克多似乎不愿多说,而是默默地抽起了烟,罗汉忙问道:“了解到我们什么?”
维克多看了罗汉一眼,说:“老贼先生死了,他死前,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了你,你带着一帮人进沙漠寻找宝藏。最近的消息是你找齐了所有人,一共有五人,打算挺进沙漠。”
影子急忙问道:“你消息来源是哪里。”
维克多看着影子说:“我说了,有j国人,有盗墓贼,有马贼。”
罗汉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知道我们要来?”
维克多答道:“开始我们也很奇怪,好像这个消息是同一个人放出来的,一般这消息在传几次后都会走样,可是这次却没有,我从马贼手里得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老贼已死,其子近期寻宝,四男一女,谁到谁得。’我们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也安排了人在各个路口蹲点,还真就碰见了你们。”
影子说:“你知道是什么宝藏吗?”
维克多说:“老贼年轻时是安西风云人物,几十年前从几方势力里弄了很多东西,然后藏起来了,并且消失在了安西。这批东西里,有我父亲生前醉心研究的资料,对我而言,资料比金银更重要,这是我父亲毕生的研究,我必须找到!这也是我下定决心找到跟老贼有关的所有线索。”
罗汉说:“你是想得到宝藏吧?”
维克多哈哈大笑,说:“错了,你们的国家,对我们是有很多约束的,我们得了宝藏,也带不出中国,我的队伍就是想花,也没有地方。钱多了麻烦多!”
马泽云说:“你父亲是研究什么的?”
维克多说:“他是探险家,是文物学、生物学、地理学方面的专家。”
影子警惕地说了句:“为希特勒卖命吗?”
维克多说:“当你的国家被统治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敢说不呢?”
这句话让本来点起的一点火药味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罗汉喃喃地说:“宝藏!宝藏!”
维克多笑着说:“亲爱的朋友,你可能不知道,老贼先生生前得罪了很多人,说实话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亲,但是仇恨不该蔓延到下一代。今天我们会保护你们,但是我必须拿到我父亲的研究成果,因为它不属于你们的国家。”
维克多的话说得合情合理,罗汉喝了一口水,看着门发呆,他在想是什么样的宝藏,值得这么多人玩命地追着他们,又是什么人将这些消息散布出来,用意何在。
维克多歉意地说:“很抱歉没能救出你们的朋友,最早我们发现了村外的陌生人,但是我们以为是路过村庄的寻找野马的队伍,因为他们带着的东西迷惑了我们,我们也看着他们离开村子,没想到……”
影子问道:“你们以前见过他们吗?你觉得他们会往哪里走?”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我以前没见过他们。你们不知道,出了村子,有三条路可以走,而且三个方向都是不一样的,我说不好!最重要的是路上还有一条火车线路,每天都会有火车通过,如果一旦搭上火车,他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罗汉说:“不会!他们不会离开这里的!就算离开也会来找我的!”
维克多非常吃惊,问道:“为什么?”
罗汉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打了个哈哈,说道:“因为……因为我是老贼的儿子!”
维克多听着有些迷糊,罗汉马上问道:“我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详细的沙漠地图。”
维克多吃惊地说:“你们……有什么打算?”
罗汉说:“我们打算进沙漠!”
维克多更加吃惊起来:“哦,上帝啊!你们是去送死!你们的体质不行!”
影子唰地站起来,说道:“如果我们坚持要走呢?”
维克多也站了起来,说道:“亲爱的朋友,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我会训练你们,让你们能在沙漠里生存。但是,我的条件是,你们进去必须带上我们。”
维克多的这个答案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维克多会强行留下他们,没想到结果却是要帮助他们。罗汉看看影子,影子没有表情,罗汉有些犹豫,维克多接着说:“这么说吧,你们进出沙漠才二十公里,就成了这样。如果你们要去的地方有八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负重进沙漠,再拿上所谓的宝贝折返,你们没有经验,一定会死在沙漠里。我可以帮助你们,至少可以让你们了解沙漠,可以让你们活下来。”
这是个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理由,罗汉看看维克多那扑闪的大眼睛,似乎看到的只有真诚,他说:“好!但是所有行动必须听我的。如果到了地方你们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会立刻请你们离开。”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用力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握在了罗汉手上,说:“ok!我亲爱的朋友,但是现在你必须好好恢复。”
罗汉并没有松开维克多的大手,说:“另外一件事儿,我需要你帮我打听我两个朋友的下落,而且这也是你必须要做的,我只知道没有他们,咱们就算到了那里也没用。”
维克多听完有些吃惊,说:“什么?消息上说不是你知道地方吗?”
罗汉皱皱眉,说:“不是的,这里面需要我们五个人全部,因为我们的五行是金木水火土,我想到了将来一定会有用的。”
维克多似乎对五行并不了解,但是依然点点头,说:“行!我去打听打听,不过我们这一支队伍毕竟与这边的长住民不同,很多方面都会受到限制。”
维克多说完就出去了,一会儿丽娜送来了一瓶葡萄酒,还特意交代这是维克多从苏联带过来的葡萄酒,请罗汉他们尝尝。罗汉对葡萄酒没有好感,感觉就是甜水,拿起瓶子猛地灌了一口,吼了一句:“不如送一盘糖吃得舒坦。”
罗汉的纱布在第三天拆去了,磨烂的脚底已经长出了新肉。这几天没怎么运动,罗汉绕着村子跑了两个来回,气喘吁吁地回到小屋里才感觉到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光。
下午的时候,维克多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面包,跟大伙儿一边吃一边说:“这里,我们今天就会离开,我们将带你们去吐鲁番,那里有我们的训练场,你们的身份是被我们邀请来一起搬运器械的工人,祝你们好运!”
罗汉这几天一直也在寻思这个训练的事儿以及维克多说的值不值得相信,也和影子、马泽云一起商量了这个事儿,可是却始终察觉不到破绽,最后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上车前,罗汉看了看这个小村的出口,心里暗道:不知道董朱岩和翠墨现在如何了。他坐在了座位上,望向马队消失的方向,一直到看不到小村。
车子是一辆破旧的小公共汽车,有十六个座位,后面几排放着一些木箱,里面应该是设备。罗汉他们坐在了第二排和第三排,而旁边的位置坐着五个男子,有两个中国人,三个外国人。
其中一个外国人,正是在苏联旅社被影子打晕的外国壮汉。他一上车对罗汉他们就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友好,只要罗汉望向他,他就会冷冷地瞪罗汉一眼。罗汉苦笑一下,这老外还挺记仇。
马泽云受伤后一直在翻着书,很少与他们说话,影子闭着眼睛养神,丽娜则跑到罗汉身边,时不时地跟他开着玩笑。
车里气氛有点凝重,坐在第一排的维克多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口琴,吹着《喀秋莎》,声音悠扬而婉转,这让整个车里有了不小的变化。几个外国人也开始放声唱起来,罗汉听不懂,但是调调很熟悉,丽娜一会儿用俄语一会儿又用中国话唱着,活像一只小夜莺。
罗汉许是为了摆脱闹腾的丽娜,凑到了吹口琴的维克多身边。维克多挑着眉,吹得更欢了,丽娜则拉起了身边一起来的一个矮个当地人跳起了舞。虽然车很颠簸,但似乎这跳舞的两人一点也不受影响,连坐着看书的马泽云也跟着唱了起来。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维克多向后面喊了句:“好了!我的小麻雀,我要休息一下了,你们也要好好休息。”
罗汉倒是找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道:“维克多叔叔,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搞明白。这些j国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维克多擦了擦口琴上的口水,将口琴藏进了贴身的衣服里,双腿跷了起来,说:“安西地广人稀,我猜想对方派了不少人潜伏下来。当年,是战争时期,在这里的并不只有j国人,还有英国人,比如何仁志。j国人嘛!很聪明,外貌也像咱们国家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就成了安西通。这伙人也被当年的盛世才剿灭过,但是好像并不奏效,这帮人比蟑螂还耐活。”
维克多说话间有种气愤,看来似乎也在j国人的手上吃过亏。
罗汉说:“那你们跟他们怎么接触呢?比如交换情报。”
维克多看了罗汉一眼,说:“说起来,他们一般都是晚上会直接找上门,也不进门,他们会戴着帽子,也不看你,会问你要不要关于什么什么的情报。要了他们会直接开价,我们付钱,他们转身走。如果是问我们要情报,他们也会直接开口,j国人在交换情报时是最大方的,一般都是金条。”
罗汉有些吃惊,说道:“那关于我们的情报,j国人有卖给你们吗?”
维克多说:“说来奇怪,这次j国人的狗鼻子似乎失灵了,没有找过我们。”
罗汉听完,暗暗地想,看来j国人对这次的情报很在意。如果不关自己的事儿,卖就卖了,只有性命攸关的大事儿才不会和别人分享情报,这宝藏到底有多大啊?罗汉有些埋怨起老贼娃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隐瞒了这么多年。
罗汉说:“你说j国人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在你这里,半路上给你来一下子。”
维克多哈哈大笑,说:“我亲爱的朋友,放心吧,如果我们在3天前动身离开,他们一定会在半路等着。你们养伤的时候或许他们正在沙漠里吃沙子,可是你们伤好了,他们的供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想他们第三天找不到你们,第四天就会撤离,换别的途径打听你们,j国人很有效率。”
罗汉看着维克多,看不出这个外国人心思如此缜密,这是让人很担心的。不怕对手厉害,就怕对手比你聪明。罗汉打了哈欠,客气了几句,转身坐到后排睡起了觉。而在他心里似乎解开了一个谜团,又多了一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