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没有人睡好,戴着面纱依然时不时地要吐一口带着沙子的口水,这风暴刮了一夜,最大的时候几次把被子从门上刮开。这一夜的折磨终于在凌晨六点暗淡了下去,呼呼的小风在太阳慢慢地从地平线挪出来时,消散殆尽。
火早已熄灭,众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子突然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射进了土屋里,罗汉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阳光,他眯着眼看着来人,才发现居然是影子,罗汉说:“影子哥,怎么了?”
影子手里拖着什么,众人都醒了过来,丽娜啊地叫了一声,居然躲在了罗汉身后,罗汉这才发现影子拖着一条死狗,正是李根的“兄弟”。
董朱岩说:“啊?你把他的狗杀了?”
罗汉皱起了眉,淡淡地说了句:“在哪儿找到的?”
影子说:“在离这不到两公里的一个地窝子,很像散兵坑,上面盖着李根的军大衣。”
罗汉仔细看了看狗,狗的牙齿很干净,上面沾了点沙子。狗脖子却被硬生生地拧断了,狗的四条腿部的皮被划开,里面的肉被人用刀削去了不少,身子倒还完整。
马泽云不解地问:“李根把自己的狗杀了?”
丽娜说:“那狗就是他老婆,怎么可能是他杀的。”
罗汉问道:“找到李营长了吗?”
影子摇摇头,说:“附近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估计是隐身人干的。”
彭木说:“那他没有生火吗?生火的话没有痕迹吗?”
影子摇摇头,说:“没有生火,那人是生吃了狗肉。”
“什么?生吃?!”众人大吃一惊。
众人出了土屋,才发现,大半个遗址已经被掩埋在土里,影子站在一处残壁上说:“我估计李营长……”
彭木教授十分伤心,说:“这个杀人犯,李营长是祖国的军人,就这么……”
罗汉安慰道:“彭教授,现在还不确定李营长出了意外,还是再等等看看情况。”
众人又开始在附近寻找了起来,彭木教授在一处残壁旁边,仔细地看了起来,说:“我的天!你们看,这是佛祖的半身像,在沙子下面还保存得这么完好,这绝对是瑰宝,这壁画太重要了。”
其他人倒没有在意什么壁画,而是依然在找着什么,整整大半天,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最难的问题却意外地被解决了。在靠近一处残壁的时候,彭木教授看到了一株旺盛的沙漠植物,他将植物拔掉,往下挖了两米,出现了一处水线,大约不到一刻钟,细密的水流浮出了水线,彭木教授激动地说:“这个水可以直接饮用,这是地表水。”
马泽云诧异地问道:“会不会……会不会有毒?”
彭木兴奋地说:“不会的!不会的!就算有毒也会被砂石过滤掉。”
说罢自己捧起水,喝了一大口,他擦擦嘴,冲众人笑了笑。罗汉安排了一下,马泽云负责灌满水,丽娜负责在暗处保护马泽云,剩下的人依然寻找所谓的宝藏的下落。
大约一个小时,彭木教授站在外围残壁上,惊讶地说:“天啊!这个遗址是按照佛教‘卍’字建造的,这在我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呢。”
这提醒了众人,中心点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而他们很快发现中心点正是他们避难的土屋,土屋里什么都没有。罗汉甚至往下挖了两米,直到挖出岩石,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彭木说:“这……这里或许就是要我们发现的瑰宝,这卍字建筑很可能就是要我们孜孜以求的宝贝,这里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
马泽云接满了水,和丽娜将水抬到了众人跟前,见大伙儿都愁容满面,说了句:“对了,小董啊,我刚才灌水的时候就在想,你家那把剑上面显示的也是在这里吗?那上面能不能精确寻找啊?”
这话提醒了众人,是啊,把最关键的线索忘在了脑后。董朱岩急忙取出翼王剑,看看上面的指针,董朱岩咦了一声,慢慢往前走了起来,众人急忙跟在其后,董朱岩的步子走得挺快,很快就走出了遗址。彭木教授走到董朱岩身边,也看起了翼王剑的指针,说:“怎么?不在遗址那边吗?这都出来了。”
董朱岩盯着指针说:“是的!是出来了,指针上面就是这么显示的啊!”
董朱岩不经意间抬起头,他眯着眼盯着远方,他大呼道:“喂!喂!我知道宝藏在哪里了,就在那黑山之上,就在那黑上之上啊!哈哈哈!”
说着就往前跑去。
几公里的路让众人都加快了速度,突然影子大喊一声:“别跑了!停下!”
众人皆是一惊,停了下来,同时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影子慢慢地走向了一处土丘,这土丘很新,甚至上面还有几块石头,罗汉怕影子有意外,也跟了过去,只见这土丘上用石头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叉叉。
影子对罗汉说:“这是新弄出来的。”
罗汉想起在老爷子家的那个树桩子下面还藏有一颗地雷,这次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罗汉问:“董大哥,你那个指针有没有指着这个土丘?”
董朱岩看了看翼王剑,摇摇头,罗汉用铁锹轻轻地抠着沙土,沙土很软,几下就弄开了很多。罗汉感觉下面很软,突然罗汉差点背过气去,这沙丘下埋着的正是李根营长的尸骨。影子一下拦住了罗汉,转身对众人说:“李营长牺牲了,大家注意警戒啊!”
彭木教授急忙赶了过来,被罗汉一把拉住了,彭木看了一眼沙丘那边,说:“该死的,是谁这么狠毒?”
罗汉将彭木教授拉回到了队伍里,影子重新填埋好了沙丘,也回到了队伍里,影子皱眉道:“很奇怪!”
丽娜插了一句,说:“这人明知道我们会找到这里,还把李营长的尸体埋在这里,是在挑衅吗?”
影子摇摇头,说:“我看不像!”
丽娜瞪着眼睛,说:“为什么不像?你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你是不是和他一伙儿的?”
影子没有回答,淡淡地说:“你别忘记了,李营长身上有枪,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一颗手雷。如果昨晚有人想害我们,他可以在风沙变最大之前,往咱们土屋里丢一颗手雷,咱们基本上都会死光。”
马泽云惊呼一声:“哦,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这人要杀的就是李营长?”
彭木教授吃惊地道:“为什么呢?李营长是好人,他在队伍里一直是好兵。
罗汉说:“彭教授,可以问个问题吗?这次你跟着出来,怎么会选李营长呢?”
彭木教授说:“当初他跟我单独密谈了一次,他口头传达了上级领导的命令,说如果发现什么秘密应当要口头知会他一声,有任何决定也应当告知他。平时他都不怎么实际参与到我们的研究中,所以这次我告诉了他一声,他说我一个人来太危险,要陪着我一起。我当时觉得多一个人照应也没什么,而且李营长身手很好,关键时刻可以帮上忙,我一个糟老头子,不能拖各位的后腿啊。”
马泽云眯着眼听彭教授说完,他说:“会不会……会不会这个李营长有问题?”
罗汉问道:“彭教授,你向首长求证过李营长的身份了吗?”
彭木说:“他给我说的时候,时间上不允许,如果我需要求证,必须使用电台。可是当时我们电台也只有李营长会使用,我就没有询问过……”
影子说:“这个土丘上面原来有用石头划成的叉叉,我想这是个线索,这个叉叉是什么意思呢?”
罗汉说:“不让我们上这黑山?还是李营长身上有线索?”
董朱岩很是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干等着吗?”
彭木教授嗯了一声,说:“我倒有个建议了,董同志说的话,提醒了我一点。这个隐身人是一群人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很快现行的,如果是一个人也绝对不出三天就会现行。”
罗汉问道:“嗯?什么建议?”
彭木说:“在这里面要生存下去,至少需要水,我们目前有一个水眼儿,前面绿洲那里的水有毒,如果是隐身人投毒,那么就算他有解药,也要到绿洲取水。我的意思是守株待兔,看住我们的水眼儿,盯着绿洲,他没水了自然会来取水,到时候……”
影子说:“不!我的建议是往上走,毕竟指针所指的是山上,所以我认为山上一定有隐身人不想我们看到或者知道的事儿,越是这样就越有必要上去。”
罗汉说:“可是这个叉叉还没解释过去呢,没有答案,没有线索,万一山上什么都没有或者是漏掉了线索怎么办?”
董朱岩说:“我的建议也是先上去,至少上面的东西是咱们最想知道的。”
马泽云反对道:“不可冒进啊,我怎么看这黑山五颜六色的啊?”
马泽云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说:“五颜六色的?你眼花了吧,这黑山上哪来什么颜色?”董朱岩问道。
马泽云扶了扶眼镜道:“真的有,我看看,最下面的颜色是淡淡的白色,再往上有点青色,再往上还有。”
众人看向马泽云,才发现原来只有他戴着眼镜,彭木教授看向上面,居然也看到了东西,他忙说:“咦!你们快看,真的有色圈,围绕而上的,是白色,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罗汉忙问马泽云要来了眼镜,果然是,不戴着眼镜什么都看不出来,戴上眼镜才能看到,彭木教授一边看一边朝上走去,好一会儿他说:“这是……这是电离?”
走了不到十分钟,几乎走到了黑山的山腰部,从眼镜中看去,这淡白色的光圈近在眼前,罗汉刚要继续往前走,彭木教授大喝一声:“都不要动啊!”
众人一惊,急忙停住了脚,只见彭木教授将一支暂时用作拐杖的粗棍一点点地挨近了白色的光圈,挨上的一瞬间,就听眼前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啪啪声,如同高压电电击一般砸在木棍上。彭木教授也是一惊,抽回木棍,挨着白色光圈的那端已是焦黑。彭木教授大吃一惊,说道:“这不可能!”
罗汉忙问:“怎么了?彭教授!”
彭木惊呼道:“这电体放射作用只会出现在云层中,怎么会以这种方式、这种形态出现?”
董朱岩哼哼道:“彭教授,说简单点好吧,没明白啊!”
彭木解释道:“你们见过闪电吧,这种现象只能出现在积雨云之间的碰撞,而且这是不稳定的。但是你看这里,这里的情况是这种电体放射是可控的,而且还是区别对待性的,这很有意思。”
丽娜说:“彭老头儿,咱们能不能进去吗?”
彭木教授直起了身子,说:“进去?你也看到这棍子了,进去就和这棍子一个下场。”
影子倒是很直接,他招呼大家退后两步,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往山上丢了过去。本以为石头会化成粉,可是奇怪的是石头什么也没发生,这更让彭木教授吃惊,他说:“啊?对石头没反应?这是什么情况啊?”
黑山的半山腰耗费了大家太多的时间,整整到了夕阳西下,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众人无功而返,彭木教授拿了一块压缩干粮去了一个角落,借着篝火画画写写去了。
众人则蹲在篝火边休息了起来。
就在大伙儿吃饱了,准备休息的时候,不远处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罗汉耳朵尖,呼地一下从大衣下钻了出来,他喊了一声:“谁!”
众人皆是一惊,黑暗中闪了一个人影,站在离篝火不远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此人身穿一袭黑色的斗篷,低着头,如同鬼魅,影子此时正站在那人身后,猫低了腰,看得出他打算随时按住隐身人。
罗汉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他手里握着一把铁锹,罗汉将铁锹举起,慢慢地挨近了黑影,罗汉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喊道:“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要开枪了。”
那人却没有动,罗汉靠近了些,他走上前,一把扯下那人的斗篷帽,定眼一看,差点激动地跳起来,他大呼道:“翠墨!翠墨!怎么是你?”
翠墨双眼有些呆滞,罗汉的声音可能有些大,翠墨双眼轻合,咚地昏倒过去。罗汉正兴奋地冲众人喊,一回头,发现翠墨倒在了影子的怀里。
影子急忙将翠墨抱到篝火边上,丽娜试了试她的鼻息,又叫大家背过身,这才检查了翠墨的身体。好一会儿,丽娜冲大家说:“好了!”
罗汉急忙转过身,问道:“怎么样?”
丽娜道:“没什么,脱水!”
罗汉急忙转身道:“那快喂点水。”
丽娜嘟囔了一句:“用你教!”
影子盯着翠墨,对罗汉说:“你觉得奇怪不,我们正在关键时刻,翠墨出现了,而且是在这个地方,我认为不是巧合吧?”
董朱岩也凑了上来,说道:“哥几个,你们说说翠墨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罗汉说:“我敢肯定是隐身人送来的。”
董朱岩赞同说:“啊,有道理,这么看来,当年在天山雪帮上劫走翠墨的就是隐身人。还好翠墨没事儿。”
罗汉说:“不不!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为什么把翠墨送到这里来?另外我做个假设,如果翠墨就是隐身人的话,之前如果全是翠墨一个人做的,你们说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影子说:“我认为不会是翠墨,拿最近的说好了,你让这么个小丫头在风暴里面干掉一个身强力壮的高手,又把他在风暴最大的时候运到黑山脚下,这个假设不太可能。换了是我,我都要考虑一下生还几率。”
丽娜一边给翠墨喂水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她轻轻放平翠墨的头,走到他们身边,低声说:“你们几个猪脑子,翠墨是什么原因晕倒在这里的?”
三人皆是一愣,马泽云结结巴巴地说:“嗯,嗯,刚才不是说了么,脱水。”
丽娜说:“那不就对了,这说明那人的水源不够了,翠墨成了他的负担,与其自己背着,不如丢给咱们。”
罗汉马上明白过来,说道:“啊!啊!是这么回事儿。啊!不好,影子哥,水源!”
影子说:“没事儿,水源地我早叫马泽云填埋了,每次去取水再挖开,另外……”
他低声对罗汉说:“水源地不到一米的深度,我埋了手雷,如果他乘黑挖开,那么够他喝一壶的。”
董朱岩说:“哼!那他不会去那个绿洲吗,自己投毒,肯定自己有解药。”
影子说:“我看不会,那绿洲是死水,下面的水都是绿色的,再加上投毒,他不想要命就去喝。”
说话间,翠墨动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当她看到罗汉等人时,突然呼地坐了起来。她麻溜地往后缩,挨上了墙根儿,紧紧地用黑衣包住了双腿,又用双手抱住了腿,盯着罗汉等人。罗汉隐隐地从翠墨眼里看到一丝激动,但是这激动很快就被恐惧淹没。
马泽云嘀咕了一声,说“这……这翠墨是不是假的啊?”
罗汉也说不准,但是他有办法,他将彭木教授的笔和本子借来,远远地丢在了翠墨的脚下,说:“翠墨,之前有人假冒你,呵呵,被我们发现了。为了证明是你,你可不可以将咱们的红皮本的地图画出来呢?”
翠墨看了看众人,怯生生地将笔和本子捡了起来,低着头在腿上画了起来,好一会儿,她将纸哗地从本子上扯了下来,丢在了一旁。罗汉忙上去拾了起来,彭木教授也凑了上来,罗汉看了看地图,点点头,说:“是翠墨。这地图我都快背下来了,她就是翠墨!”
彭木教授一直没搭话,他凑上来一看,说:“哎呀!奇女子啊,这……手画地图还能把公路都画出来,真厉害!”
翠墨依然没有停,一直在写写画画,过一会儿又扯下一张纸,丢在一旁。罗汉拾了起来,上面是一幅画,画了五个小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剑,画面的背后是卧佛,罗汉惊呼道:“啊?这不就是莫高窟的卧佛,这是什么意思?翠墨,你当时也在敦煌?”
翠墨没有回答,依然在画,又是一张纸片,画面上是一个戴面具的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脸部只露出两个眼睛,那人在看着一座山。罗汉惊呼道:“啊?翠墨!这是什么意思?你说隐身人是为了这山才把你带来的吗?”
翠墨没有再画,又抱着腿不再说话,董朱岩低声道:“翠墨,你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到哪里去了呢?我……”
董朱岩说着往前凑了凑,突然翠墨像是受了惊,啊的一声大喊起来。董朱岩吃了一惊,退后了几步,罗汉马上说道:“翠墨,翠墨,我们不过来,我是罗汉,你还记得吗?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咱们说。”
罗汉等人急忙退到了一旁,几人聊了好一会儿,依然没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