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灯光下,陆远坐在别墅内的沙发上独自沉默,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参与市局内关于整个案件的后续工作,只是捧着一整本悼文坐在那,没有打开。
叶欢死了。
妖艳被抓。
似乎所有的羁绊在这种情况下被一刀斩断,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瓜葛。
陆远突然间在黎明来临前最深的夜里感到了孤独,叶欢,隐隐间好像成为了和他遥相呼应的人,一旦这个人没了,对面的擂台上空旷如野,似乎,剩下的,只有他自己面对全场观众,愕然。
睡吧。
劳累了这么多天的陆远起身去了厕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睡得着,偏偏除了休息,已经无事可做。而别墅课内的茶几上,则摆放着一副金丝眼镜,当陆远起身走向厕所的时候,那副金丝眼镜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出一丝光芒。这是他从案发现场拿回来的,顺手牵羊的是那个被负面情绪充斥着的分裂人格,拿它的目的,是为了积攒战利品。
哗。
水声响起。
洗了脸刷了牙的陆远连手都没擦直接松开了脖颈间的领带,水滴落到衬衫有些湿,此时,他在抬起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他,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领带,头顶上的黑色礼帽斜扣在那,整个人携带着说不出的邪气:伙计,我有些事情要提醒你。
是陆远的分裂人格。
你不该出现,这违反了我们的约定,记得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陆远一点都不惊讶,像是和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兄弟对话。
得了吧分裂人格还没把话说完,陆远哑着嗓子态度坚决的说道:你应该退役!
他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子,可是,这间厕所内要是有其他人的话,会发现镜子里的陆远和现实中的陆远完全一样。
哈哈哈哈
那充满讥讽的笑容出现在了分裂人格的脸上,他,发狠的说道:不然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
陆远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决定不再理会镜子里那别人看不到的家伙,他,打开手机屏幕锁后,进入到了视频播放界面,里边,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白发老人,那个美国人露出慈祥的笑容,似乎整个世界从那一刻开始就被他的温暖所融化
陆,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说,人格分裂还无法被完全治愈,但是,我可以压制住他,让你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在此期间,你要保证自己的情绪没有过多波动,没有大规模的起伏、以及不要遭受太大的刺激。那老人继续着:我会为你开一些药,这些都是控制情绪的药,作为你的心理学导师,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手机被陆远放下,他随手打开了厕所梳洗柜的柜门,在里边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后,根本没喝水的一口吃了下去。
镜子里的分裂人格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道:陆远,你在干什么!
陆远头都不抬的盯着手机屏幕:让你消失。
用药物控制加催眠手法强行压制分裂人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你非常清楚,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谁也无法弥补的意外,这在心理学上不是没有过先例。道恩—泰勒的案例你不是不记得,她就是在庸医的治疗下以药物控制加催眠手法压制了第一个分裂人格,这直接造成了人格上的空缺,我们是一个整体,当有一方被压制住导致空缺出现,那,处于心理机制的自我保护能力很可能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来填补,你就不怕再次分裂出其他人格?道恩—泰勒为了获得短暂的平静足足分裂出了29个人格!
陆远动也没动的答复道: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成功过,在说,我的导师,不是庸医。
别开玩笑了!分裂人格好像急了:那得是我自愿的情况下。
当时的你,遭受到了离婚的巨大创伤,要是我执迷不悟,很可能毁了你这个现有人格。
我不管!陆远执拗的抬起头:我就是我,不允许身体内出现任何不属于我的思绪,哪怕一点都不行。
从厕所出来,陆远拿着手机脚步如飞,再回到客厅,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于是,他坐在发上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白发苍苍的老人轻声道:陆,从现在开始集中精神,看着我的手指,你现在很困,困的两眼之间有些模糊,有些视线不轻,别紧张,这是药物性反应,所有精神力药物都或多或少的会有些副作用,就像我给你的药,除了会诱发困意外,还会出现一点点幻觉,只有一点点,因为,这是让你进入深层睡眠状态的必经之路。
陆远感觉自己确实很困,尤其是双眼,有种几天几夜没睡后,彻底睁不开的感觉。还有这栋房子,这栋房子并不老旧,可他余光能看到的地面上总在光洁的地板与不满灰尘的地板间不断变换,像是美剧中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家伙改变了世界。
幻觉。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陆远清楚的知道这是幻觉,可,依然控制不住的抬起头,想要用困倦的双眼在看看其他地方,比如,那墙角若隐若现的蛛网、窗口不断斑驳却又在斑驳之后恢复原样的窗口玻璃似乎一切都在腐朽与现状下切换着,像是闪回。
陆,你得集中精神!
老人提醒下,陆远重新看向了手机屏幕,都忘了这是录制好的画面,嘴里应付性的还在回话:我知道了,教授。
听我说,你就是你自己,上帝永远不会在一副躯壳里装两个灵魂,那一切都是你的想象,想象过后,你就会忘了他,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现在开始,我从1数到10,在此期间,你重复我的话
1。
我就是我自己
2。
我就是我自己
陆远睁不开眼了,眼眵正在粘黏上下眼皮,当他听见‘3’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碰。
一百二十多斤的身体倒在了沙发上,这个已经老累了大半个晚上的男人沉沉睡去,恐怕,这应该是陆远最幸福的时刻,这一刻他能彻底放空脑子了,再也不用去想任何事情。
天,快亮了,最深的夜彻底统治着大地,待这黑暗退去,黎明即将到来。
就在此时,完全被药物控制且已经彻底睡着的陆远气质发生了转变,那股腐朽到能让人闻到残渣味的气息将其彻底包裹,曾经温文尔雅的陆远不见了、由负面情绪堆积起来的分裂人格也不见了,他,竟然在睡梦中不自觉的令嘴角弧度向下,一股积怨已深却踌躇着等待报复的宿命感出现在了身上!
并且,在不断蔓延。
嗒、嗒、嗒。
拖鞋声从楼上响起,小妖艳睡眼朦胧的扶着墙从楼梯上走下,当她想要经过客厅拐向厨房去填饱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在扭头的瞬间,于黑暗下的客厅里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令她很熟悉,小家伙莫名间向客厅靠近了两步,她发现越靠近那股熟悉感越浓烈,直到,小妖艳不敢肯定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爸、爸爸?
不可能是陆远,这种气息小妖艳只在那个叫‘爸爸’的人身上感受过,如此的独特完全不能复制。
有点害怕的小妖艳没敢往前,而是顺着门口走到了墙边,她知道,那儿,有能打开房间灯的开关。她背过瘦小的身体,心里有些害怕的把头扭了回来,当脚尖翘起,手指下一秒就要触碰到墙壁上的开关时
别开灯。
啊!专属于小女孩的尖叫声从小妖艳嘴里传了出来,她吓的立即缩回了手,恐惧的根本没有心思去分析刚才那个声音到底属于谁。
隐隐中,看不清脸的男人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揉眼睛,是伸手在茶几上摸索,直到手指碰触到物体后,熟练的将其一把抄起。
眼镜。
那金丝边眼镜被架在了鼻梁上,可这个男人依然低着头,他伸出手冲着小妖艳勾了勾:过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有点像没睡醒时的样子。
小妖艳用尽全力后缩了一步,弱小的身体在颤抖,等后背碰触到了墙,整个人猛的颤抖了一下。
过来!
催促的声音有些严厉,小妖艳在这声音下迈动了抖动的双脚,她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能看出内心中强烈的抗拒和挣扎。
最终,走了过去
嗯。
那个男人哼了一声,顺手把小妖艳抱起,显得有些费力,可能是太疲惫了。紧接着,他把小家伙放坐在腿上,这才起身坐起来,随后,那只空闲出来的手挪到了嘴边,‘咔嚓’一口咬掉了一块皮肉,下一秒,鲜血顺着缺了一块肉的手指流出,血流淌在其余手指上时,那只手摸到了小妖艳的刘海上。
有点湿。
这是小妖艳的唯一感觉,紧接着,扑鼻的血腥味袭来,她猛的张开了嘴:哇!
大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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