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朱岩侧过脸,隐约看到屋里好像有人。马泽云的手有点微微颤抖,主卧室很大,还有半扇屏风,从里面隐约传来了鼾声。马泽云冲董朱岩点点头,冲着门哐当一脚,门被踹开了。马泽云冲了进去,举起枪大喊道:“不许动!”
董朱岩跟着冲了进去,但是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他一跳。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男子,而另一个正是马泽云的老婆,两个人赤条条地躺在被窝里。
马泽云的这一声吼让那男人十分激动,就听到那男子吼了一声:“巴嘎!”
董朱岩大吃一惊,“啊?j国人!”
那男子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枪,马泽云看也没看啪的就是一枪,这一枪似乎是没有瞄准,但是也打在了那男子的肚子上。男子吃痛,枪也掉在了地上,董朱岩赶忙上去踢飞了枪,举起枪顶在了那j国人的脑袋上,低声说了句:“动就打死你!”
j国人的眼里射出了怒火,但是枪伤让他痛苦不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身后的马泽云大吼了一句。
马夫人慢慢由慌张变得平静,她说了句:“老马,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但是被劫走的这些天,才是最快乐的。”她将被子裹在胸前遮羞,另一只手却帮着j国人止血。
董朱岩此时有些不好意思。马夫人衣冠不整,他理应回避,可是j国人要是动什么歪脑子,他又怕马泽云应付不来。
马泽云问:“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j国人吗?”
马夫人没有抬头,说道:“我知道!但是他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坏。他很体贴我,放我们走吧,我要跟他去j国。”
马泽云的枪口低下:“为什么?”
马夫人说:“我不想在那个小山村里待一辈子,我想做个不为衣食发愁的女人。我想顿顿吃白米饭,我想看电视,我不想听收音机。你知道吗,村上先生每天都给我做吃的。可是我和你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你有进过一次厨房吗?放我们走吧……”
马泽云皱着眉,这个结局他没想到,突然他用枪指着j国人的脑袋,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好几次差点死在他们手里,他们是来找中国的宝贝的。”
马夫人依然关切地看着j国人,说:“快救救他吧,他要死了!我不在乎是谁的东西,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
马泽云:“你……!”
董朱岩有点听不下去了,他说:“马老师,跟j国人废什么话,让我杀了他。马夫人,你不要糊涂,j国人都是有目的的。”
马夫人的话更加让人生气:“要死,也把我杀了!我不回村里。”
董朱岩压了压枪膛,看着马泽云。马泽云低吼了一句:“让他们走!”
马夫人倒是更加直接,“应该是你们走,你们闯起了我们的屋子!”
马泽云双眼通红,举起枪大吼一声:“啊!”朝天打了两枪,飞弹的子弹在屋里啪啪作响。接着转身出了门,董朱岩冲那j国人吼了一句:“你赶快滚回j国,我们的人已经干掉了小林,再让我碰见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非给你们身上开几个窟窿。”说罢赶忙跟了出去。
院儿的转角处是董朱岩早就盯上的冬季军需品,董朱岩捞了两套棉衣棉裤,飞奔着出去找马泽云,却见马泽云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董朱岩大吃一惊,将棉衣裤扎在腰间,背起马泽云赶回了给他们指路的老头儿家。路上有一些行人,但是都蒙着脸,董朱岩也不在乎,赶到老头儿家门口大喊:“大舅,快开门啊!”
……
入夜,董朱岩已经擦洗完身上,帮着马泽云也擦洗干净。此时马泽云依然昏迷着,他将柴房的炉子烧热,暗自后悔起来,在j国人那里应该再扛些粮食回来,如今要是在老头儿家吃点东西,不被老头儿再宰个百八十块的,那都不是个事儿。
正在寻思要不要赶回去再弄点吃的,见马泽云翻了个身,董朱岩关切地走上前,却发现马泽云早就醒了,双眼通红,想来是哭过。
“马老师,您别难过,为……这个事儿犯不上,嫂子也不知道咱们遇见了什么。”
“别给我提她!”
“好好!咱不提,马老师,你要是不过瘾,咱今晚丢个手榴弹进去,吓吓他们!你看怎么样?”
马泽云没说话。正在这时,柴房门被推开了,老头儿进来了,看床上躺着的马泽云,说了句:“说了吧,是个情种,放不下。人啊!见到棺材才会掉泪。咳咳,我这边没什么好吃的,我老头儿牙口不好,只能吃点白薯,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吃了。”
老头儿搁下碗,又慢慢地走回了屋里。
这一夜,马泽东和董朱岩都没睡着,不远处偶尔的狗叫声都是那样的闹心。
最高情报部办公室。
深绿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他点着一支烟,茶几上的杯子里砖茶正一颗颗地往杯底落下,茶水在一点点地变浓。
正对面的办公桌上也坐着一个老人。这个人穿着一身中山装,风纪扣扣得很正,刀削一般的脸上正气凛然,尽管上了些年纪,但是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他开口说话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有这种事儿?你觉得要不要去看看?”
中年人说:“j国人都消停很久了,除了美国的飞机还常来骚扰一下,就是越南佬了,这帮兔崽子搞得我这边不安生,说实话,要人我一个都没有,这个节骨眼上全国都在关注越南那边的动态,我给不出来人。部队嘛,只能从边防上想办法,主力部队,我给不了,能给我也是先考虑空军。”
穿中山装的老人呵呵一笑道:“你看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老脾气,我没跟你说要人的事儿,我问你这个事儿你怎么看?”
中年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思了一下,说:“j国人在安西藏那么久,搞分裂美国人早晚要做,他们这如果是伏笔的话,倒是有必要打击一下。不过情报上说死的正是j国特高课在安西的最高指挥官,你们就没从他嘴里审出点什么?”
老人皱了皱眉,说:“他说的那些都在情报上了,我感觉在安西至少还有一股势力在找什么东西,他们能干掉j国潜伏的特务,说明还是有些手段,只是我们这边对这股势力不了解。这j国特务比较顽固,不过我觉得j国人这么关注的东西肯定不是阿猫阿狗之类的小东西。对了,那j国人身上的东西有两块石头很奇怪,我们的化学家研究过,原料应该是陨石,但是却是人工切的,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另外为了保住这两块石头还死了我一个警察局局长,这j国人也是这样死在了警察局。”
中年人想了想,说:“我个人觉得这很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对了,领导什么意思?嘿嘿,没有他的授意,你应该找不到我这边吧。”
老人也跟着一笑,说:“老伙计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鬼啊,当年该求首长让你去做地下工作,哈哈!领导百忙中特批了一道命令,他要求:要调查,但是不要公开,而且要调查的彻底,要打击,而且要清算所有的特务。”
中年人面色凝重,接过了密令,看了一遍。
老人说:“领导还多说了一句,如果是我国的东西,就是一颗沙子也不能被带出国境,不然拿你是问。”
中年人唰地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老人摆摆手,说:“你别给我答应得快,坐下,你有什么打算?”
这倒让中年人有些为难,他说:“这个我得回去研究一下。现在……”
老人摆摆手,说:“你是当大头兵当太久了么,我给你想了个招儿,要不要听?”
中年人似乎有些着急,说:“老首长,你了解我的脾气,就别卖关子了吧。”
老人嘿嘿一笑,倒不急着说,悠悠道:“听说你们在越南缴获了不少好烟,看看你抽的烟卷,骆驼牌的味道闻着都香,嗯!给我也弄点?”
中年人有点愣,没想到老首长会提这么个要求,他掏出笔记本,说:“得!您的消息比我灵通,我车上还有几条,一会儿让警卫员给您送来。哎呀,老首长,你这不是要急死我嘛,有道儿你就说吧。”
老人哈哈一笑,说:“领导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要派部队直接介入,我感觉这里面道道很深啊,与其这样,不如一半部队一半科研人员,别等到找到了什么再运回北京,半路出事儿,不如有问题当时就解决。我觉得人也不要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就派十个人,六个兵,四个科研人员。部队嘛,也不用大动干戈,只要一个加强连离他们五公里,任何事情随时都好调动。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也有照应,量这帮j国顽寇也没那么大的势力。”
中年人皱了皱眉,说:“这主意倒是很好,但是,科研人员您打算派谁去?”
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了他,“他带队吧,彭木教授,他出入安西十几次了,对那边地形什么的都熟悉,这个任务我相信他能完成。另外的科研人员就让他自己组建吧,毕竟自己的人用起来顺手。”
中年人点点头,收起了笔记本,唰地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走出了办公室。
最高情报部办公楼的过道里,一个工作人员在默默地扫地。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说:“影子老哥,你没必要来做这个工作,你是战斗英雄啊。”
影子笑了笑,说:“没什么了,我就想陪陪首长,老首长不在了,这地方我也一直想来,可是官阶不够,能进来做清洁,我觉得也挺好。”
那人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走了。
影子在几个办公室来回地做着保洁,而且很快和警卫员熟络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战斗英雄,也是个不爱说话,干活却是一丝不苟的人。他进首长的办公室做保洁,基本上不会有人拦,影子也就有机会知道了这次派去安西的人事调动工作。
傍晚,北京的一间四合院里,刚下过一场大雪,掉光叶子的树杈上挂着几只黄澄澄的柿子。屋里很暖和,圆桌上摆着一些简单的菜肴,所有人默默地吃着饭,只有影子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一只鱼形宝石。
罗汉说:“影子哥,吃点东西吧。”
影子没有说话。
董朱岩说:“马老师,这么些天,你每天就喝点粥,这样下去对身体可不好啊。”
马泽云看了看董朱岩,淡淡地说了句:“我不饿!”
丽娜倒是吃了不少,但是吃完饭,就走进自己的偏院休息去了,罗汉几次想去和丽娜聊聊,似乎都没有机会。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越南战场胜利的信息,很是鼓舞人。影子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宝石要送到谁的手里了。”
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兴奋。董朱岩问:“要劫车还是劫人?”
影子摇摇头,说:“都不好!”接着翻身睡了。
最高情报部的保卫科办公室。
“老兵,想走了?”
影子笑了笑,说:“是啊,满意了。这辈子能进这里,也算是造化了,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知道我在这里待过,以后见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吹吹牛。”
“老兵,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老兵,不要工资,就是希望打扫三个月的卫生。你要走,那帮娃娃兵还有点舍不得呢。”
影子眼睛也有点潮,说:“我还有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带着死去弟兄们的心愿好好地活。其实……哎!不说了!”
“老兵,我们给你开个欢送会吧。”
影子说:“不了,多说就是羞我了。工资我要,但是帮我捐给军队,算是最后为国家做点事儿吧。”
影子站在最高情报部的门前,看着气派的大门,突然想起一个战士在一场战斗结束后,问他的话:“影子哥,你说咱们回去,能在为首长们做事儿不?”
旁边一个武士打趣道:“你个娃娃兵,枪都没摸几天,能为首长做事儿?”
那个兵倒也不示弱,说:“我争取立个大功,首长万一觉得我还行,让我当个警卫员啥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影子哥拍拍他的肩,说:“我相信你,等战争结束,我向老首长推荐你啊。”
可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或许这一次也算是帮他完成了心愿。
下午,影子召集大家收拾东西,董朱岩很纳闷说:“打个劫,你需要拿上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吧?”
影子说:“打劫谁?”
董朱岩马上道:“装咱宝石的车啊!”
影子说:“我是没打劫过飞机,如果你想打劫,你去吧。能进空军基地还没被人发现的话,告诉我一声。”
董朱岩大吃一惊,道:“啊?飞机?他们不是汽车啊?”
影子说:“去的都是国家的科研人员和情报保密局的,还有相关部门的,你觉得派个飞机没必要吗?”
董朱岩恍然大悟道:“啊!那得赶快收拾,这儿到安西还要好些天呢。”
罗汉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宝石在谁手里?”
影子淡淡地说了句:“安西科学院院长彭木。”
罗汉愣了一下,说:“不是当兵的?怎么会到他手里?”
影子说:“在科学领域他算是对安西很了解的了,而且宝石到他手里,或许可以解开谜团。一路上都不要太声张,咱们也是被盯梢的对象之一。”
七天后,五人从火车上下来,影子租了个民房,安顿了下来。
傍晚,昏黄的煤油灯下,董朱岩说:“我说,一个搞学究的,一闷棍打晕,让他交出宝石,这事儿不难啊,你们怎么……”
马泽云似乎已经从妻子的悲伤中缓过劲来,说:“你没搞过科研,凡是国家的东西,都不会让你带出研究室的。”
董朱岩气愤地说:“什么国家的,那是我家祖传的,鱼宝石那是我找到的,怎么成国家的了?”
影子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争这个没用,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拿到。”
罗汉问道:“影子哥,你还能混进去吗?”
影子摇摇头。
丽娜自告奋勇地说:“那我去,我就不信了,还有什么地方我去不了。我保证不会被人抓到。”
影子摇摇头,说:“现在宝石在哪里咱们还不知道。一旦失手,想再下手的机会几乎都没有。”
罗汉问:“也就是说现在只知道他在安西科学院吗?”
影子点点头。
罗汉说:“我想见见他。”
罗汉的这个想法着实出人意料。
马泽云问:“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丽娜哼了一声道:“哼!这么想死,不如自己出去跳楼好了。”
但是影子却说:“也是个办法,你想好要说什么了没?”
罗汉说:“我想全盘告诉他,看他的反应。最主要让他知道宝石还有一部分在我手上,没有我们的这块宝石,他不会有研究结果的。另外,他毕竟是中国人,而且一个搞学术的……”
影子说:“我觉得可行!我去弄科学院的地图,你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